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男鬼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不好惹的男人居然会跟他说话。
嘀嘀咕咕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司泽季将自己的单兵眼镜从上面拉下来，只看了一眼便又推了上去。
四周的这些雾气不知道是什么形成的，连他特制的单兵眼镜都有些看不透雾气之后的东西。
鼻腔呼出的热气，刚一接触到空气就变成了白色的雾气。
就连空气似乎都开始凝结。
司泽季看不出面上的表情，有些凉薄的眸子透过雾气看过去：“你在这里呆多久了？”
长发男鬼一激灵，似乎是很怕他的样子。
身子又往后缩了缩，他伸出一只手，纸扎得一样又薄又白。
“我，我在这里很久了，我也记不清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犹犹豫豫地添了一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其他人了。”
从这个长发男鬼的话中，司泽季听到了几个信息点。
如果他猜得不错，这个男鬼在这里已经被困了很久了，并且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其他人在。
所以他现在所在的这片雾气，到底是什么地方？
树后面的沈茗淮，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半张脸露在外面，木木的看着他。
只有在他活动身体的时候，他才能看到她微微转动的眼珠。
这个‘沈茗淮’怎么看都表现得十分古怪。
司泽季并没有真的相信这个所谓的沈茗淮，抬了抬手，示意那个长发男鬼过来。
长发男鬼缩了缩脖子，虽然看上去还是害怕，但迫于他眼神的威压，还是从树后走了出来。
“你跟她认识？”
长发男鬼看了看还在树后躲着的沈茗淮，犹犹豫豫的点点头。
“就在几分钟之前，在林子里看到她倒在那里。”
“我太久没跟人说过话了，就把她叫醒了。”
“她好像是要找什么人，我猜应该就是你了。”抬眼看了司泽季一眼，便迅速垂下了头，继续说道。
“本来我们是一起走的，但就是一个没注意，她就不见了。”
司泽季拢了拢滑落到脸颊的金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林子里有东西，它一直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忽然之间，沈茗淮说话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其实很特殊。
司泽季站在马路边，入眼的就是一片茂盛的树林，因为刚刚入冬，树叶都还没有完全掉落。
但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叶子。
在树林的后面，是层层叠叠的山脉，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巨人。
冷冽的风从远处天空下抚来，漫山遍野的林海在风中波动起一层层幽深的浪涛。
地面上被风吹过沙沙的树叶在伴随着沈茗淮的话响起的时候，却不知怎地，抽去了她唇齿间的湿润感，让她少了几分人味。
她听起来，就像是一把枯叶子，随时都能揉进林海中去。
沈茗淮仍旧站在树后，这么半天了也没动地方。
“你想让我进去？”
司泽季慢吞吞地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在司泽季问完话后，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答：“是。”
“我不能出去。”
沈茗淮又沉默了一阵，像是在解释刚才说的话：“我要是出去，回来就找不到那人的踪迹了。”
她说完这句话，似乎是想要对着外面的司泽季笑一下。
但她的面部从下到上的一点点堆积上去，一层层固定下来。
等到她僵硬的五官终于落在笑的位置时，连旁边的长发男鬼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司泽季倒是笑了。
俊美的容颜在黑暗中像是绽放开的烟花，绚烂到极致。
“你在哪里见到的那个人？”
司泽季收敛了笑容，神色平平的问了句。
沈茗淮眨巴了几下眼睛，转头向后看了一眼。
即使是离着并不近，但司泽季仍旧听到了她脖子转动时发出的嘎嘣声。
他扫了一眼越来越暗的天边。
沈茗淮的脸从刚才的笑容里恢复成了平淡无波的一片木然。
长发男鬼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马上便移开了，好像他看了也不大舒服似的。
他的脸刚转到公路的方向，视线还没有聚焦。
就不由自主地，在蓦然激起的风势中一闭眼。
再一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一道细瘦奇长的黑影刚刚跃入半空，直扑向了林子。
司泽季跳出去了。
一直在林荫之中的沈茗淮，见状忽然有了反应，情不自禁地往前冲了几步。
好像要迎接司泽季似得，甚至张开了手臂。
但是下一秒，黑影在半空中硬生生地一顿。
从长发男鬼眼前一花的视野里，像是向后抛出来一样。
在画出一道干净的抛物线之后，重新稳稳地落在了公路的边缘。
长发男鬼愣怔的转过头，看着不远处那个神色自若的男人，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
虽然他已经死很久了，但是对于能够威胁到生命的实力，还是害怕的。
这……违背物理规律了吧？
司泽季刚才一跃，竟然除了空气什么都没碰到。
既没有落在地面上，也没有擦过一棵树。
唯一一个不同的地方，就是他此刻手里垂下一条黑色皮绳。
皮绳的另一端紧紧地围绕在长发男鬼的腰部。
然后手腕一用力，将他直接拖了过来。
皮绳一松，后者惊魂未定地坐倒在公路上。
这是怎么回事？他刚才不是还在看热闹吗，怎么突然就被绑到这边来了？
司泽季只是瞥了他一眼，当然不会去关心他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眼神冷冷地盯着已经从树后面走出来了沈茗淮。
“你果然不是她。”
他的声音中，能听出明显的戾气。
‘沈茗淮’站在林子空旷的地方，透过单兵眼镜，能够清晰地看清楚她的全貌。
月光朦朦胧胧的光晕透过雾气撒下来。
同样照在了她的身上。
只见沈茗淮双腿的位置，此时已经看不见人腿的轮廓了。
粗长的枝干藤蔓缠绕在上面，竟然是树根！
就连旁边还在懵逼状态的长发男鬼都有些惊讶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东西。
从他死后，他的记忆就只有这一片走不出的树林。
司泽季手中的黑色皮鞭挥了挥，冷冷的扬起了一个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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