距离电影开拍时间越来越近,以后的空闲机会就会更加的少,江遇想起之前在香川时跟父母承诺过的话,决定趁着现在去夏冉的墓前看一看他。
他们俩是大学时候在一家酒吧里认识的,他被同学拉去玩,而夏冉当时在那里打零工,偶尔也学学调酒,调得出几款符合他口味的鸡尾酒,一来二去便混熟了。
后来江遇出道了,夏冉也一直当着他的助理,在好几年的时间里,他们是彼此接触得最多的人,直到那次意外。
今天没带小陈,他提前买了束白菊放在车里,剧组这边的前期工作完成后,就只身一人上车。
开车前又瞥见了闵真,穿着有些单薄的毛衣,弱不禁风的模样,蹙着眉往他的车这边望。
他总觉得这人有些古怪,跟他以前想象得不太一样,而且对他太过在意,超出了常理,那双眼睛阴悄悄的,目光时常落在他的身上,老是让他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被这个人监视着似的。
江遇没理会,径直驱车开往公墓。
出意外之后的那几天里,他自己也在养伤,加之亲眼目睹了夏冉的死亡,以及对方临死前的那些喊声,他的精神状况一度十分不好,夏冉的后事都是钟默遣人简单办理的。
至于后续通知夏冉父母这些事,公司也都办理妥当了,他没有直接参与。
那时候他刚能出院,来公墓看人时还是钟默陪同的,如今情绪渐渐走出来,孤身前往的心情也有所不同了。
公墓建在一座小山坡上,一排排灰黑的墓碑沿着坡道绵延着向上,密密麻麻,但好在大多数墓碑的面前都放着鲜花、酒杯等祭奠的东西,寄托着生人的哀思,这一份份‘人情味儿’冲淡了公墓的肃穆与沉重,也让来的人心里不会太过压抑。
江遇凭着记忆走到夏冉的墓前,跟他预想的冷清不同,墓前放着花束,虽然大多都枯萎腐坏了,但也留下了有人曾经来过的痕迹。
枯花的旁边还留有一盘精致的小碟子,装着一些点心,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的材料,居然都没怎么烂,看着还像模像样的,足见来者的细心。
江遇晦涩地扯了扯嘴角,看着墓碑上照片里的人,低语道:“活着的时候你想见得不得了,她不来见你,死了之后倒还来了。”
他忽然想到温飞浔在接通他母亲电话时的态度,不由地轻声叹息:“两个儿子,伤害了一个,如今又因为那一个而伤害另一个,何苦呢。”
他把带来的白菊放在枯花的旁边,触景伤情,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似乎又有了头痛的趋势。
他有些想抽烟,但手伸进兜里摸到火机后,又想起这里是公墓,还是停住了。
最近早已经过了新年扫墓的那一段时间,公墓里人很少,他带着帽子,不太担心被人认出来,便多站了会儿,将墓碑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尘,才慢慢地往外走。
路过一个拐角时,余光看到不远处的树边站着一个人,身量纤瘦,在刚才的毛衣外加了一件薄羽绒服,似乎是在看他。
江遇直接走出了公墓,附近偏僻,四处都无人,他靠在车边吞云吐雾地抽完了一根烟,头疼并没有缓解。
刚把烟头在路旁的垃圾桶摁灭,公墓大门口就走出了一个人影——他刚才瞥见的熟人,闵真。
江遇垂眸,安静地看了会儿烟头熄灭时升起的缭缭烟雾,随即转过身,三两步走到闵真面前,在他惊惧的眼神中,揪着人的衣领狠狠地扯过来,用力地撞到车子驾驶座的车门上。
车子被撞得发出一声沉闷碰响。
“你干什么!?”闵真失声叫道,右手捂着左肩被撞疼的地方,眼底闪过一丝狼狈和恨意,眼睛通红地瞪着江遇。
“这话该我问你吧,闵真。”
江遇站在离他半米不到的距离上,面无表情的模样跟闵真平时看到的他差距巨大,温润与礼数通通不见,就像换了一个人,让他无端地觉得冷。
“你跟踪我干什么?”
“我没有!你凭什么说我跟踪你?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闵真嘴硬道。
“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来看……看,看,看我的外婆。”
“哦,编得真够及时,”江遇勾着嘴角嗤笑,“你外婆知道她被葬在这儿吗?”
如果眼神能当刀子的话,江遇身上不知道已经被闵真剐下来多少肉了。
江遇的情绪自然不太好,这人鬼鬼祟祟跟来,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或许后来还看到了夏冉的墓,就算他不知道夏冉这个人是谁,但如果有心去查一查,难保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那么温飞浔那儿便很可能瞒不住了。
可江遇并不想温飞浔知道这件事,不管从何种角度看,温飞浔知道这件事,对他都是一种灾难。
既然已经两不相欠决定分开了,这些可能再生枝节的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就都应该不再被提起。
他对闵真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沉着脸盯着他:“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跟着我来这儿,也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进到黄粱故梦的剧组,总之我们之间的事情就快会有个了结了,希望以后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也希望我们两个不会在未来的剧组再碰到,大家互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言尽于此,如果闵真够聪明的话,就会明白再生事端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不管是对他自己、对温飞浔,还是对闵真。
但闵真此刻的神色却有些怔忪,随后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异样的微光,低喃道:“事情就快了结了?是你和温飞浔之间的事吗……你要和他分手吗?”
他果然对这些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看来岳光已经给他解释过了。
江遇目光复杂:“你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再问,握紧现在拥有的,好好珍惜吧,别再把精力用到我身上,下次要是再跟着我,我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的。”
说完,他捏着闵真的肩膀把人拨开,开门坐进车里,没再看窗外的人一眼,启动车子疾驰离去。
-
另一边的异国他乡,温飞浔这几天过得仿佛在烈火中煎熬。
他其实并非看不出来江遇最近对他若有若无的疏离,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到分开这一步。
他以前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们俩还有很多时间的,可那条突如其来的微信就像一个讥讽的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异常疼痛的同时也火辣辣的,一直烧到心里,在身体里燃起了熊熊烈焰。
他不知道江遇到底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又为什么决定得那么突然,并且一点余地都不留,咬死了那个字眼,仿佛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分开’这唯一一条路。
联系不到江遇,他便打电话给了岳光,他身边的人除了他自己,江遇应该只和岳光交流得比较多,兴许在他出国的这两天,江遇遇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在心里这样为江遇开脱,可电话接通后,他的幻想又被生生扑灭,北城那边没有发生任何大事情,而江遇正在准备新电影的拍摄,一切照旧,一切正常。
除了他们的感情和关系。
温飞浔心里抽了一下,无意识地喃喃出声:“那他怎么突然决定要和我分开……”
“或许……”岳光的声音在听筒里听着非常冷静,“是江先生觉得自己在电影圈已经站稳了脚跟,就算没有温总你,未来也不会缺戏拍吧。”
温飞浔目光一凝,冷笑:“他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
岳光似乎没料到温飞浔会站在江遇那边,但他只沉默了两秒,又冷静地道:“江先生在想什么我当然不知道,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或许他跟新剧组的另一个男主演因戏生情了,毕竟是周恒的戏,这个导演很会把演员调教得入戏太深。”
“砰!”
温飞浔摔了桌子上的花瓶,玻璃碎片飞溅满地。
电话里寂静了许久,只听见一些竭力克制的粗重呼吸声,岳光蓦然开口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试探性:“温总去年的时候只说的试着去接触一下江先生,难不成现在动了真心?”
他电话里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往温飞浔这里轰隆地倒着汽油,这下正巧撞在了枪口上,温飞浔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听了这句话之后的冷笑更添了几分戾气,嗤讽道:“这是你能过问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挂掉电话,他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岳光的那些话对他来说并非没有影响,特别是最后那句。
他和江遇的感情一点都不稳固,这是他最近发现的事实,而与此同时,有另外一个人时时刻刻都在江遇身边,两个人还必须真情实感地发展点什么,他不可能一点都不介意。
更何况,江遇是在进入剧组之后才决定和他分开的,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联系。
手机一声‘叮’响,是Katherine发来的,回北城的航班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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