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国际机场,庄峤落地开机,余伯泉的电话就打进来。
原来,从北京出发的教授一行已抵达昆明,正等候在机场大厅。
庄峤和他们汇合后,见到余伯泉带来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得意门生王多年,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的年轻人,专门研究古史的研究生。另一个是教授的老朋友兼气象学家于克慕。
见到于克慕的第一眼,一旁忙着搬行李箱的武三八等几个人寒喧完,凑近庄峤,在他耳边嘀咕道:“这于老头看起来那么瘦,还长这么高,去那种地方,身子骨吃得消吗?到时候可别成累赘。”
“小点声,你小子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考古这一行教授比我们有经验,他找来的人一定不会错。你只管办好你份内的事就行。”庄峤转头瞪了他一眼。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的武三八,嘴里虽然还在小声嘟囔,但还是很听话的做他份内的事去了。
等在隔壁大厅办好装备物资的手续,交接给货运公司把东西运往此行终点站——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徳钦县城后,再转回机场大厅,正好看到印尼方面的人从飞机出站口陆续走出来。
当看见黄洛洛身后随行的一个人时,武三八像猛地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瞬间呆了、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同武三八一样,等候在机场大厅的庄峤看到里面走出来的黄洛洛一行,特别是看见走在最后面的那女孩时,他的震惊度绝不亚于愣怔在原地的那个小子。
印尼方过来的队伍里,除了昂首走在前面的黄洛洛,后面跟着庄峤的老熟人李牧野,还有两个他在花腰傣寨见过的登山好手。然而,吸走他们两个眼球的却是最后面的那对父女模样的人。
只见那年轻的女孩把着中年男人的臂膀,正低着头开心的在说笑着什么。
听到庄峤和黄洛洛打招呼的声音,一路嬉笑着走过来的女孩倏地抬头。然后,她惊喜的大叫一声,撇开身边人朝庄峤这边飞跑过来。
来到他的跟前,一把抱住他又跳又笑:“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我这是在做梦吗?”说着,她往自己脸上掐了一下:“痛!原来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你呢?”女孩自言自语,高兴得忘乎所以。
此时此刻,被女孩搂得死紧的庄峤,对扑进怀里的她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只好尴尬地垂着双手,漾着不自然的笑。
女孩才不管他的尴尬。
片刻的惊喜过后,她一把拉过身旁的黄洛洛,开心的给他们介绍:“表姐,这个人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有明星潜质的中国人。帕哲拉镇上,就是他救了我们。”
“马卓妍,真是你?”
这时,后面一揉再揉眼睛的武三八,确认眼前的女孩就是他的那菜后,冲了过来,一把扯过她,横看竖看一番,一叠声问道:“小妮子,你伤都全好了吗?留下后遗症没?你不是回家度假了吗?你这是干嘛来了?”激动中的武三八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他一连串的问题,弄得面前的姑娘想答话都没机会,看他还在问个不停,马卓妍索性拽过已来到他们身旁的中年男人,介绍起来:“阿爸,他们两个就是救了我们的恩人。可惜,在雅加达你们没遇上,这次要不是我赖上表姐这东风,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他们了。”马卓妍说完,给了武三八一个拥抱表示感谢。
武三八的回礼,比庄峤的热情洋溢多了,抱得姑娘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马卓妍不在意这个。她只要能见到眼前的庄峤就好,哪怕只是看看,也比在梦里见到强十倍。
何况此时庄峤,正在表姐黄洛洛的介绍下,和她父亲客套着。
马卓妍的出现,要说庄峤不吃惊,那是假的。
他绝对没料到,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们又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了。这世界也太小了。
通过介绍,庄峤得知马卓妍的父亲马逢甲既是黄洛洛的舅舅,也是黄氏古玩集团的大股东,同时也兼任这次探险之旅的副领队,一同协助他的探险队工作。随后,马逢甲对二人表达了在印尼解救其女儿的真诚谢意。
虽然双方都表现得很热情,庄峤对这个目光犀利的男人,还是留了那么一点点戒心,毕竟对方是合作伙伴的代表。当然,除了马卓妍的清澈眸光,他还注意到李牧野聚焦在眼中的一份敌意。
看起来,这趟探险之旅,并没有想像中的轻松。
这天,在昆明国际机场集齐的三路人马,文件批复为“民间筹资考证古滇国消失之秘的民间考古队”正式成立,他们一行十六人将由昆明国际机场作为始发站,正式踏上探险之旅的漫漫长途。
一个多小时后,考古队乘坐的从昆明起飞的航班降落在香格里拉机场。
出了机场,他们租用一辆豪华的商务用车,一路向西,开往探险之旅第一站,滇西北德钦县城。
一路上,虽然道弯坡急,但有了活泼的马卓妍不停的和表姐黄洛洛笑闹着,再加上凑在她们身边的武三八不时发傻,充当众人的调味剂,三个多小时不寂寞的车程,让他们不怎么感觉累就到达了目的地。
到德钦县城后,暮色已降临。
虽然是开春,但这里的空气仍然凝结着一层冰气,让舟车劳顿的队员们体验到一股从外到内的彻骨寒意。入住酒店后,他们无力去四处折腾,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名叫“四季香”的饭店,一伙人就着热腾腾的火锅,涮了一顿美味的羊肉宴后,各自回到房间,准备好好休整一下,待天明就开赴未知的新行程。
也许是这里距离梅里雪山很近了,或许是老天想给这支初来乍到的探险队一个下马威。这一夜,已经开春的德钦县境内,飘起茫茫大雪。
和武三八睡一间房的庄峤,在半夜里被冻醒过来。
等抖嗦着去关窗子时,他瞧见窗前飘舞的雪花,团团簇簇,像一朵朵硕大的雪莲花自天空而下……仅仅才是上半夜的功夫,视线所及的地方全被白雪覆盖了,已经看不见应有的轮廓。
天爷!
难道是知道今天我庄峤来了,专门与我作对的么。这场雪,要是无休无止地下下去,可怎么办?
庄峤忧思无比的站在窗前,观望了一会漫天飘飞的雪片后,再也忍受不住窗缝钻进来的寒意,打了一个喷嚏后,急忙关紧窗子,抖嗦着手脚又溜回了温暖的被窝。
“老峤,大半夜的你瞎折腾啥?吓到我了。”听见响动,对床憨声如雷的武三八翻过身来,裹紧被子,嘴里嘟囔一句。
庄峤没应他。
一会后,武三八的呼嚕声又重新响起来。
迷迷糊糊中,已渐渐睡过去的庄峤,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隐约的歌声。不知是外面雪下得太大,还是声源的方向离得较远,警醒后的他竖起耳朵后,听清楚那是一种断断续续像歌又像曲的音律。那飘渺而来的的音符,时而凄凄切切的近在耳边,时而又飘飘渺渺远在天边,让他慢慢的沉陷在一种梦与非梦的幻境里……冷啸的风,洁白的雪,他仿佛置身在一个冰雪世界中,周围全是茫茫雪原,他就一个人孤零零的伫立在一个石崖上,纷纷而落的雪花,伴着凄切的吟唱,让他突然的悲伤了起来,顺脸颊淌下的热泪,在冷风中变成一串串冰珠,漫天漫地的飘起来……
“嘿!你个小妮子,好吃吧?”武三八的梦呓声,一下把庄峤惊醒了过来。
原来,又做梦了。在清醒过来的一刹那,那让人悲伤恸哭的感觉还在,还有那个冰雪之境,已经不是第一次踏入过了。此时庄峤,分不清楚是自己那神奇的第六感应作祟,还是自组建探险队来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这也不全是,因为这时他听清楚了,外面那些缥缈的韵律还在荡悠着……这回,他听真切了,确实是有人在呤唱。
只是距离太远,他一时辨不清楚那音符起自哪里。
难道,在这个凄寒的静夜里,德钦城里还有未眠之人,也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看来,这里也是个有故事的地方啊。脑袋里跑着乱毛线的庄峤,直到黎明来时,才阖上眼睛小睡过去。
还没睡到闹钟响,一夜昏昏然的他,被武三八的大嗓门吵醒了。
他从被子里探出头,看见衣衫不整的那小子叉腰站在窗前,暴声如雷:“操!你说进不了雪山,我们可怎么办,一夜怎么会下这么厚的雪。”
在他的吼声中,庄峤爬出被子挪到窗前一看。磕睡虫一下就被震飞了。
天爷爷!您真的是在和我庄峤作对了。
仅仅一夜雪,以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柿子树为标尺,这一夜的降雪量最少也有两米厚。”这不是又在玩儿我们吗?”武三八一打完电话,转身有气无力的说道:“刚才货运公司打来电话,进雪山的路全被这场雪给堵死了。另外,提前出发载运物资的货车截留在半途上的一个小村里。有几台发电设备在漏油,还有印尼过来的一些装备也受到污染。”
这可是头等大事,要是发电设备有差池,庄峤不敢预想后果。
他知道,探险队一旦进入大雪山的无人区,电源将成为与外界联络的一条重要生命线。
当下,听闻武三八刚刚的通话内容,他急眼了。
看到他急,对面的武三八反倒不怎么急了,看到忙穿衣起床的庄峤,他安慰他:“这事不用你去处理,设备的事对我来说小事一桩,我带李渔还有印尼方的李牧野过去看看就行。你在这边负责大部队的协调就行。”看到武三八胸有成竹,想着还有事和黄洛洛商议,庄峤也就放心的让他前去处理。
在酒店吃完早餐,想看雪景的马卓妍跟随武三八和李牧野他们一同走后,庄峤从退休的气象学家于克幕观测的结果获知,眼下德钦县境内正全面降雪,预计今明两天还会持续有大雪,估计雪停路开也得一周之后。
要真这样,那可就没法了。
看到马逢甲、余伯泉和弟子王多年,就于克慕的气象话题讨论起来,庄峤把黄洛洛拉到一边,跟她说了昨夜感知的一切。
“你是说,昨夜你听到老天在唱歌?”虽然好奇,但黄洛洛又忍不住不笑。
“别笑,我没说老天唱歌,那歌声肯定是人唱的。你还记得我之前讲过在那条雪谷洞中的奇遇吧。当时听到的和昨夜里的是同一种类似的旋律,只不过那时听得如梦似幻,没昨夜里的真实感。”看见黄洛洛还在笑,庄峤仍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你意思是,昨夜里你听到有人在唱这旋律?”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黄洛洛也认真起来。
“对,所以我想去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声源的来处。”见黄洛洛不是很明白,庄峤又说:“我有直感,这神秘的音符一定和雪谷洞壁上的古文字有关。况且,你不是破译了古卷上的一部分字义吗?”
不用庄峤再说下去,黄洛洛也知道后面的意思了。
两个人说动就动。
从餐厅出来,黄洛洛回房间换上一件更厚实的羽绒服,拿了个手包,跟随庄峤一起走出酒店,在德钦小城里闲逛起来。
事实上,黄洛洛还被一种莫名的感觉困扰着。离雪山越近,她越被一种近似乡愁的东西缠绕着,让她会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她也不知这奇怪的感觉起自哪里,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三个月前来过此地留下的错觉吧。
德钦县城并不大,两个人走着走着,就逛到了城尾。
昨夜的雪下得实在大,街市上除了商贩们为维持生计忙着摆摊设点外,就只有下雪天里这些最欢快的孩子。
本来庄峤还想着,要是能碰上个当地的老古董,聊聊风土人情什么的,或许还能给他解解惑。然而,已经走到城边上的他们,除了看见穿梭在街巷里打闹的小孩子,鲜有大人的身影。穿走在空空如也的巷道里,两个人正觉万分惆怅时,前方隐隐的传来一阵歌声,还伴有嬉闹声。
走出巷道,就见一群小女孩正在一块空地上,开心的跳着橡皮筋。其中一个小女孩嘴里哼哼唧唧的,唱着一种他们从未听过的歌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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