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以后。
许青舟和陆承在申城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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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舟向来不是一个高调且喜欢铺张的人。和陆承在一起后,关于婚礼这种事情,更是想都未曾想过。
只不过随着陆承年岁越长,公司发展迅猛,他的身价亦水涨船高。加上陆承本来就是一个长相英俊、举止贵气,浑身都散发着男性魅力,十分容易招人喜爱的人。于是逐渐的,怀着一些其他目的而贴上来的男男女女,也就肉眼可见地不断增多。
这些人围绕在陆承身边,总要找些借口来与他接触。借公谋私或暗送秋波。其中有些人好打发。但另外一些人,大小姐或是小少爷。他们本身就有身份地位,家世好,背后更是掌握着某种资源。这些人拒绝起来,便总要麻烦几分。
于是渐渐地,陆承开始对自己需要一遍遍向别人解释他不是单身这件事,愈发感觉到了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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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烦躁感积攒到了一定程度,某一天,他便一拍桌子,叫来了季涵和容律,大声宣布说:“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结个婚!”
“结婚?”季涵乍一听到这个词,诧异得眼睛都瞪了起来。他联想起前几天,某制药厂的老板总想安排自己女儿和陆承相个亲的委托,一时竟有些想歪了。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问道:“你和谁结婚啊?”
陆承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冲季涵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和我老婆结婚啊!”
容律反应了几秒,小心问道:“许老师?”
陆承斥道:“废话!”
于是容律和季涵两人,神色莫名地对视了半晌,竟是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他们心底里好似想着:
——这一天,总算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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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决定结婚,那就要办整个申城最隆重的婚礼。可是这么大手笔的婚礼——还是同性婚礼,申城有能力运作的婚庆公司没几家。陆承偏偏又在这事上挑剔的要死。他要面子,要排场,要昭告众人,还要合心合意。
于是最后操办婚礼的重任,终于还是落在了最了解陆承的许青舟的头上。许青舟为人细心,也有耐心。这两年和陆承在一起,两人关系愈发亲密,他那种身为年长者,对陆承油然而生的照顾感,也渐渐变得更浓重——无论是生活琐事上的照顾,还是情绪情感上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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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将近两个多月的繁忙,婚礼总算如期举办。整场婚礼举办地非常成功,不光是陆承的朋友、商业伙伴悉数到场。更甚至还有许多不请自来的媒体,各种辗转托关系想要进来拍些照片。婚礼还未结束,网络上就已经飘起了各种八卦新闻。全国最盛大的同性婚礼今日在申城举办;新人是启承制药集团掌权人,年轻的forbes全球榜前百富豪;启承制药集团总裁今日在XX酒店迎娶同性情人,爱人是国家地理著名自由摄影师;等等等等通告在社交媒体上漫天飞舞。
季涵和容律原本担心的负面影响,例如风评因此受损,股价会遭遇下滑,合作商会心有芥蒂等等情况,都未发生。他们反而好像因为陆承的张扬与勇气,对启承有了更多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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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上,因为两人都无双亲,所以许多细枝末节的礼仪都省去了。流程从简,却并没有缺少仪式感。许青舟邀请了自己曾经的学生赵梓尧,还有近年来通过摄影新认识的一些朋友。就连李琴琴居然都勉为其难的来了,不过是带着自己的新男朋友一起来的。至于许笑嫣,她早在典礼开始前的一个星期,就已经被接来了申城。此刻她穿着花童的衣服,负责拿捧花,给两个人献上对戒。
已经越发漂亮可爱的亭亭女孩,身着一身洁白的纱裙,头戴花圈,捧一束白玫瑰翩翩走到两人中间。她举手将花束中间的,打开了盒子的戒指递给陆承,然后认真地看着他说。
“陆叔叔,你要照顾好爸爸。”
然后她又转回头,把另外同款的对戒捧给许青舟:“爸爸,陆叔叔是个很好的人,我喜欢他,你也要好好爱陆叔叔。”
清澈的童音,甜美脆亮,伴随着柔和的钢琴曲,响在两个人的耳畔。陆承和许青舟都点头笑着说:“好”。他们戴戒指不分先后,许青舟很快为陆承带好,陆承却动作慢了些。许青舟的指关节有陈年留下的茧,戒指总被卡住。陆承执着许青舟的手,套了三次,才终于将那个银白色的小圈套进男人的无名指。带好戒指的刹那,陆承突然低头,在许青舟的手背上轻吻。许青舟一瞬间耳朵都红了。
会场的轰然响起掌声,将他们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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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结束的时候,许青舟整个人都已经累瘫了。
陆承喝了很多酒,吕教授也来了,同样喝了不少。结果就是他非要拉着陆承说送他一本自己签名的书,可是书找不到了,两个人就开始满会场的找书。找着找着,又被其他人拉起一起喝酒。
许青舟见劝不动,也就不管。他提前给陆承喂了解酒药,这会自己也喝了不少,便拜托季涵盯着陆承,然后让容律先把自己送回去。到家以后,许青舟洗了个澡,整个人腰酸腿软的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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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亲他。
身上的男人体温高热,嘴里虽然带着漱口水的薄荷清香,却又在呼吸之中,含着一股酒意。
许青舟挣开眼睛,见是陆承。男人的西装已经褪了大半。正在笨拙的解他睡袍的带子。许青舟笑了一声,轻轻搂着陆承,两人窝在被子里蹭了蹭。
“你还有力气做啊,一天忙下来,累都累死了。”
陆承确实也感觉到累,但是耐不住他精力旺盛,体力又好。此刻被窝让许青舟暖的温热,他怀里抱着男人,想到今日的婚礼,此刻该是洞房花烛夜,便更加按捺不住。
“我怎么会没力气……况且,今天晚上,本来不就是该……”
陆承话没说完,就被许青舟用手捂住了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说出口。那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套在我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别扭。”
陆承笑了笑,知道许青舟向来面皮薄。于是扯下了他的手,在男人耳边小声叫了一句。
“老婆。”
许青舟瞪了他一眼,两人蹭在被窝,搂着彼此,黏黏糊糊地接了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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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都挑起了两人感觉。醉酒后那种朦胧晕眩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陆承便借着酒意,对许青舟道。
“老婆,你能不能送我一个礼物啊?”
许青舟眼睛睁开了一些,又眯上。“什么礼物?”
陆承一边吻他的喉结与锁骨,一边小声说道:“你穿……西装的样子特别好看。然后……今天新婚,你说……你是不是还应该穿点……特别的?”
许青舟瞪大了眼睛:“你还想让我穿婚纱?”
陆承愣了下,晃了晃脑袋,沉思了半晌后:“嗯……那倒是也不用……不过,前几天……我做梦来着,梦见了以前。我一直觉得……你穿……的样子挺好看的。你穿一次行不行?”
陆承说的含含糊糊,许青舟没太听清,嘟囔着问了一句:“穿什么?”
陆承用下半身顶在他,伏在许青舟耳边,小声地又说了一遍那个词。
许青舟威胁似的叫道:“陆、承!”
陆承借着酒精按住许青舟,从床底下抽出了一个纸盒,边胡搅蛮缠地就想制住许青舟。“就穿一次!我特意定做的——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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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卧室里的壁炉烧得噼啪作响。为了配合婚礼,房间里也换上了红色的床单与被罩。暖黄色的夜灯将一切都趁的暖融融的。忽明忽昧的火光,打在木质地板上。地板上散落了一个半开的盒子,盒子的边角露出了一件耷拉着的衣服。黑白相间的衬衫T恤和纯黑色的运动裤。一个绣着文山中学logo与许青舟名字的胸标,藏在堆叠起来的布料之间,半隐半现。一枚精致的钥匙,落在盒子边上。
火光摇摇曳曳,带着地板上的阴影不断变化。偶尔混合着偶尔床铺发出的吱扭声,一切显得暧\昧而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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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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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壁炉在持续的燃烧。暖融融的房间里,延绵不断的呼吸与响动,慢慢地、逐渐地微弱了下去,最近静悄悄地藏匿进了申城无边而广阔的夜色里。夜空中繁星闪烁,静谧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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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舟解开了陆承的手铐,然后用湿纸巾草草帮两人清洁了一下。他原本想解开陆承的眼罩,但想了想,脸上发红,又不想让陆承看到此时的自己。于是干脆蒙上被子,将两人紧紧裹着,就这么抱着陆承睡了过去。
身边温热的身体,带着皮肤特有的温度。贴在陆承身上。陆承的酒意发酵,也就睡的更深更深。
深黑一片的世界里,仿佛有一道光在指引着。他的脚步穿行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梦境,最后在梦的最深处,看见了一个早已经被自己遗忘已久的场景。
依旧是老旧的文山中学,依然是那身黑白相间的校服。
陆承在操场上奋力的奔跑着,猛地躲进了操场后面的一间狭小的器材库里,一把关上门。
他呼哧带喘地呼吸着,门外是另外一些学生的叫嚷。
“操!这孙子他妈跑哪去了!找!我非他妈揍死你不可,找!我看他能躲哪里去!”
“他妈一个初一的新生那么嚣张!跑到咱们高中部撒野,我揍死这孙子……”
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陆承松开扒住门框的手,松了口气,这才脱力似的坐在了地上。他的手突然触碰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陆承整个人吓得头皮都炸了。
他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正坐在狭小器材室的垫子上,背靠着墙,伸着两条长腿,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喂,你……”陆承嚷了一声,随即愣了愣。
然后那个人轻轻拿下了耳朵里的白色耳机。
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两个人,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身体触碰着彼此,带着一种皮肤特有的细腻温度。
陆承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些尴尬,然后紧接着,一瓶矿泉水瓶被轻轻递了过来。
陆承下意识地躲开,一挥手,瓶子被碰掉了,滚落在两人脚下,许青舟又一次捡起来。
“你……干嘛啊,我不渴,你有病啊。”陆承说。
许青舟低着头,正在翻看手机上面的歌词。他的手平举着,神色平静,语气平淡。
“你的腿在流血,灰尘多,粘上土了。冲一下,不然容易感染。”
陆承愣了下,刚要拒绝的时候,门外突然又传来脚步声。
“找找,是不是在这儿?刚才就是这边不见的,操!我看看这孙子能躲到哪里去。”
陆承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然后门开了一条缝,有人探头往里瞅,一眼看到了许青舟。“许青舟?”
“谁啊?”门外的人问。
“许青舟啊,咱们年级新生代表,全校第一,一班班长。”边上有人回答。
“哦,我想起来了。那……许青舟,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初一的男生?”
许青舟平静的摇了摇头。
那人于是哦了一声,关上了器材室的门。
陆承赶忙拨下盖在自己头上,许青舟仍在一旁的校服外套。他的鼻尖还残留着一种肥皂的清新香气。他觉得躲起来的自己实在太丢人了,尴尬的正要辩解,下课铃声却在此时响起。
许青舟于是收起外套,站起身来。
“你,一个好学生,逃课吗?在这里干嘛啊?我以为好学生都不逃课的。”陆承道。
许青舟瞟过来,沉默了几秒,缓慢说道:“今天大考,我提前交卷出来,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安静地呆一会。”
说完以后,他拍了拍裤子,随即一把拉开器材室大门。门外的光照耀进来,晃得人眼睛有些疼。陆承猝然用手遮住眼睛,眯眼看向门外。
擦身而过的人,对着阳光,舒展着身体,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地、轻松地笑意。他的腿跨过陆承,慢慢向着操场外走去。
那是陆承第一次与许青舟说话。
那时他想什么来着,哦,他在想……
这个人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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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从窗外打进卧室。
陆承的眼珠在眼皮下动了动,眨着眼睛,从梦里转醒。
他睁开眼睛,阳光透过指缝,照耀进他的瞳孔。
他转头望去,卧室的飘窗上,一个穿着白色睡袍,手捧着一本书正在看的男人沐浴在晨光里。他或许察觉到了陆承的目光,便转回头来。在细碎的光晕里,一切仿佛都变得透明。
许青舟放下了书,冲着陆承露出一个干净而纯粹的笑容。
“早安~”他说,“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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