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温飞浔相处的这一年时间里,江遇一直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待这段关系里的他和温飞浔,但就在把地址发出去的刹那,他蓦地感觉自己世界的一角已经被温飞浔撕开了裂缝。
撕得粗暴又不讲理,由不得他反应。
那个人在试图闯进来。
可是为什么呢?
喝了酒的脑袋尽管不至于浑浑噩噩,但确实是转得慢了,他绞尽脑汁想了半晌,也就想到‘家庭关系不和睦、找个地方待待’这方面去了。
或许夏冉的死,对他妈妈来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的。
江遇深吸一口气,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仰着脖子把一杯水咕噜咕噜喝完,润润嗓,想着大年三十的,让别人住酒店肯定不太好,只好艰涩地开口:“爸,妈,等会儿有个朋友可能会来咱们家住一晚……也可能两晚几晚什么的……”
“啊?”江爸江妈懵了,看眼墙上的时钟,这会儿都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是现在吗?你朋友现在过来?”
江遇眼睛一闭,点头:“嗯!”
“啊这……呃,挺好的啊,人多热闹嘛,让他来让他来,”片刻的错愕后,江爸江妈就开始张罗了,“客房之前就收拾好了,床单被套都是洗过的,直接就可以住进去,他什么时候到?我等下汤圆煮多一点。”
他们家大年三十习惯吃夜宵,从江遇小时候就是这样,大多数时候都是吃的汤圆,有时候是饺子。
“应该半个小时左右吧,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刚下飞机。”
江遇还有点懵,关于温飞浔此时到他家里来做客这件事,他比他爸妈接受得更慢。
“那应该快了,这会儿也不堵车。”江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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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没法儿进小区,半个小时后,江遇倚在院门口,看见了从石子小路上走过来的温飞浔,一身黑色大衣,双手插兜,一副潇洒桀骜的模样,啥都没带。
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那天晚上在梅林边接吻时的微光,像两颗暗夜里的星子。
微弱的光穿透寒风与夜色,定定地落到他身上。
江遇原本还在纠结和恼怒这人为什么大晚上飞过来,此刻见着人了,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就仿佛温飞浔这颗人形药丸的功效又增加了几种。
他在暖黄的路灯下冲来人挑眉,懒散地开口:“好好的写有指示标的路不走,干嘛钻小路?”
“随便走走,反正这里就这么大,我总能走到你面前。”
温飞浔在他跟前站定,瞥了眼他后方无人的院子,飞快地靠过来,在他嘴角贴了贴。
江遇噗嗤一声笑出来,也跟着转头望了眼家里面,冬天冷,大门都是虚掩着的,再说,这会子功夫江爸江妈应该在厨房里,完全看不到他们俩。
“笑什么?”
“笑我们好像在偷情哦。”江遇扬着嘴角小声说。
“……你喝酒了?”温飞浔借着闻酒味儿的名义,又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对呀,白的!”
“头疼不疼?”
他们贴得很近,温飞浔指尖覆上他的太阳穴,没等他回答就轻轻揉着,仿佛料定了一般。身上的寒意清清楚楚地传递到他的身上,钻进他的领口里。
江遇的酒被冷醒了些,搭着温飞浔的肩膀,神秘兮兮地靠近对方的耳朵。
温飞浔不明所以,也跟着严肃了脸色,做出一副聆听的模样。
“……告诉你一个秘密,周围的邻居们都认识我,要是我俩刚刚的偷情被不小心拍到,明天大年初一第一个爆的热搜就是我的啦!”
温飞浔额上顿时浮起三条黑线:“……进去吧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推推搡搡地进了屋里,温飞浔换鞋的时候才道:“我什么都没带,就带了手机和身份证,还有钱包。”
“哦,”江遇睨着他,“也没给我爸妈带礼物?”
“!!!”
温飞浔脸上的表情都快裂开了,他一看就想笑:“我逗你的,不用送礼物,我爸妈收别人的礼物会不安心。”
温飞浔垂下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从家里一点也不温馨的年夜饭桌上出来,第一想法就是去见江遇,这想法一旦形成,就像涨潮的水一样挡都挡不住。
当时一查机票真的有,便什么也没顾虑什么也没带地飞过来了,现在想想,对于江遇家里的长辈来说,似乎是有些唐突。
“来了啊!快来快来,汤圆正好熟了,有芝麻馅儿和花生馅儿,儿子你问问你朋友喜欢吃什么!”
“……芝麻的。”温飞浔略显尴尬地站起来,瞥了眼江遇,第一次觉得没有助理提前备礼、两手空空是件多么要命的事。
江遇倒真的不觉得有什么,朝厨房喊了一声:“芝麻!我俩都要芝麻。”
江爸笑呵呵地先端了一碗出来,跟温飞浔打招呼的时候,忽然间怔了一下,眯着眼睛又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没说什么,但江妈端着另一碗出来时,一见温飞浔的样子,就倏地站定,惊讶道:“诶!你好像——!”
“妈!”江遇的酒都被完全吓醒了,装作随意地走过去,揽住江妈的肩膀走进厨房,“我不要芝麻的了,我要花生,走走走……去换一碗。”
“嘿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光看五官模样,温飞浔跟夏冉长得有一些像,他一时疏忽,竟然忘了这档子事,好在把两个老人糊弄过去了,送他们上楼休息之后,他跟温飞浔吃了汤圆,也开始准备洗漱。
家里新的洗漱用具都有,温飞浔也可以穿他的衣服,带不带行李都不太重要,只是这睡哪间房倒是成了问题。
江遇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自己房间的床铺上已经躺了一个人,穿着他的旧睡衣,紧紧裹着他的被子,看样子是不打算动弹了。
“……不去客房?”
“不想去,”温飞浔蹙眉道,“里边好空。”
“那是因为一年到头都没住过什么人。”江遇叹了口气:“算了,就睡这儿吧。”
客房毕竟是夏冉住过的,虽然他并不迷信,但鉴于这两个人的关系,让温飞浔一个人去睡那边,还是会觉得有些怪怪的。
关了灯上了床,黑暗里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过了没多久,屋外开始传来接连不断‘砰砰’的烟花声,临近零点,到处都已经热闹了起来,而他却和温飞浔一起面对面地躺在床上,世事真是难料。
“你不是说你要放烟花鞭炮吗?”
温飞浔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揉江遇的额角,来时他就有点察觉,江遇脸色不大好,可能是酒精又引发了头痛。
“这里不让放,要开车出去到指定的地方,”江遇困倦地说,“而且我喝了酒,要是你不来的话,我估计半小时前就已经睡了。”
温飞浔轻轻地‘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屋外的烟火绽放声更加清晰密集,连屋里的窗帘上都映出了淡淡的缤纷色彩。
江遇实在是困了,而且按摩得很舒服,眼睛都不大睁得开,只感觉到温飞浔在被窝里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东西,然后在他耳边说新年快乐。
“是什么……”
“送你的新年礼物,要随身带。”
温飞浔借着窗帘外烟火的微光,贴近江遇,在他的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睡吧,晚安。”
“……晚安。”
那是一个护身符玉牌,是温飞浔出生后,他奶奶去庙里亲自请的,也许真是有些作用,从小到大,他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事故或是生大病。
送给江遇时,其实没什么别的想法,也不觉得舍不得,只是希望这个东西在江遇的身上也能发挥作用。
-
大年初一是个大晴天,江遇睁眼时温飞浔已经下楼了,听声音像是在和江爸一起看新闻。
昨晚他已经悄悄地暗示过江爸江妈,知道他们不会再在温飞浔面前提夏冉的事,倒是还比较放心,他只是又想起了一个以前对温飞浔的误解。
原本以为他俩在一块儿,温飞浔会是更肆意无常的那一个,但一起生活过多次后他就发现,生活得更规律的人反而是温飞浔,早起不必说,虽然是集团一把手,但每天需要处理的事都不少,三餐也是不会落下一顿,还得营养均衡。
相比之下,他这个经常跑通告、等戏、拍大夜戏的人,反而常常晚睡晚起,有一顿没一顿,不过拜温飞浔所赐,金悦他们前段时间盯他吃饭盯得紧了许多。
手心里那块小小的玉牌竟然一个晚上都没弄掉,他隐约记得这是温飞浔送他的新年礼物,要随身带。
这新年礼物有些熟悉,他总觉得看见温飞浔戴过。
玉牌上的绳子似乎有些旧,但他没在意,索性直接挂到了脖子上,牌子不冰不冷也不重,隐在衣服底下正合适。
昨晚为了好好睡个觉,上床前他就关了手机,这会儿打开后,微信和短信瞬间炸裂出无数的祝福信息,有圈外的朋友,有钟默他们的,有一起合作过的艺人和工作室,还有各品牌方杂志方,甚至有柳淳华和潘洱他们……
而在一众祝福短讯中,柳心远发来的最新一条格外显眼。
‘我公司今年会签一批新人,你猜我看到了谁的信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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