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每年的平安夜节日气氛都很浓烈,随意路过一个商场或是酒店的大堂,都能闻到浓烈的香氛和糖霜味道,暖光照亮整片街道,欢快的乐声到处都一个调,致力于在每个行人的脑子里扎根。
江遇大学毕业前还会在这种时候跟几个同学出来玩,喝杯小酒吃个火鸡什么的,毕业后就鲜少有这样的机会,自己本身也淡了这样的心思,该工作就工作,该休息就休息。
这回他本以为也是在家里睡过去的,但温飞浔不由分说就把他拉进了车子,闷头一路开,从上车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坐在副驾上,瞥着温总越来越黑的脸色,又看着外面堵得一发不可收拾的车流,支着胳膊偷偷笑出了声。
温飞浔:“……想笑就笑。”
“我就是在笑啊哈哈哈。”
“……”
“说真的,温少,你到底想去哪儿啊?这时间成本太高了。”他撑着脑袋看过去,盯着温飞浔冷若冰霜的脸出神。
“山上。”
“山上?这么冷去山上?我能申请拒绝吗?”
而且完事了之后想离开都不方便。
“山上的房子里,不冷。”
温飞浔也挺郁闷,半山的小别墅那里风景好,很适合今天的气氛,也不算远,他本来预估着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开到,谁知道一个小时过去了,还堵在路上。
“怎么会这么堵?”
“大家总爱寻个由头出来玩,圣诞嘛,这种时候就是很好的由头。”
江遇看着车窗外一对对情侣、一堆堆全家老小,个个都喜气洋洋的,心头微动,开口问:“你的家人们今天不聚在一起吃饭?”
他记得夏冉曾经说过,温飞浔这两天都会呆在家里,跟父母一起吃饭,温父温母年轻的时候都在国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留学经历,受到影响,因此对这样的日子比较看重。
但他问完后,温飞浔却硬邦邦地否认了:“洋节有什么好聚的,聚了也没什么好脸色。”
倒是跟夏冉描述的‘合家欢’、‘和乐融融’的景象不太一样。
“你呢?没有朋友要聚?”
“有啊,这不是被你拉跑了吗。”江遇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温飞浔一噎,心头就跟这辆堵在路上、起跑困难的跑车一样——憋屈。
好在开过这段路之后就不太堵了,进了郊区更是一路畅通,江遇本来堵得有些昏昏欲睡,但开上盘山公路后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进了屋子之后还遇上了正要离开的岳光,这地方许久都没人来过,温飞浔提前吩咐了他准备一些吃的东西过来。
其实江遇本来没怎么在意这个人,但岳光走的时候,侧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和警告的眼神,看得他想笑。
这是什么意思?让他不要和温飞浔走得太近、不要产生一些不该产生的感情吗?
当助理还要帮上司处理这些问题,都比他经纪人还细心了,看来温飞浔给他开的高薪是没开错。
江遇看着岳光出了门,一回头,就看到温飞浔满脸的不高兴,睨着他:“你俩刚才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
“干爱干的事情呗。”江遇挑眉,嘴角的笑意带着些微的恶劣,突然又有了点杜维上身的感觉。
温飞浔盯着那抹笑错愕片刻,突然意识到他说的什么话,眉头狠狠拧起来,三两步跨过来靠近他,按着他的肩膀推到在沙发上,微微俯身,身影极具侵略性地遮挡住了江遇面前的灯光,眼神狠戾:“你再说一遍。”
江遇仰头靠在沙发背上,伸手抵着温飞浔的胸口,嘴角的弧度没有落下来,赤裸裸地挑衅:“再说一遍你又能干什么?”
“……把你捆了,再把岳光拖回来宰了。”
“……”
得,当情人也得当得一心一意守身如玉表里如一,江遇算是明白了,温大少的占有欲比任何人都强——即使这种占有欲是不带感情因素的。
“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至于连这都听不出来吧?这么凶干什么,吃炸药了?”
他不是吃炸药了,温飞浔想,他本身大概就是这样神经质的性格,是江遇不够了解他罢了。
今天在影厅里看到的杜维,既让他惊艳,又似乎勾起了他心底某些阴暗的情绪。
江遇在电影里的表现太过耀眼,只要是看过电影的人,无一不对他印象深刻,影厅里那些人看江遇的眼神,一面让他觉得自己的眼光很好,一面又让他觉得异常烦躁。
谁知道那些目光背后藏的是什么心思。
“我从小吃炸药长大的,炸了之后方圆百里都要遭殃,”温飞浔抚摸着他的脸,眼底深处仿佛埋着危险的引线,“所以你不要让我不高兴。”
江遇失笑:“别!我可不对你的情绪负责,炸不炸都跟我没关系,我没那么大能耐,别给我扣帽子。”
温飞浔眸色微暗,冷哼一声,直起身往餐桌走。
岳光带来的晚餐大概是让哪个餐厅现做的圣诞套餐,火鸡、玉米粥、烤肘子、姜饼人、苹果派、松露小羊排,热红酒……堆了满满一桌。
不只这些,江遇还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到一大颗圣诞树和一大堆装饰品,而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没有阻挡,正正可以看见北城冬季的夜景。
万家灯火,飞雪漫天。
“好看吧?”温飞浔问。
“好看,一个小时没白堵。”江遇静静地俯视着满城的光流,将一颗装饰的彩球挂到圣诞树上。
温飞浔看到他的动作,跟着走过来拾起一个小铃铛:“要现在弄这些吗?你还不饿?”
“弄吧,弄完好看。”
“行。”
于是两个人坐在地上,开始鼓捣那些五颜六色的小饰品和灯泡串串。
空气静谧,气氛温软,如果没有温飞浔的念叨和抱怨,就更让江遇觉得舒心了。
“这灯泡电线怎么打结了?”
江遇瞥他一眼:“你耐心一点,别硬扯。”
“这个球挂这儿行吗?”
“你分开点挂啊,那一大片都是球,好难看。”
“怎么还有丝带?是直接搭在这上面吗?”
“……你这种系法,是坟头祭祖吗?多少打个蝴蝶结吧。”
“蝴蝶结是这样的吗?”
“……温飞浔,你是不是故意的?”
温飞浔直视着他,眼底带笑:“怎么这么严格?那你来示范一下啊。”
“你就是故意的,”他坐在圣诞树的另一边,“想让我过去然后好吃我豆腐是吧?做梦。”
“去去去!”温飞浔笑着拿丝带扔他。
两个人都不磨叽,装饰的进展很快,壁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响,热红酒的香气愈发浓郁,温飞浔想起下午和柳心远的对话,心情蓦地开始紧张,嘴唇紧抿了半分钟,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江遇,我新开的影视公司明年应该就能步入正轨了,你到时候要不要签过去?”
“嗯?”
怎么突然就又问到转公司的事情了?难不成是下午的时候,柳心远在旁边说过什么了?
江遇微微蹙眉,他最不想和温飞浔谈论的就是这方面的事情。
“再说吧,我现在的合约还没到期,我自己也没规划好以后的发展。”
“该想想这方面了,你才拿影帝不久,现在正是最好的上升期,别让烂公司给拖住了。”
“我现在的公司不算烂。”
“我说的是你如果换公司的话,别眼瘸换了个烂的。”
“……”
但愿这人不是在暗讽柳心远吧,江遇无奈叹气,挂好一个圣诞小拐杖,胃部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捂着胃缓缓站起来。
身体一站直,胃部疼痛感变得更加剧烈,还伴随着一丝灼烧的感觉,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身体摇晃的时候,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圣诞树,刚挂的几个饰品叮叮当当地被薅了下来。
“你怎么了?江遇!”
温飞浔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他,掌心的力度捏得他手肘生疼。
“没事,就是有点胃痛,你轻点儿,我骨头要被你捏碎了。”
“胃痛?你有胃病怎么刚刚不说?”温飞浔眉心紧蹙,面色沉沉地把他扶到沙发躺下,起身去找药。
“谁知道它这次来得那么快啊,可能因为今天中午也没吃什么吧,安排的采访太多了。”
江遇蜷缩在沙发里,指节用力抵着冷硬的胃,闭着眼睛缓了会儿,睁开眼看着温飞浔翻箱倒柜的身影,缓缓开口:“找不到就算了,我等它把这阵的劲儿过去就行。”
这房子温飞浔一年到头也住不了两次,就没有备点应急的药物在屋里,他空着手回到沙发边,神情阴沉地注视着江遇苍白的脸色和嘴唇,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我给你喝点玉米粥先暖一暖,还是热牛奶?”
“粥吧,”江遇轻声说,“我看它煮得很烂。”
“好,你等我一会儿。”他嗓音发哑,用力地握了一下江遇垂在沙发外的另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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