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会怕。
贺西洲和诺兰·查尔曼交手那么多年,他很明白那个人的温和只是伪装。
他不仅冷血,还嗜血。
论心狠手辣,阴晴不定,没有人比得上诺兰·查尔曼。
他对她那样亲近,身后是深渊。
沈晚星要是信了,就等于跌入万丈悬崖。
“西洲,他是故意的。他选择的是帝梵酒店对面的戏剧院,这说明他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他在引你出手……”
诺兰·查尔曼真是嚣张。
他将人带到他们面前晃悠,似乎在挑衅。
“你不能上当。”
韩烨泽真的很害怕贺西洲没有忍住,对方太过分了。
他用沈晚星威胁他们就算了,居然还刻意接近沈晚星,就像是……就像是在用美男计。
他承认,诺兰·查尔曼长得很英俊。
他的长相不逊色于贺西洲。
一般女人抵不住的。
“贺总,这里的风太大了,我们下去吧。”
林原被这冷风吹得发抖,他看了一眼贺总身上那薄薄的衬衣。不知道为什么,从今早他就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压抑的火气,仿佛像是火山要爆发之前继续的热量,他在控制。
可却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泄露出几分炽热的火气。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欲求不满吧。
他们这会儿都在天台,这里的位子非常好,视野开阔。
对方进了歌剧院,也看不到了。
他们下楼的时候,蒋淮还跪着,他的后背挺直。
哪怕长廊上有地毯,这跪得也挺久了。
不吃不喝,蒋淮就算是铁人也熬不住,可他跪得笔直。
“先生,我知道错了。”
蒋淮滴水未进,见到贺西洲路过他的身边,他哑着声音说道。
他会尊重先生的所有决定,作为下属就是要执行命令。
而不是欺下瞒上。
“贺总,蒋淮看上去是真心认错了。您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林原都不忍心了,他知道蒋淮很可恶,但他也没有做丧心病狂的事。
他所有的决定初衷还是考虑到浮云岛的利益。
贺西洲低头看着他说道,“如果我现在要去救她出来,你要阻止我么?”
蒋淮愣了一下。
他第一反应便是不行。
先生怎么能去救人呢,现在多危险。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他连忙摇了摇头。
“我尊重您的决定,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浮云岛是贺家的浮云岛。
研究也是贺家的研究。
他当年也是受了贺家的恩情,他们那些人多多少少都拿了贺家的好处,这才尽心尽力。
到现在,那就是一个信仰。
只是,沈晚星和他们的信仰冲突了。
林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犟驴总算是想通了。
“起来吧。”
韩烨泽扶着蒋淮,“你要是把双腿跪烂了,谁替西洲办事呢。”
韩烨泽的情商很高。
他愿意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贺西洲既然愿意停下来搭理蒋淮了,这说明他愿意给蒋淮一个机会。
“你再不起来,就别想起来了,我也只能管你这么一次。”韩烨泽压低声音说道。
他这是提点蒋淮。
蒋淮就像是倔驴,这会儿突然灵光一闪,赶紧站起来。
只是他跪了太久,双腿早就麻木了。
这一用力,整个人就往一边摔了过去,连带着韩烨泽都摔倒在地上了。
“对不起,先生。”
“你先休息吧。”
“先生,我一点都不累。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拖后腿了。我已经反省过了,您做决定肯定有您的想法,哪怕是救沈小姐,您肯定不会感情用事。”
“我会。”
贺西洲一句话,打破了他在蒋淮心里的形象。
蒋淮原本做好了心理建设。
他觉得贺西洲哪怕是救了沈晚星,也有万全之策。
他是有备用方案的,总归不会放弃浮云岛的安危。
“那……那您肯定能做到两全其美。”
蒋淮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虚。
“我又不是神明。”
如果他能够做到两全其美,就不需要选择了。
“在我们心里,您就是神明。”
蒋淮对贺西洲是很尊崇,他身上是带着神性的。
但是沈晚星出现,他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柔软的一处。
这是蒋淮觉得违和的地方,他迫切想要将他身上这个违和点给删掉。他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神明怎么能够心存柔软。
他就应该高高在上,目下无尘,谁都进不了他的眼底。
但,他现在感受到先生的改变了。
这种改变是不可逆的。
“好了,蒋淮你赶紧去休息吧,精神恢复了再过来。”韩烨泽连忙将人扶起来,他这是在贺西洲的底线上蹦跶。
谁愿意成为无情无爱也不会痛的神明。
贺西洲不想成为神明。
“你真是太重了,快点。”
韩烨泽拖着人就往边上房间走。
“贺总,您回去穿点衣服吧。”
林原也想要稳住他,贺西洲只是淡淡地看了蒋淮一眼,便进房间了。
林原连忙跟了上去。
“贺总,他们今天的行程是歌剧院,之后是咖啡馆。如果您真的想要见到沈小姐的话,那么我们的人可以提前在咖啡馆布置。他们在咖啡馆的人手还没有那么多,我们只要……应该能够靠近一点。”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林原也觉得自己是太鲁莽了。
他也很冲动,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了这些话。
也许,在他的心里没有将贺总看成是神明。
“贺总,您……”
“嗯。”
贺西洲缓缓合上眼。
“那我现在去安排,我去找蒋淮帮忙。”浮云岛这些事,还是蒋淮比较上手。
他手底下在蒙顿市应该潜伏了许多人。
“我亲自来安排。”
贺西洲淡淡地说道。
“好!”
林原连忙点了点头。
……
歌剧院里。
沈晚星闭上眼睛靠在柔软的椅子上,这里很适合睡觉。
昏暗的歌剧院里面,上面的歌剧背景是Y国的,沈晚星对歌剧很不了解。
她平时也没有这么高的欣赏力。
耳边是催眠的歌剧,她本就嗜睡。
诺兰·查尔曼看着她头一点一点的,幽暗的灯光下,她的脖颈又细又白。
他只要伸手掐住,收紧。
很快,她就会脆弱地死去。
他温和又平静的外表之下,是暴戾的杀意。
只一瞬间,又隐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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