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文武百官齐聚,密密麻麻站满太和殿。
王德在高台上往前走出一步,扬声道:“有事起奏!!!”
魏征顿时一步踏出,拱手道:“臣有事启奏!”
李世民见魏征那一脸严肃的模样,眼角抑制不住的跳了跳。
在他的印象中,每每魏征一出现这种神情,总能让他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会简单……
这浑身写满的本尊出征,寸草不生的气势……
铁定又是有事要怼他了……
但他最近也惹啥事啊?
李世民心下思绪百转千回,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道:“奏!”
魏征直起腰,蹙眉道:“陛下近日纵容后宫,日日流连孔明灯之间,此事违背后宫章法,陛下应当加以管制!”
“而陛下身为天子,行为举止乃一朝典范,臣以为陛下以及太上皇应当以国为主,禁止再去孔明灯上玩闹。”
“倘若陛下和太上皇实在闷得慌,还是关起门来逗一下鸟就行了。”
李世民:“……”
我特么就玩个孔明灯怎么了?
这你也要管?!
而且什么关起门玩鸟,你真这么大度,上次我那只小翠咋死的!
李世民气结,蹙眉道:“魏侍中,朕就玩了孔明灯怎么了?一没玩物丧志,二没耽误朝事,我还不能找点乐子乐呵乐呵了吗?”
魏征一脸大义凛然,无所畏惧的与李世民硬杠到底:“陛下是没耽误国事,但陛下玩孔明灯,已经造成皇宫四周的居民恐慌。”
“现在宫外的民众四处议论,说皇宫上空屡现异物,昨夜更是出现天火,传言有人在皇宫搞巫术。”
“昨晚,长安城内百姓更是齐齐聚集大理寺,说这孔明灯吓得家里畜生都不下崽了,孩子也吓得不敢出门,更有妖僧混在其中,煽风点火说皇宫内有妖物,要进皇宫做法事,以免引起天灾。”
“百姓人心惶惶,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昨夜竟然还发生了这种事?
程咬金盯着自己的脚,悄悄的问道:“黑炭球,昨晚上外面街上闹哄哄的,竟然是因为这事儿?”
尉迟恭也垂着头,从牙缝里往外挤字道:“某不知,早上出门时听管家提了一嘴,说长安城百姓昨晚谣传皇宫内闹鬼了。”
李靖闻言,也缓缓垂下了头,小声道:“昨晚我看见了,是孔明灯,估计陛下大半夜玩了一下,结果灯里燃烧的火吓到人了。”
而就在三人嘀嘀咕咕的时候,高台上的李世民一脸无语的问道:“何爱卿,此事当真?”
何尚书站出列,拱手道:“回禀陛下!魏侍中此言句句属实,我大理寺所有人员均可作证!”
“昨夜皇宫上空突现一团火苗后,长安城内百姓倾巢而出,被皇宫内最近屡屡出现异物和声响,吓得无法入眠,纷纷前来衙门讨要说法。”
“陛下!这孔明灯已经不单单是三皇子孝敬太上皇的礼物了,它对周边的民众影响真的很大啊。”
“现在整个长安城谣言纷纷,都说皇宫内有鬼怪,臣唯恐这些谣言扩散出去,届时口口相传,动摇民心,对我大唐江山社稷不利啊!”
大理寺另外一名官员也站了出去,拱手道:“陛下!众口悠悠,现在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说皇宫内在施展巫术,欲要控制人的心神,更有甚者说皇宫里这几日闹鬼了,请陛下三思啊!”
闻言,刘洎眼珠子咕噜噜一转。
原来昨夜长安城半夜百姓发生了动乱竟是真事,不过这起因,竟然是因为孔明灯……
啧啧啧……一个小小孔明灯能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也确实是该制止一下了。
于是,刘洎身为大唐第二火力的喷子,也上线了。
刘洎一步踏出,道:“陛下!臣以为三皇子做的孔明灯外形确实过于古怪,为了避免造成谣言以讹传讹,引发恐慌祸乱朝纲,陛下就不要在将孔明灯放上天了吧!”
大理寺的人和一众宰辅顿时纷纷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一众人火力十足,魏征最后总结道:“陛下,臣以为孔明灯既然已经被卫国公李靖纳入军事要物,作为将来在战场上出奇制胜的关键物品,就不应该被拿来玩闹,尤其是不应该被陛下你拿来玩闹。”
“平常百姓玩耍,不会引人注目,但因陛下是天子,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事情就不会简单收场。”
“倘若因为陛下你的一时玩乐,将三皇子呕心沥血为大唐做出载人上天的孔明灯,被人口口相传落入突厥细作耳中,这与我们大唐未来十分不利啊。”
“遂,陛下还请您将孔明灯收起来吧,不要在拿出来玩闹了。”
李世民坐在皇位上,听得嘴角直抽抽。
他就单纯的只想过个上天的瘾……
单纯的只想找点乐子……
怎么就引出这么多事儿出来?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心下哀嚎:“谁特么说天子好当的?!好当个屁!”
不过,他心里是认输了,但他身为一朝天子,能自己受了委屈还让别人舒服的?
李世民单手撑着下巴,淡声道:“魏侍中,你的提议朕觉得确实有理,不过,那孔明灯是蜀王做给太上皇的不是给朕的,你要他们别玩那孔明灯了,你就自己去跟他们说吧。”
“哦对了,魏征,朕念在你是为了朝廷的份上,善意的提醒你一下,太上皇自上了年纪后,就脾气很不好,情绪也忽高忽低性格古怪。”
“他现在正宝贝着乖孙子给他做的玩物呢,你不让他玩了,就自己想想怎么劝诫太上皇吧,朕爱莫能助。”
“还有,前几日太上皇如何偏袒老三的事儿,你是自己看在眼里的,朕建议你去找太上皇之前先跟朕知会一声,朕也好有个准备,万一你被太上皇一刀剁了,朕也能提前帮你准备好棺材板,不用手忙脚乱的。”
“哦,还有啊,蜀王顽劣,你是知道的,你让他别玩孔明灯他就不玩这事,你也自己合计合计,毕竟那东西是他做出来的。”
魏征:“……”
卧槽!
还能这样!!!
而朝堂上众人闻言,脸上表情也是五彩纷呈,想笑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忍得腮帮子都酸了。
陛下这简直了,竟然拿太上皇和蜀王出来挡墙,也是没谁了。
只有程咬金几人不怕死的直接是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程咬金幸灾乐祸的笑声道:“嘿嘿,魏征没想到自己还有今天吧?!”
尉迟恭也是憋笑憋得一张脸黑里透红,龇着牙小声道:“陛下这招以退为进用的绝妙!某服了!”
然而魏征站在人前,感觉到众人投来的目光,只觉如芒刺背。
他是谏臣没错,负责规范李世民的言行举止以及监督众人遵纪守法。
但是李渊……
这……
他这手在长,也不可能伸进大安宫里啊。
魏征沉默了。
李世民见自己得逞了,心下忍不住嘚瑟:“呵小样,朕能容忍你,以为我家老头和那小子也会容忍你吗?你看看你去了儒家戒尺会不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一旁长孙无忌见此,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怎么了魏侍中?脸色怎么变黑了?是惧怕蜀王的儒家戒尺了还是太上皇的脾气了?”
“没事儿,太上皇上了年纪了,蜀王也才四岁,你应该能应付的了,我们都相信你。”
顿时,魏征的脸又黑了几分。
他只是个谏臣,什么时候施行也归他管了?
而且这事是皇宫内院的事,这不是李世民自己要做的事吗?
凭什么把这烫手的山药丢给他?
魏征蹙眉道:“陛下!外政不得干预后宫,陛下还是自己处理,臣不插手!”
“噗嗤!”
李世民看着魏征眉头拧的夹死苍蝇的模样,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长孙无忌等人也是瞬间笑喷了,搞的魏征一脸莫名奇妙的。
“臣有那句话不对吗?陛下为何发笑?”
顿时,李世民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他真是头一次觉得魏征严肃刻板的样子这么可爱的,就像个古板的小老头,一板一眼的,平时觉得枯燥,调侃起来他那古板的样子也是逗人发笑。
刘洎也是一脸忍俊不禁,凑到魏征身侧小声道:“少说两句吧,刚才陛下分明就是调侃你的,你咋还认真上了。”
魏征顿时气得一吹胡子,道:“事关江山社稷,怎能玩笑?!”
“现在正在议朝事,你们笑啥?都肃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哗!”
众人看魏征那样,顿时笑得更欢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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