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决还是谦虚了,他岂止是聪明,在被人盯上的时候就充分发挥了小孩子的优势,一个劲儿地往人群里钻。到西北街的时候,跟着他们的人就只能看见夫子了。
奇怪的是,跟着他的人好像没什么恶意,并没有出手伤害他,似乎是在观察什么。子决年纪太小,虽然能辨别危险,但是到底是不太明白人心。
惊鸿盯着他左右看看,啧啧两声道:“你是太过水灵了,所以总是有人贩子想拐走你。不过既然已经回来,那便没事了,府里很安全的。”
“嗯。”子决乖乖点头:“那我先回去温习功课了,这一月游历山水,夫子教了我很多,要温故而知新才行。”
“去吧。”惊鸿挥手让他走了,想了想,又跟剪画吩咐:“多找两个人跟着小少爷吧,也周全些。”
“是。”
积攒了一月的事情,沈墨似乎有些忙,开始早出晚归了。惊鸿每晚都热一碗鸡汤等着他回来,沈墨也总是喝完再入睡。
“有麻烦事么?”难得见他的眉头皱起来,惊鸿忍不住问了一句。
沈墨揉揉眉心,侧身躺上床,靠在惊鸿的腿上道:“有点棘手,皇上最近病重,让太子暂代朝政,却把兵权给了三皇子。”
惊鸿对朝廷上的事情不感兴趣,不过还是问了一句:“皇上这是要准备禅位了么?”
“还早。”沈墨摇头,不过想想今天看见皇帝的面色,又皱了皱眉:“不过也许也快了。”
三皇子一派蠢蠢欲动,皇帝偏偏给了他们蠢蠢欲动的权力。兵权一交,要是圣上出了什么意外,三皇子要逼宫,那该如何?
“圣上给太子半个月的时间,让他处理玉珍国的事情。若是能取得和平条约,亦或是打退他们,也许太子的地位也就稳了。”
沈墨有些疲惫地闭上眼,伸手牵住惊鸿的手,淡淡地道:“我不想再动,有些累。今日太子与我坐了半个时辰,想让我出兵。”
惊鸿皱了皱眉,道:“边关不是还有石琮么?”
“他守住了,也是霍乱不在的时候。”沈墨道:“霍乱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回国,似乎还在京城附近找人。等他回去,玉珍士气一震,打回来是迟早的事情。”
惊鸿沉默,继而道:“还是同从前一样,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你要是累了,我做不了什么,给你倒杯茶也还是可以的。”
沈墨睁开眼,侧头看着惊鸿的脸,微微抬了抬嘴角:“好。”
隐隐感觉到了风波的来临,却没想到京城还风平浪静了一个月,皇上病重,太子监国。三皇子去了驻兵重镇,沈墨接着出兵的指令,却迟迟没有动身。
“听说我爹跟着我娘回了黔城,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惊鸿看着花锦和老太君道:“黔城虽然不比京城繁华,但是山水怡人,是个好休养的地方。花锦马上要生了,不如老太君便同花锦和大哥一起去黔城吧。”
老太君眼里的光芒闪了闪,看着惊鸿平静的脸色,轻哼一声问:“墨儿的主意?”
惊鸿干笑两声:“老太君英明,夫君只是不放心你们。皇上的病愈来愈重,保不齐哪天……你们还是离这是非之地远一些为好。”
沈墨与她商量过了,三皇子的态度定然是不死不休,只等圣上一死,夺位之战便要爆发,这也是沈墨没离开京城的原因。他们是偏向太子的人,早已经不为三皇子所容。也只有护着太子顺利登基,他们才能保全自己的安乐。
“你呢?”老太君挑眉看着惊鸿道:“你跟我们一起去才对吧?”
惊鸿撇嘴道:“您别一副孙媳妇要卖了您的样子啊,黔城最为安全,也有我爹娘照应,所以才请你们去的。我要陪着夫君,他在哪里我在哪里,这是答应过他的。”
老太君捏着拐杖不说话了,花锦皱皱眉,看看自己的肚子,无奈地道:“我们留在这里的确是累赘,便走吧。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回来不迟。”
花锦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惊鸿不敢让她受太多颠簸,找了人用厚棉裹了车轮,马车里铺上最软的垫子,吩咐了车夫许久,才敢让她们上路。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第三天宫里就传来了皇帝病危的消息,沈墨被火速传进宫里,而将军府,便被人带着进军给围了起来。
惊鸿记得皇帝的身子骨一向是挺好的,上次还嘀咕过,要等着他退位,两个皇子怕是要等上许多年。这好端端的,如何会病危?
三皇子带兵回京,扬言是太子要弑杀亲父,在皇帝药里下毒,导致圣上病危。太子怒斥,闭宫门不让三皇子入内。三皇子以护驾的由头,正式开始占领京城皇宫。
惊鸿没有想过,带兵来的人会是萧琅。他看起来比以前也变了不少,目光沉静地看着她道:“据人说,将军府里窝藏奸细,本官特地带人来查。”
惊鸿站在大门口,身后跟着子决,一众家奴都站在一旁,戒备地看着萧琅。
“可有搜查的凭证?”惊鸿微笑着道:“这是将军府,不是随意哪个大杂院。大人要搜可以,却是要拿东西来才行。”
萧琅随手拿出一幅画,看着她身后的子决道:“不用什么东西,人就已经找到了。沈夫人,你后面站着的孩子,是当今朝廷的通缉犯。你窝藏罪犯,还敢拿将军府压人么?”
通缉犯?惊鸿眨眨眼,好笑地回身看看子决,捏着他水嫩嫩的小脸朝萧琅道:“你看这个孩子是能杀人还是能放火?怎么就成了通缉犯了?要找个罪名栽赃,也要找个像样的。”
“是不是他,看看就知道了。”萧琅将手里的画打开,上头画着一个人的脸,画工欠佳,但是模样还是清晰,上头写的字是:
玉珍国公子决。
玉珍国?惊鸿眼皮跳了跳,站起来将子决挡在身后,看着萧琅道:“一幅画能说明什么?我也可以将大人您的脸画上去,旁边写一个大恶人李狗蛋,这有用么?”
萧琅气得笑了,将画丢给旁边的人,看着惊鸿道:
“不知者无罪,这一点我倒是可以替夫人向三皇子求情。不过沈夫人你可要知道,这孩子便是霍乱一直要找的人,玉珍国的皇子公子决。玉珍国内乱,皇后拼着性命护他出来,将他带来了大宋京城,为的就是给玉珍留一条皇室血脉。”
玉珍国皇位之争,皇帝被杀,几位皇室子弟相互争夺,最后被霍乱得了渔翁之利,将几位皇室之人悉数关进大牢,而后寻找皇子,另立为王。
只是他不曾想过公子决会遇上凌惊鸿,被她带回将军府。将军府守卫何其森严,任他打听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公子决的下落。那天下第一琴师曾是玉珍国皇后的老师,但是他只知道公子决在京城,却不知道到底在何方,害得霍乱苦苦找了许久。
公子决从小养在深宫,为人内向,所以见过他的人不多。霍乱长期在边关,自然更是没见过,所以街上遇见都认不出来,还怎么找?
但是终于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在霍乱确认公子决的身份之前,就有人拿了画像来,说这便是公子决。
沈墨府上窝藏敌国皇子,完全可以定个叛国之罪,别说带兵勤王了,现在性命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惊鸿眉头皱了皱,低头看着身后的人。子决一脸茫然地回望她,道:“我的确是来自玉珍国没有错,不过母后说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以前的身份,以后就当自己只是个普通百姓,所以我没告诉你们。”
“……”惊鸿揉揉额角,觉得自己当真是厉害,随便捡个人回来,也能是敌国皇子。
“那么,萧大人要趁我夫君不在的时候,在我手里抢人吗?”惊鸿摇了摇头,暂时甩去一些震惊,平静地看着萧琅道:“你除了这幅画,没有任何的证据,就这么想抓人,怕是还少了一道圣旨。”
不能认,不能在这个时候就这么认了罪,否则被抓走,便成了沈墨的软肋了。惊鸿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死皮赖脸了:“若是没有圣旨,请恕我直言,我是二品诰命夫人,大人不过是四品尚书,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抓人。”
萧琅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沈墨还出得了宫门吗?”
脸上一白,惊鸿有些着急地看着他:“我夫君怎么了?”
萧琅一顿,嘲讽似的笑了一声道:“都这么久了,听见你喊夫君,恍惚间还是会觉得你在喊我。”
过了这么这么久,才发现心口上的这一道疤愈合了,却成了洗不去的朱砂。萧琅在心里嘲笑自己,以前的时候,到底都做什么去了?
“我的夫君,只沈墨一人。”惊鸿护着子决退后,戒备地看着萧琅道:“萧大人若再在将军府撒野,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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