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婕见周所长想去敲门,轻轻摇了下手。“算了,周所长,覃式光可能不在家吧!”
“刚才……”
周所长话没说完,就被方婕打断。
“走吧,周所长!”
“欧……”
“算了,人家不愿见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周所长刚转身,覃式光家的门开了。
“老周,你找我?”一副公鸭嗓在方婕身后响起。
“老覃,你在家呀?我叫了半天,你都不答应。”
“我在后面睡午觉!没听真。”一个六十出头的男人站在门口,脸上色迷迷的眼睛直往方婕身上瞟。
“你一个人在家?”
“啊!”覃式光的脸色不太自然。
“那什么,欧驺死了,你知道吗?”周所长不知道跟覃式光说什么,莫名其妙冒出这句话。
“呃,知道了,我听人说了。”
方婕发现,覃式光的目光不经意的转向了一边,他好像不想与周所长对视。
“老覃,家里有水没有,给弄点水喝!”周所长也看出覃式光有点不自在,迈步走到门口,想进屋。
覃式光不受控制的回了下头,里屋的房门关着。
“哦,进来吧!老周,这位是……?”覃式光无奈把周所长让进屋,询问起方婕的来历。
“这位是省城的记者,来乡里采访的。”
“哦,原来是记者,请坐,请坐!我去倒水来。”覃式光脸上堆起不自然的笑容,转身进了伙房。
周所长快步走到里屋门前,伸手推了一下房门,没推开。
方婕没有坐下,漫不经心的走到伙房前。“覃大叔,你家房子挺宽敞啊!”
“呃,不行,不行,乱七八糟的,哪比得上你们城里。”覃式光端着两只玻璃杯,从橱柜那边走过来。
“谢谢!”方婕接过水杯,目光突然被灶台下的一堆木棍吸引。
那堆木棍粗如儿臂,长度从八十公分到一米多不等。其中几根木棍一头呈现暗红色,方婕一眼就认出,那是干了的血渍。
“周所长!”方婕回头叫老周。
“怎么了?”周所长走到伙房前。
“你看那棍子。”方婕面无表情的指着灶台下。
周所长上前拿起一根棍子,皱了下眉。“老覃,棍子上是什么?”
“哦,我前几天杀鸡,血滴到上面了。”覃式光脸色镇定。
方婕听了,不禁脸上发烫,自己太敏感了。
周所长蹲下身,从那堆木棍里又捡起了一根棍子,背影突然定住。
方婕看不到周所长在干什么,向前走了两步。只见周所长手上的棍子,血渍比刚才那根更多,棍子顶端,冒出两枚锈铁钉的钉尖,钉尖同样呈现着黑红色。
“这两根钉子……”方婕喃喃自语,棍子上两枚钉尖间隔的距离,和欧驺颈后的两个血眼,竟然十分相似。
“老覃,这棍子上怎么会有钉子?”周所长操着棍子站了起来。
“呃?什么钉子?”覃式光一脸疑惑。
“你自己看!”周所长将棍子递到覃式光眼前。
“哦,也许是谁钉上去的吧!”覃式光有点不以为然。
“老覃,这些棍子打哪来的?”周所长表情凝重。
“我在林子外面捡的。”
“什么时候捡的?”
“前几天啊!怎么了,老周?”覃式光发觉周所长的表情很不对劲。
“到底是哪天?”周所长提高了声音。
“两三天前吧,到底是星期三还是星期四,我记不清了。到底怎么了?”覃式光有点莫名其妙。
“老覃,星期四晚上你在哪?”
“我在家啊!老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老覃,这根木棍我要带走。这两天,你别离开乡里!”
“为什么?老周,你把话说清楚了,我到底干什么了,你不准我离开乡里?”
“明天你就知道了!方婕,我们走!”周所长面色不善,拿着棍子水也没喝,直接走了。
覃式光从家里一直追到竹林边上,大声叫着周所长。“老周,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周所长头也不回,步子迈得很大。
方婕紧紧跟着周所长,出了竹林。“周所长,你怀疑这根棍子是打死欧驺的凶器?”
“嗯!这上面的钉子,和欧驺的伤口几乎一模一样。我要叫永军赶紧把棍子送到县局检验,看上面的血,是不是欧驺的!”
方婕也觉得木棍上的钉子,跟欧驺后颈的伤口十分吻合,但她有种感觉,覃式光好像并不慌张。
“周所长,你是不是怀疑覃式光杀了欧驺?”
“哼!方婕,你不知道,覃式光早就说过,他迟早就杀了欧驺。我原来只当他是放屁,现在看来,欧驺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
“周所长,乡里有小猫、小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吗?”
“你要小动物干什么?”
“如果这根棍子是凶器,我怀疑钉子上喂了蛇毒!去县局检验棍子上的血迹太花时间,用小动物试试,就能知道钉子上有没有蛇毒了。”
“嗯,你说得对。乡里的捕鼠器里应该有老鼠,先用老鼠试试!”周所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将棍子上的钉尖包了起来,以免被阳光暴晒。
蛇毒是一种蛋白质,暴露在空气中时间长了会失效。但如果直接血液,还是会发生中毒反应。
回到乡政府,周所长从伙房橱柜下面找出捕鼠器,小铁笼里还真有一只不大不小的老鼠。
周所长用火钳把老鼠从笼里夹出来,将那根棍子上的钉尖轻轻按进了老鼠身体里。过了一分钟,老鼠开始抽搐,周所长放开火钳拿开棍子,老鼠翻着肚子,已经跑不动了。
很明显,棍子的钉尖上有毒!
顾永军听到伙房这边有声音,从宿舍走了过来。“周所长,你们在干什么?这老鼠怎么了?”
地上的老鼠翻着肚皮,身体抽搐,四脚乱晃,动作慢慢无力。顾永军见周所长和方婕竟围观老鼠,非常纳闷。
“永军,萍丫头还在睡?”周所长斜了顾永军一眼。
“嗯!还没醒。”
“永军,你马上开车去县局一趟。”
“去县局干什么?陈法医刚才打电话到乡里,说他要过来,现在都已经出发了。”
“陈老怪要来?”
“是啊!他说欧驺的伤口里发现蛇毒和铁锈,他要到乡里来找凶器!”
“什么?铁锈!”周所长和方婕同时惊呆了。
“是啊!陈法医说,欧驺后颈的小血眼里,发现了铁锈粉末。”
“你怎么不早说!”周所长责怪的瞪着顾永军。
“你手机关机了,我打不通你电话!”顾永军有些委屈。
周所长拿出手机一看,还真是没电了。
“永军,你马上到覃家寨覃式光家,把覃式光给我看好喽!千万不能让他溜了!”
“覃式光?周所,欧驺是覃式光杀的?”
“别废话了,赶紧去吧!”周所长无心解释。
“好好!我这就去!”顾永军回屋看了一下萍丫头,快步出门朝覃家寨跑去。
方婕非常困惑,她觉得覃式光应该不是凶手。有哪个凶手用木棍打死了人,还把棍子带回家烧火的?这说不通!
刚才在覃式光家,没找到那根木棍前,覃式光的表情是有点不自然。但是找到木棍后,覃式光的表情反倒自然了。
覃式光对周所长在他家找出的那根木棍,表现得很是迷茫,他好像完全不知道那根木棍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
“周所长,平时覃式光家也像老唐家那样,不爱锁门吗?”
“嗯,乡里大多数人家,平时出门都不锁门。方婕,你不相信覃式光会杀欧驺?”
“周所长,这说不通!如果这根木棍是凶器,凶手在葬洞里袭击欧驺后,为什么不把棍子扔到深山密林里去?把棍子带回家干什么?留下来指证自己的罪行吗?”方婕不相信覃式光会吝啬到连杀人凶器都要带回家烧火。
“方婕,你不知道,那老小子多次放话要杀了欧驺!而且,覃式光在乡里也是一把捕蛇的好手。他想在林子里弄到蛇,简直易如反掌!”周所长坚持认为覃式光就是杀死欧驺的凶手。
方婕看出周所长的固执,不想与他争辩。但是经验告诉方婕,像木棍这种随手可得的凶器,凶手行凶之后是绝不会带回家的。木棍不是枪支,更不是稀有珍贵的刀剑,从葬洞下来那一路上,随手把木棍仍到哪,别人都休想找到。覃式光不是傻子,如果他真杀了人,怎么可能留下罪证。
周所长把不再动弹的老鼠夹到后院墙角放好,又把木棍锁进了他的值班室。
方婕知道周所长是打定主意守着凶器等陈法医了。
“周所长,覃式光是什么文化程度?”
周所长一愣,不太明白方婕的意思。“他好像没读过什么书。”
“那覃式光在乡里,主要以什么为生?”
“我们乡下人,当然是以田地为生了。不过,覃式光倒是经常捉蛇到镇里去卖,倒也有点油水。”
“那欧驺和三姑的关系怎么样?”
“能怎么样!成天不是吵就是闹,凑合着过呗!”
“周所长,你觉得欧驺进葬洞盗香炉,会告诉三姑吗?”
“呃……”周所长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
“我认为不会!既然欧驺和三姑关系不好,他去盗取香炉,应该不会告诉三姑。”
“不一定。万一欧驺喝醉酒说漏了嘴呢?”
“好,就算三姑知道,她把欧驺要进葬洞盗欧丙忠家香炉的事告诉了覃式光。但覃式光家境还不错,一对儿女又在县城工作,我不认为覃式光会为了一只不知价值几何的香炉杀人!杀死欧驺,夺了香炉,他把香炉藏在哪?又通过什么渠道将香炉出手?”
“也许,老覃也不光是为了香炉杀人,他和三姑……”
“周所长,三姑多大了?我看有五十多了吧?你说从你零五年调到青麓乡,他们就在一起鬼混了。如果覃式光为了得到三姑而杀死欧驺,他为什么早不动手?要等到三姑五十多了才动手?
覃式光偷偷摸摸和三姑鬼混已经十来年了,我想,欧驺就算活着,也阻止不了三姑和覃式光鬼混。这种情况下,覃式光还有必要杀欧驺吗?”
方婕的话,让周所长慢慢静下心来。他考虑良久,觉得好像有点道理,覃式光也许真是被人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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