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妖杀》拍摄继续,高菲终于又有戏份了。
值得一提的是原剧本在导演和编剧的商议下作了一点修改,圆了之前剧情里的一点不易发现的bug,以及,在看到高菲虽然还略显稚嫩但灵气十足的表演后,给她饰演的小乞丐加了一点戏。
因为编剧不知是不是听到了高菲内心顾南岸上部戏单身这部戏还单身的os,拍着拍着觉得陆荀朝一个大男主,没点感情戏好像实在不怎么说得过去。
即便不谈恋爱,但没有女性角色喜欢我们的大男主怎么行。
而纵观整个剧本,女性角色就那么几个,再回看雨夜破庙那场戏,小织看陆荀朝的眼神,实在是让人上头极了。
高菲没有想到这个感情戏会加到自己头上。
不过说是感情戏其实也不太贴切,因为感情戏一般都是双向的,而编剧新加的感情戏码,却是单向的。
剧情里,小织被陆荀朝捏断臂骨后供出了自己的确曾经见过黑衣人,陆荀朝得到想要的信息后走了,他犯不着要置一个小乞儿于死地,有个随行的医士留下来,给小织接了断臂,还留了点银子。
小织继续在长安城里流浪,只是从那之后,她的右臂变得不怎么灵活。
她对着右臂,开始无数次去回忆那个雨夜里出现的男人。
之前原剧本里是小织最后在垃圾堆里发现了断指,为陆荀朝找到受害者尸体提供主要线索,编剧现在觉得小织能发现断指这个剧情有点刻意,便改成了小织此后总是忍不住回忆到那个雨夜里英俊而冷漠的男人时,她灰暗的世界里第一次见到那样高贵如神祇的男人,在无数次回忆中,她爱上了陆荀朝。
因为小织从来只记得别人对她的好,不记别人对她的坏,别人对她的一点好于她而言都是莫大的温暖,陆荀朝明明捏断她臂骨,她记得清晰的却是他走后,留下了医士给她疗伤。
因为从小到大便不乏有人欺凌她,却很少有人对她好。
于是小织因为爱上陆荀朝,才会疯狂地去寻找,去靠近,去找寻自己有没有什么可以供他利用的东西奉上去,包括那截断指。
不过很显然,这是单方面的感情戏。
剧本里陆荀朝冷漠到冷酷,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这个乞儿一眼。
他从不拘泥于情爱,更不会对一个乞儿施舍怜悯,后来的小织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具有些许利用价值的工具。
甚至在最后,小织为了陆荀朝去赴死,陆荀朝全然不知,只是在收案时发现那个小乞丐的尸体,多看了一眼,想起她曾经那双晶亮而清澈的眸子,心里攀上一丝细微的情绪,然后兀自离开。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他而死。
这便是小织短暂而残忍的一生。
高菲拿到做过修改的剧本后看完,内心复杂。
本来听说给她加了点戏她还挺高兴,怎么一加,从之前的普通小乞丐,变成了斯德哥尔摩小乞丐。
其实这从人物本身来说也是说的通的,因为顾南岸扮演的陆荀朝绝对有让人惊鸿一面的形象,尤其是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从小到大受人欺凌,缺爱的乞儿来说。
并且这么一加,角色的厚度,以及可供她发挥的空间,明显变多了。
高菲死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演戏也可以用上“发挥”两个字。
她每场戏都准备的很认真。
现场拍戏的顺序不是按照剧本来的,有时候剧本后面的戏先拍,前面的戏后拍。
今天拍的是最后小织死的那场戏。
是在最后剧情推向**,要揭发真相的深夜,反派让小织说出陆荀朝现在在哪里,小织被打得遍体鳞伤,宁愿自己咬断了舌头也不说,反派一怒之下,把小织从城楼上扔下去摔死。
之前反派把小织打得遍体鳞伤的戏不细拍,那些主要是体现在小织满身满脸的血污上,今晚要拍的是小织自己咬断舌头,反派知道她再也没有说的可能,为了解愤,把她从城楼上扔下去活活摔死的戏。
电影的结局在深夜,今晚拍的是一场夜戏。
夜戏最难熬也最折磨人,这会儿没有顾南岸的戏,他每天满场满场的戏,好不容易没戏,本来可以休息,但现在他也在片场。
不过他却没有靠近高菲,一直隐在黑暗里,只是远远看着,似乎因为知道自己和陆荀朝长得一模一样,怕打扰她入戏。
现场,造型师给高菲脸上画上最后一道血污,高菲含了个血包在口腔。
导演一喊开拍,高菲咬破嘴里的血包,血液从她嘴角蔓延出来。
反派看到乞儿嘴里源源不断的鲜血,发现她为了不说,竟然直接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这样想说也说说不出来了,永远也说不出来。
反派大怒,一巴掌挥在小织脸上。
这个巴掌是事先套好招的,只是拍戏的时候受演员情绪和一些不确定条件因素影响,高菲还是被打到了些。
“你说不说!说不说!”反派歇斯底里地咆哮,拳脚雨点般地落到小织孱弱的身子。
小织嘴里不停吐出鲜血。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最后,反派举起小织瘦小的身子,把她从城楼上狠狠扔了下去。
这场戏是实景拍摄,高菲身上要吊威亚。
她外形其实和小织不太相符,瘦倒是瘦,只是过于丰盈,所以高菲每次拍摄时都会穿束胸。
这是第一次演,反派演员演举起小织的时候动作不太熟练,导演喊了咔,再来一条。
演反派的男演员忙问高菲刚才有没有不小心打到她。
高菲摇摇头,说没事,入戏就好。
紧接着拍第二次。
这场戏拍了好几遍才终于拍完,下面一个镜头是要拍小织从城楼上摔下去。
是吊着威压拍的,把高菲从城楼上吊到城楼下。
导演还特意问了高菲有没有恐高症,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换替身。
高菲已经进入角色情绪了,摇头,不愿意用替身。
由于这场戏是夜戏,晚上视线不好,威亚师操作也收到了一定的影响,威亚不是放快了,就是放慢了。
放慢了镜头不能用,放快了镜头倒是不错,但是高菲却只有重重摔在地上。
高菲一次次摔在地,切实感受到背部和身体的疼痛。
因为戏的原因,她今晚从开拍起情绪一直压抑,她感受着摔下来时背部的疼痛,想小织摔下来时,那种感觉该有多疼。
以及多么绝望。
她想小织死的时候,眼前一定是陆荀朝的影子。
自己到死也没有跟坏人说出陆荀朝在哪里,这对小织来说,应该是最后的快乐和幸福。
高菲满是血污的嘴角挂起一抹浅浅的,温馨的微笑。
导演盯着监视器,明白这抹笑里的含义,一怔。
最后一条,高菲被威亚从城楼上放到楼下。
这次也放得有些快,她背部着地。
导演喊了咔,眼里全是高菲最后的那抹笑,他几近兴奋,拍到了最想要的镜头,跟众人说今晚收工了。
一听收工,工作人员立马往高菲的地方围过去。
顾南岸接过向原手里的外套,蹲到似乎还在角色情绪里的高菲面前。
他慢慢把高菲扶着从地上坐起来,高菲演了一晚上的小织,本来眼神空洞,看到顾南岸的脸,跟陆荀朝一模一样的脸。
高菲突然“哇”的一声,再也憋不住。
她抱着顾南岸的腰,把脸埋在他身上哭出来。
她死死抱着男人的腰,呜咽声从男人怀里传出来,像是发泄。
顾南岸把手里的外套披在高菲背上,轻轻圈住她,在她背上拍拍,柔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今晚这种极度情绪的戏,不仅对演员的生理是挑战,对心理更是大的挑战。
工作人员都围在周围,大家都很安静,没人说话。
顾南岸任由高菲抱着。
高菲一直哭到没声,她终于把脸从男人怀里抬起来,看到他衣服上全沾的是自己脸上的颜料。
高菲泪眼朦胧抬头,看顾南岸,亦或是陆荀朝的脸。
这种情绪难以言喻。
“你会不要我吗?”高菲轻声开口问。
她心里还记得,从城楼上摔下来时的那种难过和绝望,然而她的角色,最后一刻,却是幸福的。
顾南岸只是心疼:“不会,永远不会。”
收工回酒店的路上,高菲一直情绪低落。
顾南岸知道她是因为角色,小织这个角色被编剧寥寥几笔,改得太过执着与复杂,结局更是悲剧。
顾南岸只求现在高菲不要把他当陆荀朝。
酒店到了,要下车,高菲呆呆地看打开的车门,正准备下,男人站在车门处俯身,直接把她抱起来。
他拖着臀把她抱回酒店房间。
高菲回来第一件事应该是洗澡。
她身上还有各种血迹颜料。
顾南岸把高菲放到沙发上,正想说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泡澡,却发现高菲靠到沙发上时,眉头皱了一下,嘴里吸气。
顾南岸立马问:“怎么了?”
高菲已经渐渐回到现实,抬头对着男人,低低说:“痛。”
顾南岸似乎想到什么,立马坐到高菲身边,让她背对他,然后把高菲背上衣服掀了起来。
顾南岸发现高菲背上竟然青青紫紫全是痕迹,他一惊:“你没穿护具?!”
今晚拍那场从城楼摔下的戏时,身上应该穿护具的。
高菲嗓音很弱:“护具穿上,人胖了一圈儿。”
顾南岸明白她的意思。
小织的身形应该是孱弱的,今晚又是全身景,护具穿上,胖了,明显是与角色不符。
顾南岸对着这样的高菲,一时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又气又恼,说:“走,去医院。”
高菲立马拉住他:“没事啦,一点皮外伤。”
顾南岸:“那也得去医院。”他开始去找手机和房卡。
高菲抱住顾南岸的胳膊:“我不想去。”
“我今天好累了。我不想去医院,我们休息可以吗。”
“求求你。真的没大碍。”
顾南岸回头,看着弱弱乞求的高菲,叹了口气。
他剧里打戏不少,房间里有很多跌打损伤的药,顾南岸去自己房间拿过来。
高菲先自己简单洗了个澡,洗完,坐在床上,让顾南岸给她涂药膏。
她上身只穿了内衣。
顾南岸看着高菲背上细白的皮肤全是红红紫紫,心疼得要死,拿棉签蘸了药膏,一点一点给她擦。
顾南岸动作轻到极致,高菲除了伤口本身的疼痛外,没有什么疼痛感。
顾南岸花了好一阵才擦完背上,问:“还有哪里?”
感受到男人鼻息打在自己皮肤上,高菲耳朵尖微微发红。
她扯了件小毛毯披在身上,转过来,说:“膝盖。”
顾南岸看到高菲膝盖也有擦伤。
他细细给她膝盖上的擦伤涂了消毒药水。
不同于背上大都没有破皮,膝盖破皮了,这药水有些刺激,涂得时候高菲微微皱起眉,嘶了一声。
顾南岸立马移开棉签:“疼了?”
高菲吸气之后又好了很多:“没事啦。”
顾南岸:“对不起我轻点。”
等顾南岸把高菲身上大大小小的上都检查完上完药,已经后半夜了。
高菲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顾南岸把药膏什么的都收拾好,又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
高菲看着细心清理垃圾的男人,内心说不出来的暖意。
她不是小织,顾南岸也不是陆荀朝。
顾南岸就是顾南岸,全世界最好的顾南岸。
只要他在,她就有无比的安全感。
高菲对着男人忙碌的身影,突然开口说:“我跟你说个话好不好。”
顾南岸抬头:“什么话?”
高菲歪了歪头:“我前两天不小心听到化妆姐姐们聊天,你猜他们聊的什么?”
顾南岸:“什么?”
高菲盘腿在床上坐着,眯眼笑了笑:“说我们俩竟然还住在两个房间里。”
顾南岸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看高菲的眼神变了些。
高菲:“制片姐姐说我们应该一个房间,给剧组省经费。”
顾南岸:“……”
高菲噗嗤一笑。
“他们说啥都爆料了,就是不好意思爆料我们两个房间的事情。”
“原来那些料是他们爆的。”
顾南岸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坐在高菲床边,挑眉:“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高菲往床边蹭了蹭,抓住顾南岸放在床上的手。
“我想你陪我。”她说出自己的小心思。
“陆荀朝是大坏蛋,我现在心里都好难过。”
“可是你不是,我不想你走。”
“你可以陪我吗?”她满眼希冀,手指抓住顾南岸的袖口,轻轻地晃着。
顾南岸对着高菲期待的小脸,笑容微苦,还是点下头。
他去洗漱换了睡衣,重新回到高菲房间。
高菲没睡,在等。
一米八的床,她自己占一边,空了另一边。
空的那边枕头已经摆好了。
两个枕头中间甚至还有一个毛绒玩具。
之前一起去商场看电影时,两人在外面娃娃机里抓的。
顾南岸于是坐到空着的另一边,轻轻掀开被子,上床。
关上灯。
两人都平躺着,灯关了,眼睛却都睁着,望天花板。
高菲双手抓着被子沿。
她试探着往顾南岸那边蹭了蹭。
顾南岸没动。
高菲再蹭了蹭。
顾南岸还是没动。
于是高菲一个翻身,一头滚到顾南岸怀里。
顾南岸条件反射搬接住她。
高菲终于闻到男人怀里好闻的气息,心安了。
顾南岸抱着高菲,只觉得浑身僵硬,发现手根本没办法动。
因为一动,全是各种令人无法平静的地方。
顾南岸不动神色地把身体往后挪了一点,格开两人距离。
结果下一秒高菲又贴上来。
他再挪,她再贴。
顾南岸一直挪到快要摔下床,最后只能深吸一口气:“高菲。”
高菲把头埋在他身上,只觉得安全感爆棚,答应一声:“嗯。”
顾南岸闭了闭眼:“我明天还有戏。”
高菲小手揪着顾南岸睡衣扣子:“那赶快睡。”
顾南岸想说这样他怎么睡得着。
男人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受出来,高菲应该只是,单纯的,想跟他睡个觉而已。
他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有一瞬间的冲动,要不现在把事办了。
只是这个冲动立马被顾南岸压了下去。
再怎么也不能是现在。
他回想起刚刚擦药时高菲那一身青青紫紫的伤。
高菲发现顾南岸似乎躺的不舒服,很谨慎。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抬头,然后伸手在顾南岸背后摸了摸。
高菲嘟囔:“怎么睡到这么边上了。”
她往中间挪了点。
顾南岸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也还是跟着挪过去。
他还是伸手,圈住她。
高菲窝在顾南岸怀里,困意却突然不见了,她睁着眼睛。
“能聊聊天吗。”
顾南岸:“嗯。”
高菲:“我以后不想跟你演这种戏了。”
“我难过。”
“如果还有机会,我们能不能演一个甜甜的,谈恋爱的戏。”
顾南岸在她颈窝嗅了嗅香气:“好。”
然后感受着男人硬实的腹肌,高菲不知怎么想到了从前,两人还彼此用着对方身体的时候。
她突然觉得还挺怀念那个时候的。
她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还没换回来的时候,我跟你说了好几种我在电视剧里,小说里看的,各种各样可以换回来的方法吗?”
顾南岸:“记得。”
高菲:“其实还有一种,我没有跟你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就是我在小说里看的,两个人那……那个一下,就换回来了。”
“因为我怕你为了换回来,逼我跟你……那个。”
高菲说完脸就红了,然后庆幸黑夜,他看不见她的脸。
顾南岸听后却收紧圈在高菲腰际的手,轻声:“不想吗?”
男人声线很低,带着夜晚倦意中的哑,几近蛊惑。
高菲感觉自己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止,不过脑子,直接顺着他的话,说一句“想啊”。
她压下那种冲动,胡乱地解释:“我,我不行,我没当过男人,我不可以,我真的不可以,我当男人,那个,那个不起来。”
顾南岸听得笑声低低,高菲感受到他胸腔的轻轻颤动。
他又继续用那种声线,轻声问她:“那当女人呢?”
是啊,当女人呢?
可以吗?
怀中的人一下子没了言语。
很长时间没有言语。
夜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无。
顾南岸闭上眼睛轻寐。
等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听到她在他胸口,低低的,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我身上现在还有伤啊。”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66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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