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歼灭”四个字,刘宏说得掷地有声,信心满满,显然已经胸有成足。
陆拾在一旁笑着对顾念说,“你莫看太子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当真做起正事来可绝不含糊。这些小场面,他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顾念回想起刘宏之前几次打斗的场景,确实属于那种实战性极强的战士,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拳法,却极其实用,一拳一脚,不多一分,不差一毫,或许在外人看来,不是那么赏心悦目,却绝对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对手。
只是不知道他用兵的能力是不是也是一样出众。
当然该配合的演出,顾念是一点不能落下,她问道,“那不知道太子用什么方法把他们引出来呢?”
刘宏嘴角上扬,似乎很满意顾念提出这个问题,笑道“这个也不难。流寇现在坚守不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消息闭塞,不知道大本营已经没了,还想顽强抵抗,等待支援。我们这就让人去喊阵,故意放出消息,扰乱他们军心。”
顾念道,“这么做或许有效果,但是战场之上,尔虞我诈,不见得他们就会相信。”
“那是自然。”刘宏淡然道,“这只是第一步,然后只要派几个嗓门大的士兵前去喊阵,挑衅他们下山,骂得越凶越好。当然这也不可能成功,只是造成他们士兵心理上的压力。第三步,则是我亲自出场劝降。不过放心这些人都是他国的死士,不会有人投降。即便有那么几个小人有这念头,也只能随波逐流,不敢显露出来。不然没有被我们杀死,先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顾念奇道,“可如此做派,只要对面坚持不出,我们不是最后还得强攻么?当然,如果饿上对面几天,确实可以手到擒来。但是那么一来,不还是落了下乘。”
刘宏点点头,“这个时代,早已礼崩乐坏,念姑娘还如此顾及战争之礼仪,颇有上古遗风,令人倾佩。只可惜现在能这么考虑的没有几个了。兵者,诡道也。自然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我在都城的名声,大家自然心里有数,便是这波贼寇,也未见得放我在眼里。只是惧怕陆拾将军和背后的众将士罢了。”
他停顿了一下,用手在沙盘上比画了几下,“待我叫阵完之后,便会组织五营军在这几个位置扎营。陆拾将军则负责调度原有驻军向后扎营,分散开来。今日大家也辛苦了,我来之前已经吩咐下去,稍后就会有美食送上,所有将士今晚都可以大鱼大肉,睡个好觉。”
顾念渐渐有些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故意示弱,诱敌出动。
更何况,半天鏖战下来,双方军士都颇感匮乏,四处的肉香飘上山去,那些匪寇只怕更是难受,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大致方案讲完,刘宏也不细说,因为战场上的时机,瞬息万变,最重要的还是临机应变。
刘宏和陆拾最后又确认了一遍作战方针,并拟定了晚上的口号。
如果一切如刘宏所计划的一般,那今夜不会太平,一场激烈的夜战是在所难免的。
三人商议完之后,便不再多说废话,刘宏走出帐篷外。
当然在集结队伍之前,身为太子,他最先做的还是给慰劳众将士,然后说了一些老套但是又振奋人心的话语。
虽然那些将军们看到太子,未必心服,但是底下那些冲锋在一线的士兵们还是大受鼓舞,情绪高涨,不管怎么样,刘宏终究是太子的身份。
更何况刘宏今日之谈吐,句句在理,字字真心,完全不像是一个不学无术之人,倒是颇有几分大将风范。
安抚好军士之后,刘宏按照计划开始执行了三步操作。
第一步,就是让人放出消息,贼寇大本营已经被围剿了。
刘宏挑了一群大嗓门的军士,四边展开,大声吟唱着此事。
初时,山上这些流寇自然是不信,尤其是几个贼首,一再安抚手下,这只是敌人的乱军之计。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军士把大本营的具体位置,多少守军,将领等等,甚至把几个匪徒统领的样貌和姓名都报了出来。
这是,众流寇才开始慌乱起来,刘宏在山下面带微笑地静静看着。
眼见山上尘埃阵阵,似有人马移动之迹,然后隐约还传来些厮杀之声,只怕已有内乱。
这时候,左将军杜威上前道,“太子殿下,看山上这架势,内乱已起,何不趁此机会,率军强攻,这个小山头不消两个时辰便可拿下。”
刘宏摇摇头,“杜将军莫急,贼寇狡猾,万一这是诱敌之策,大军压上,岂非正中敌人下怀?”
杜威冷笑道,“只不过是些宵小之徒,何足惧哉?太子若是害怕自己府兵拿他们不下,不如就让老夫代劳。区区几千残兵,我只需率本部禁卫军,一个时辰就可拿下。”
刘宏面不改色,只是斜眼看了眼杜威。
不知道为什么,杜威莫名地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刘宏一字一句道,“多谢杜将军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杜将军不要忘了,父王命你前来,是协助我剿匪,最多是个督军的作用。这里总指挥还是以我的命令为主,你可有意见?还是你想来做这个战场总指挥?”
杜威无奈拱手道,“不敢。太子殿下在此,我自当唯命是从。只是若是太子无法应付,可以随时知会老臣,老臣自会处理。”
刘宏淡然道,“不必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应付的,不劳将军费心。只是这里地势险峻,贼寇占据了天然地理优势,居高临下,贸然突袭,损失未免惨重。”
杜威正色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太子未免太过妇人之仁。没有鲜血洗礼的战士就不是真正的战士。”
刘宏转过头,也正色道,“将军所说,自然也有道理。只是我太子府的每一个府兵对我来说都如同家人一般,如果可能,我不愿意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死亡。鲜血和死亡的味道,他们自然要品尝,只是我希望他们尝到的永远是敌人的鲜血。”
杜威只得拱手道,“太子宅心仁厚,乃是天下百姓之福。”
心里却暗自嘀咕,什么玩意?妇人之仁罢了。说白了,还不是不敢打?这样的太子又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军队来。
打仗又不是过家家,他见过太多将士,平日里训练有素,谈起兵法来头头是道,可当真打仗却是一触即溃。
纸上谈兵,又有什么用。
杜威素来高傲,将领之中,他唯一心服口服的也只有老将军范懿罢了,其他人他都不怎么看得上。
哪怕是陆拾,在杜威心里也只不过是稍微需要忌惮罢了。
对于从未有过实战,平日里又唯唯诺诺的太子,杜威自然更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名义上,毕竟刘宏还是太子的身份,所以杜威也没有再豪横地反驳,只是退到一边,静静地等着看刘宏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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