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强的爹走出来屋子时,指挥道:“你别出来了,回屋里招呼少强吃饭去,他待会儿起床指定饿。”
“照顾啥啊照顾,他都那么大的人了,要是饿了就自己找点什么吃了。”
“现在少强这不是受伤了吗,你这个当妈怎么这么不上心呢?”
也不是不上心,是分身乏术。要是王少强他爹抬个水再伤着了腰,那这该照顾谁去?
老两口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在话口上谁也不退让,俩人从后院走到前远,王少强的爹忽然就愣住了。
他肩上的扁担一斜,一个水桶顺着滑落,砸在了地上。
只见原本空空的院子里,此时竟然站满了人。
在老王家前院里,放着两口大石缸子,差不多快赶上一个人高了。这个缸子是用来盛水的,平常打了水倒进去,家里若是得用水了,就拿葫芦瓢舀上来,这一大缸子的水能用一个多星期。
老王家的水缸里本是空的,而现在里面的水却多了大半缸子。十多位村民们排着队,一人提着一个桶,正在往他家的大缸子里倒水。水流哗啦啦的,在这个清晨显的格外清晰。
王少强的爹娘快走两步站在旁边,问:“你们这是在干啥?”
村民们停下来手中正进行的活儿,纷纷看向在一旁指挥的向文哲,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在向文哲挨家挨户的去说动大家时,大家伙也都组织起来了。因为村庄的人分布在各个胡同街巷里,所以一个胡同前就派一个人,专门放一桶立在他身旁,以来接水。
挨家挨户的人都出来了,捧了一舀子水往那个桶里倒,等到水收集完之后,大家再提着去王少强家,水最终倒进老王家的大水缸里。
向文哲开口回答:“大家伙儿这不是看少强受伤了没法儿抬水,你们老两口又抬不动,所以就来送水了吗。”
王大爷嘴唇颤动两下,满脸的感激:“平日里大家的水都宝贝着呢,这水我收不得,我更收不起啊!”
“害!有什么收不得的,要是几个人送这些水,那是挺多得,但是您别忘了要村子里的人可不少嘞,这挨家挨户的,一人拿出来一瓢水,那不就能聚成一个满满的大水缸吗?”
“这……我实在是感谢乡亲们了!你们对我们一家的好,我们必须得报恩……但我这感谢吧,都不知道怎么谢了,这么多人拿出来水,我得怎么个挨家挨户的谢法儿?”
村民们听这话,开始说了:“这感谢什么啊!不就是一瓢子水吗,大家一人少喝两口不就得了,谁也没当回事。”
“对啊,多大点事儿,我这么胖,少喝两口地瓜粥还减肥了呢!”
村民们都和王大爷说着话,你一句他一句的,原本安静的院子里忽然变得格外热闹起来。这热闹就像是两个小时前,大家都排着队往桶里倒水一般,有说有笑的将自家的好东西捧出去,谁的心里也没一丝不痛快。
大家手中的桶里干净的不剩下一滴水了,老王家三口人都端着盘子,挨个儿的给大家分花生,昨儿刚抄熟的花生,这会儿不用凑近闻,都能馋的流口水了。
花生可好吃着呢,先前村里的大宏想吃花生,跑到隔壁村那家人的屋檐下面去戳,戳了一口袋的花生。但是后来被那家人发现了,追着他两条街,后来甚至追到了村门口,气的大骂:“果园岭的村子净出贼了!”这句话是在气头上说的,没怎么多想。
这句话反倒是让站在村口的老太太们听见了,气的去找向文哲说理了。向文哲一听,当即去县城里买了一袋子花生,领着大宏去了隔壁村。他将足足一袋子的花生送给那人,说:“我们果园岭里不出小偷,大宏还小不懂事,拿了花生现在已经双倍还回来了。”
而后,他又说了这么一段话:“我们果园岭,是村风最暖的村子,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心最善的村民,大家虽然姓氏不同,但都是一个村儿的人,谁要是说我们自家人的不是,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不乐意。”
这段话,向文哲自打上任以来,说了得一年多了。一直到现在,他还在说着。等到乡亲们走后,他就坐在王少强的床边,说:“前段时间我去外面学习,回来的时候还有两位书记结伴同行。我们三位书记啊都难,都在穷村里扎根。我记得刘曦光就说他们村不仅穷,村民民还不听干部的劝,民心那叫一个涣散啊,想带都难带的很。我当时心里其实很有信心的,虽然咱们果园岭也穷,但是贵外咱们团结,一个村儿里就是一个家里,只要是人心齐了,咱们想致富还难吗!”
果园岭就是这样,在村里,大家关上门来都自己过自己家的小日子,平日里也没少出现斗嘴,互看不顺眼闹个别扭的,但是一家人不和那是关起门来自己人的事,外村的旁人是说不得村子的,这种话如果被果园岭的村民们听了去,那他们一个个的都看不过去。
经过王少强这一事,向文哲更是觉得村庄这样不是长久之计,水是必须且重要的,哪有一个村庄缺水的。且不说解决贫穷了,就连最基本的生活品都无法满足,那还怎么脱贫了?
可是,这周边儿的几个村子里都不缺水,偏偏的到了果园岭了,就那一口井时不时的能出点儿水来。
这可真是够稀奇的。
向文哲第二天拿上家什就去附近的几个村里了,打算去研究研究门路。
果园岭下面的一个许家村里,向文哲正站在井水旁边看着。许家村的村长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就听见村民来给他说:“果园岭的村书记都来咱们村里了,村长你咋不去迎接迎接嘞?”
“向文哲来了?他来咱们村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那条街上,你使劲往前走走,再拐个弯儿就能瞅着了。”
“得,我抓紧过去看看。”正说着,村长加快了步子往前赶。附近几个村儿离的都不远,平日里村干部也认识,一来二去的,关系也都算可以。
离向文哲还有大半条路呢,村长就已经挥挥手喊起来了:“老向啊,你来我们村找我来了?”
向文哲见俩人的距离可不近,就先停下来手中的工作,现在那里等着村长走过来。
等到村长走近了,向文哲这才开口:“不是来找你的,是来看看你们村子里的水的。”
村长一边微微的喘着粗气,一边继续说:“怎么?来我们这里借水喝?”
“这是你们村子里的水,我们来这里借水做什么。我就是先看看你们是怎么打上来水的,为什么俺们村就不行。”
“这还用说么,你们村那里地不好,祖祖辈辈的都得去下面抬水吃,你说为什么?”
向文哲眉头紧锁着,双手插在腰上,眼镜紧盯着水流:“不对,我觉得我们村其实是可以打上来水的。”
这话直接将村长给逗乐了:“能打上来水是能打,但是前提是你得带着你的乡亲父老们搬出来那个穷山窝窝,在别的地上发展去。”搬出来穷山窝窝,这是一句多不现实的话。
向文哲回:“搬出来做什么,我围着这边转了好几圈了,我觉得我们村如果真往下娃,还真能挖出水来。”
村长这会儿还一堆事得处理,现在已经知道向文哲过来不是找他来了,也就没时间继续耽误了,他就不打算和向文哲闲扯了:“要是没什么事儿找我的话,我就先去忙了,你缺什么去我家里借也成,好好琢磨。”
“行,你先去忙。”向文哲点头。
“希望你猜的没错,你们村子里不再缺水,你就这么办了件大好事,让果园岭的村民们也能体会一把家里水不断的感觉。”虽说是这么说,但他从不认为果园岭真能打上水来。
“托你吉言!”向文哲乐呵呵的回答。
平日里村民们都不忙,唯一的乐趣就是坐在村门口的那天大街上聊天。
这会儿,几位村民就看见不远处的那口井旁边,站着一位男人。这男人腰弯着,一个劲儿的往里看,还时不时的拿着他手里的尺子往井里量上一量。
“那是谁啊,怎么还趴在那里呢?”一村民问。
“不知道,看背影还真看不出来是谁。”
正当大家都无聊到猜测那人是谁的时候,向文哲转身站起来了。
“那不是果园岭的书记向文哲那,他在咱们村里干什么呢这是?”村民们议论。
“听说过来调查这水井怎么出水的。”
“这么一回事啊……”那人随后话锋一转:“果园岭的书记,可真辛苦哟……”
“可不就是吗,我要是天天的用不上水,我都不知道我的日子可怎么过。”
“难!”村民们一边议论着一边走远了,朝着自家蔬菜第地的方向去了。
直到晚上他们都从菜地里回来,竟然发现村子里的街道上还有向文哲的声音,他正在和一村民对话,问:“大娘,我能去看看你家压水井不?”
他们笑道:“这向文哲,可真是够坚持的。果园岭村摊上了一个好书记呦!”
“怎么,听你这话头,咱们书记不好呗?”
“倒也不是,咱们书记也不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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