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行
“还行是多行?”陆惜只觉得一瞬间自己就被笼罩在了他的身影之下。
苏叙眼中浮现出的笑意慢慢中和了身上的气场。
他意味深长地问:“你问我有多行是不是不太好?”
Vate里的英雄按照属性可以分为力量、智慧、敏捷三大类。
大部分英雄可以根据不同的定位有不同的打法,就是说当辅助游走的英雄也可能成为中路的二号位,原本是中路的二号位可以当三号位,也可以成为carry?位。
C位是队伍里的核心,通常是爆发、逃生、推进型英雄,比如苏叙以前使用的代表性英雄“雷霆领主”。C位前期主要是发育、刷钱,能不能发育起来对比赛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因此也被称为队伍里的“大哥”。
因为C位跟四号位的打法不同,中午休息时间,苏叙还要专门给小谢开小?灶。
陆惜这边安排战队训练赛非常顺利。
她在电竞圈的人脉很广,再加上各个战队尤其是一线豪门战队一直都在盯着他们,她刚刚跟几个战队提出打训练赛,就有许多战队主动来联系,甚至有些排不过来。
苏叙复出加上前Shape战队的四个成员,这样的阵容不可小觑,大家都想打几场训练赛探探情况。
根据交情,陆惜最先答应了上海SO战队的宋哥,把他们排在了前面。
早上一起看完别的战队的录像后,陆惜把大家留了下来,说:“训练赛我已经排出来了。靠近年关,很多战队不组织线下集训了,所以大部分都安排在年后。年前有两场,一场是SO战队,在三天后。五天后是跟Middle战队的。”
说完,她把暂时列出来的时间安排表给了苏叙一份。
SO和Middle都是一线豪门战队,实力很强。陆惜觉得自己这样的安排很好,可她看到苏叙的眉毛轻微地皱了一下。
“怎么了?”她问。
苏叙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这样的动作使得他的身体微微弓着。但即使是这样,没穿高跟鞋的陆惜要看他手里的表格还是有些吃力。
“目前只联系到这些战队吗?”苏叙侧头看她。
“也不是。”陆惜抬头才意识到他们的距离有些近。她后退了一些,偷偷看了看旁边空空他们。还好他们没注意。
她又若无其事地看了眼苏叙,还好他也没注意。
她继续说:“想要跟我们打训练赛的战队挺多的,我挑了一些。”
“二三线的战队也可以,来者不拒,”说着苏叙又补充了一句,“等年后?吧。”
陆惜从前在国外的顶级战队工作,组织训练赛也习惯考虑一线强队。她原本确实没打算考虑二线战队,更不要说三线的了。
“好的。”她虽然很多时候看苏叙来气,但是在训练这方面却从来不对他提出质疑,因为单单他的名字就已经足够权威了。
散会后,陆惜叫住了苏叙。
“怎么了?”苏叙回头。
陆惜本来是想问问他是不是这几天期末考试成绩要出来了,可是又觉得这种话问出来是添堵。以他的性格,自己不痛快了,很可能也会让她不痛快。
于是,她话锋一转说:“今晚你要开始直播了,别忘了。”
“知道了。”
苏叙的直播平台是陆惜帮他选的,条款也是她帮忙商定的。
游戏直播在近一两年飞快地兴起,很多职业选手都会做直播,陆惜对这一块很熟悉。再加上苏叙的人气那么高,她跟直播平台谈起条约来特别得心应手。
苏叙是个不喜欢发微博的人,没有提前在微博上做预告,直到晚上直播前五分钟才在微博上发了个链接。
微博上一下子就炸了。
每天晚上都是Revenge战队自由打天梯的时间,可以顺便直播,大家都喜欢回自己的房间打。
洗完澡的陆惜靠在床上,用手机进入直播间。
她来得比较早,那时候苏叙还没有发微博,只有三百多个人。
随后,房间人数疯涨,从三位数一下子跳到了四位数、五位数、六位数……
苏叙还没开口说话,直播上的弹幕就密密麻麻的了。
“在首页看见就点进来了,这个SUGER是苏皇吗?”
“废话,除了苏皇还有谁敢叫SUGER?”
“从微博来的打卡。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我苏皇直播!”
除了弹幕外,还有许多粉丝在刷礼物。
突然,一行行整齐的提示跳出来。
“Revenge.xiaoxie赠送SUGER玉花骢一个。”
“Revenge.rolled赠送SUGER玉花骢一个。”
“Revenge.TP赠送SUGER玉花骢一个。”
“Revenge.KONG赠送SUGER玉花骢一个。”
玉花骢是这个直播平台的礼物里最贵的,一个要666元人民币。
这样的刷屏一共持续了好几轮,围观的人都炸了。这不是苏皇还能是谁?
陆惜猜测一定是小谢、空空他们四个人商量好的。
他们四个都送礼物了,她身为战队的老板,当然也得有所表示。
“惜有夜魇赠送SUGER玉花骢一个。”
“惜有夜魇赠送SUGER玉花骢一个。”
……
陆惜一口气送了五个,不多。
“这个新号是谁啊?”
“看名字应该是女的,是苏皇的脑残女粉?”
“女土豪啊。”
陆惜送完礼物看到这些弹幕差点被气死。
“感谢‘惜有夜魇’送的礼物。”安静的直播间里突然有了声音。
男人的嗓音低沉好听,说话时的节奏是惯有的松散,慵懒的尾调细细密密的,挠着人的心头。
猝不及防被点到名字的陆惜身体紧绷了一下,有种做坏事被发现了的心虚。她怀疑他是认出了她的ID,故意点她名的。
苏叙的声音一响起,弹幕就更加热闹了。可他仿佛与这些喧闹隔绝,不受一丝影响,语速不变地说:“大家好,我是苏叙,好久不见。”
粉丝们刷起了统一的弹幕:“苏皇,我们一直在等你啊。”
我们的青春回来了啊。
三楼的小房间里,同样在看直播的陆勉眼睛红了。
苏叙对Vate的玩家和许多年轻的职业选手来说确实有不同的意义。就连被称为天才少年的尤斯塔当初刚刚踏入这个圈子的时候就把打败他作为目标。
“那我开始了。”
苏叙把屏幕切到了游戏界面,进入天梯等待队列、确认准备、选择英雄。
他的话很少,一直到选英雄都没有说话。
弹幕里一直在刷“雷霆领主”。
“雷霆领主”是他的代表性英雄,或者说他可以冠名“雷霆领主”。以前的比赛里他许多次用这个英雄带领队伍后期绝地翻盘。他在役的时候,许多粉丝模仿他的打法,这个英雄在路人局里出场率很高,但是随着他退役,这两年使用这个英雄的玩家越来越少了,就像是宝剑随着英雄的隐匿而蒙尘,逐渐被人遗忘。
感受到了粉丝们的呼声,苏叙笑了笑,声音通过电流传了出来:“有人选大哥了。”最后他拿了一手控制型英雄。
Vate地图上有两个阵营分别叫天枢和月影,势力范围分别在左下方和右上方。两部分的地图存在部分差异,各有各的优势。苏叙这一队是月影阵营。
载入后,苏叙这一队有人激动地问:“苏皇和悠然?”
天梯积分的人数排列呈金字塔状,分数越高人越少,6000分往上很容易匹配到职业选手。
天枢的中路是KB战队的选手悠然,当下国内顶尖一线选手之一。他在公共频道连发了几个问号:“苏叙?”
苏叙回复了两个字:“不是。”
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否认,弹幕上笑喷了。
陆惜用电脑找到了悠然的直播间。
一进去,她就听到他在用说相声的语气说:“我还以为是苏叙呢,原来是个高仿。”
对局快十分钟的时候,悠然忽然停下来,在游戏里发了几个感叹号:“苏叙!就是你!”
苏叙没有回复他,而是趁着这个时候给队友信号,一起去中路击杀了他一?次。
“太过分了!”
由于悠然心态崩了,天枢很快就输了。
这局结束后,悠然在客户端的好友界面私聊苏叙,发挥他打Vate的职业选手里最会讲相声的特长,跟苏叙聊了起来。
他比苏叙晚两年开始打职业比赛,交过很多次手,两人很熟悉。
聊了两句后,苏叙像是嫌他话多,回复说:“我打天梯去了。”
悠然这么一闹,更多职业选手知道苏叙在直播了。
许多正在直播的选手干脆不打游戏了,直接把画面切到了他的直播间。
苏叙这次重回职业圈,一举一动都在大家关注之中。他退役了两年,不管是在粉丝、朋友或者对手眼里,都有些陌生了。大家都想借着这次直播看看他的状?态。
几乎大半个电竞圈的人都来了,直播间的人数一下子突破百万,并且还在增长。直播间里掐架带节奏的只有少数,整体出奇地和谐。
苏叙依旧不紧不慢的,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有认识的职业选手在弹幕上跟他打招呼,他也会回应。
从八点开始直播到十点半,他一共打了四局,赢三输一。
他准备结束直播的时候,直播间里还有120多万人。
“这么早就结束了?”
“苏皇以后每晚都直播吗?”
看到粉丝们的挽留和疑问,他回答说:“会经常直播吧。我还有事,今天先到这里。”
从十点开始就犯困了的陆惜早早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手机被她拿在手里,苏叙的声音伴随着游戏声时不时传出来,舒缓的语速和低沉的声音在游戏的背景音之下很突出,让她很放松,简直比睡前电台还要管用。
听到这里,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手机。直播间的画面伴随着苏叙话音落下已经黑了,系统提示主播已离开。
说下线就下线确实是他的性格。
只是直播间的120万人绝对猜不到他所说的“还有事”是去学习。
第二天一开始,苏叙的直播间里便涌入了更多的人,黑粉和带节奏的人也多了起来。
陆惜一开始没有在意,但是接连几天愈演愈烈后,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一天晚上她去楼下厨房拿酸奶,正好遇到直播结束下来倒水的苏叙。
她叫住他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天你直播间出现那么多带节奏的人是有人在操控?”
“你这两天都在看直播?”大概是因为转身,苏叙眼中的光影变化了一下。
被他这么一问,陆惜才意识到自己把他的直播当成每晚的睡前电台听了。她勾了勾唇说:“我不仅看你直播了,还知道你每晚直播结束后干什么了。”
陆惜这么勾唇的时候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得意,整个人看起来明艳又“社会”。
苏叙的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她的影响,提醒说:“你这么关心我,会让别人误会你是在追我。”
陆惜收起笑意,撩起遮挡视线的头发,没好气地说:“我是好心提醒你。”
“我知道,”苏叙的目光扫过她耳畔那一缕卷发说,“先看看是谁吧。”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或者说是不在意。
察觉到他的视线,陆惜把那缕顽固的头发撩到耳后,拿起酸奶说:“明天下午有跟SO战队的训练赛,早点休息。”
上楼的时候,回忆起刚刚苏叙看过来的样子,她莫名有些晃神。
与SO战队的训练赛是Revenge战队成立以来第一次对外的训练赛。
训练赛前几天,苏叙每天上午都会带着大家一起看SO战队最近的比赛录像。他跟SO战队的教练宋哥曾经经常交手,对彼此的打法都非常熟悉。
SO战队的队员们个人能力比较平均,打法较稳,擅长推进。明星队员是二号位和三号位,剩下三个都比较年轻,仅有过一年的大赛经验。
陆惜跟他们约的是一场BO3。
BO3即总场次是三场,三局两胜。如果五局三胜就是BO5,以此类推,一局定胜负即BO1。
训练赛开始前,苏叙特意走到小谢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要紧张,就当拿他们练手。我们的阵容还在磨合期,不要在意输赢,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要点就行了。”
陆惜本来也打算给小谢打打气的,却被他抢先一步,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看,他待人还是很暖的。
两队选手上线就位后训练赛就开始了。
首先是BP。
BP是ban(禁止)和pick(选择)的统称。ban即禁止一个英雄上场,被禁用的英雄两边都无法选择,pick即选择英雄。
职业比赛里,每场比赛的BP都非常有看点,像是一场博弈。两边互相猜测、互相提防,只有当最后一个英雄选出来的时候阵容才会清晰。
有时候,从BP就能看出比赛结果。
第一局,SO战队一手先禁了“雷霆领主”,很显然是针对苏叙。
陆惜下意识地站到了苏叙身后,从他的视角看对战。
陆勉拉了拉她,轻声问:“姐,咱们赢的希望大不大呀?”
陆惜摇了摇头。SO战队是国内一线强队之一,苏叙他们才磨合了不到半个月,想打赢很困难。
果然这一局毫无悬念地输了。
第二局,SO战队BP的时候放了“雷霆领主”。
“宋哥果然老辣,”陆惜说,“他在试探。”
SO战队先禁用“雷霆领主”,这一次又故意放它,是想先看看他们战队整体的实力,再看看苏叙现在的个人能力。毕竟他两年没有打比赛,直播里选的也都是一些很常用的英雄,还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
陆勉听得云里雾里。
这时候,陆惜嘴角上扬了一下,又说:“不过他这一次猜错了。”他没有想到苏叙真的转型打四号位了,即使放了“雷霆领主”,他也不会选。
在她说话的时候,陆勉发现电脑前的苏叙同样勾了勾唇。
他姐什么时候跟他的苏皇这么有默契了?
果然实战中,尤其是跟强队交手更加容易成长。陆惜看得出来这一局大家发挥得比上一局好了,尤其是小谢和柔弟,不过还是输了。
对面像是没想到BO3这么快就结束了,宋哥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再打一局,改成BO5?”
陆惜看向苏叙询问他。
苏叙摘掉耳机说:“不打了。”
宋哥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大叫苏叙的名字,陆惜干脆开了免提。
“苏叙,你们是不是没有尽力打?”宋哥问。
苏叙没有回答他,像是承认了。
宋哥没好气地说:“你们太不厚道了吧?我们打得这么认真。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对手,尊重一下电子竞技?”
“难道你们尽力了?”苏叙用那惯有的腔调反问。
宋哥顿了一下。
陆惜笑着说:“宋哥,明明你们也没有尽力啊。”
一般来说,对外的训练赛大家都不会拿出自己的绝活,许多战术和打法都是保密的。为了防止泄露,战队内都要签保密协议,有的甚至干脆打人机练习战术。
全程围观了大佬们交流的陆勉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电子竞技,全是套路。
训练赛结束后,苏叙让大家休息,然后准备复盘。
小谢叫住陆惜说:“惜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看小谢的神态,陆惜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我们去三楼的露台。”
南京虽然在南方,但是冬天真的很冷。露台上风很大,陆惜出来的时候抖了一下,忍不住裹紧身上的羽绒服。
“惜姐,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打C位。”小谢低落的声音伴随着风声。
陆惜走到有太阳的地方。没风的时候太阳底下还是能感觉到一点暖意的。她撩了撩刚刚被吹乱的头发,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安慰说:“你才刚转C位,不适应很正常,磨合一段时间就好了。”
“其实……”小谢似乎在纠结措辞,语速很慢,“我不太明白队长的想法。其实他比我适合多了,没有必要这么……”
多此一举。
陆惜猜到他没说出来的四个字。
实际上,她一开始也不太理解苏叙的决定,甚至觉得他不是认真的,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想明白。
可是看他中午抽出时间来给小谢开小灶,她又觉得他这样做应该是有他的道理的。
“你相信他吗?”
小谢点了点头,纠结地说:“我没打职业的时候,苏皇就是我的偶像。可?是……”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
在小谢惊讶的目光中,陆惜笑了笑继续说:“但是最近看直播,加上今天的训练赛之后,我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了。”
“你知道的,我以前在国外战队工作。接触下来,我发现国内的战队虽然很强,但是这两年没什么变化,套路化很严重。相反,国外的战队变化很快,打法日新月异,一直在进步。苏叙或许是意识到了这点,在寻求突破和变化吧。”说这段话的时候,她平时的精明和“社会气”好像都在凛冽的风中消失了一样,只剩下坦诚。
她脸上带着让人安心的笑,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柔光之中,眨眼的时候又带着一丝狡黠:“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我相信他有他的道理,而且我也看到了你的进步。”
“你猜的差不多都对。”
陆惜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苏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露台的入口处。
他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穿这么少有多冷是可想而知的,可是他的身形依旧挺拔。
站在阳光下的陆惜隔着一段距离与他目光相触,他漆黑的眼睛迎着光,表面浮着的是一如既往的闲适,眼底却像有不同寻常的东西在涌动,神秘得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从他单薄的穿着来看,应该是原本没打算来露台站着的。
想到自己刚刚的猜测和言语里对他的信任很可能都被他听到了,陆惜有些尴?尬。
“你怎么来了?”她把所有的情绪隐藏了起来,语气如常,只是飘忽的眼神泄露了一点她的心思。
她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尤其是在苏叙面前。
苏叙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朝他们走了过来,说:“我是来叫小谢去复盘?的。”
那就快走吧。陆惜在心中想。
可苏叙没打算走。他接着他们之前的话题继续说:“这两年我在局外,可能看得比你们清楚一点。国内各个战队现在的打法越来越单一。其实从去年的世界联赛就可以看出来,除了打法新颖的Shape战队拿到亚军外,其他国内战队的表现其实并不好。”
被他这么一说,陆惜发现确实是这样。
Shape战队的异军突起分散了大家对其他国内战队失败的注意,俨然成了其他战队的遮羞布。
“只是现在各个战队还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没这么重视,”苏叙语气忽然变得严肃,“可能只有等真的惨败了,他们才能从虚幻的泡沫中回到现实。”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预言,让陆惜和小谢的心都沉了一下。
中国Vate的凛冬或许正在到来。
“队长,那我真的行吗?”小谢依旧没有底气。
“谁说打辅助的就只能打辅助了?”苏叙问,“我为什么不让别人打C位偏偏让你?”
这点小谢一直没有想明白,当然回答不出来。
“转型成功是有不少先例的,职业选手里也有很多是能打好几个位置的,你的预判能力很强,可以让C位更加灵活,不管是保命还是击杀都适用。你要像我们老板说的,相信我的眼光。”
突然被点到的陆惜挑了挑眉毛。那只是她用来安抚小谢的话,他怎么好意思当真?谁信任他了?
而且,他这一声“老板”绝对是故意的。
可是这时候她不好拆他的台,只能附和说:“是啊,相信苏皇。你的进步和适应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不要担心。”
察觉到带有攻击性的目光,苏叙眼中闪过笑意,如同清晨海面上浮现出一层浅浅的金色阳光。
随后,他拍了拍小谢的肩膀说:“走吧,去复盘。他们都在等你。”
苏叙和小谢,一个是国内最早一批打职业比赛的人之一,一个是刚刚踏入职业圈、前途无量的新人。陆惜走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两个时间点被连接到了一起,心中非常感慨。
就在即将离开露台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她停下脚步,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把露台的门关了起来。
“妈?我现在?我现在挺好的啊,还在南京找工作。”
隐隐听到身后被隔绝起来的焦躁的声音,苏叙的脚步不易察觉地变慢了一?下。
露台上,接到陆妈妈电话的陆惜觉得焦头烂额,忍不住裹紧衣服。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别在南京找工作了,回来吧。邻居家的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对象,正好过年前能看一看人家。”电话里的陆妈妈语气着急。
陆惜现在一心扑在战队上,根本没心思去想别的。一听到“相亲”两个字她就头疼。
她低头看着脚上的拖鞋,叹了口气说:“妈,我不想相亲,算了吧。”
“你有男朋友了?”陆妈妈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没有。”
陆妈妈问:“你还想着小尤?”
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原本要否认的陆惜话锋一转,语气幽怨地说:“是有点。你再给我点时间吧。”
趁着陆妈妈沉默的一瞬间,她继续说:“我的工作有点眉目了,今年过年就不回去了。我还有点事,先挂了,你跟爸爸注意身体。”
说完,她不给陆妈妈反应的时间就挂了电话,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她害怕过年回去爸爸妈妈一意孤行非让她去相亲,也怕他们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要是让他们知道她把自己的嫁妆钱拿出来“创业”,怕是要打断她的腿。
与Middle战队的训练赛是在跟SO打完的两天后。Middle是个喜欢打团战的队伍,每次的阵容都会有很多控制,一般三号位都是大团控。
这场训练赛苏叙他们输了之后依旧被怀疑没有尽力。苏叙也没有解释,任他们猜测和怀疑。
两场训练赛打完,距离过年只剩四天了。
陆惜提前给大家放假,让大家好好过年,回来后再全身心投入训练中。
回程今年过年要先去他女朋友家,所以走得最早,跟Middle打完的第二天早上就走了。
柔弟和小谢的家在一个地方。回程走的那天下午,两人结伴去了机场。
他们一走,别墅里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晚上,陆勉来到陆惜房间里找她。
“怎么了?”陆惜正在浏览Vate的官网。亚洲邀请赛明天就能报名了。
陆勉说:“我和空空明天就走了,苏皇后天回家。姐,你真的要一个人留在这里过年啊?”
“是啊,”陆惜把目光移向他说,“反正我不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了,没什?么。”
她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假期都留在那里打工,很少回家。
陆勉说:“那我会替你去看看大伯和大伯母的。”
陆惜一直觉得陆勉有些傻,不放心地警告说:“我爸妈不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你不要说漏嘴,不然我跟你没完。”
陆勉瑟瑟发抖:“好的,我保证不会说漏嘴。”
陆惜突然打了个喷嚏。
“姐,你不会感冒了吧?”陆勉看着她问。
她摇了摇头说:“很可能是我爸妈在念叨我。”
自从她说不回去过年后,陆爸爸、陆妈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陆妈妈还差点找来南京。
第二天吃完午饭,空空和陆勉把箱子拖到了楼下。
空空家在上海,跟陆勉顺路,可以坐一列高铁。
“惜姐,你的精神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啊?”空空问。
被陆勉昨晚说中,陆惜真的有些感冒了。她的嗓子从早上开始就有些疼。
“是有一点,不过不要紧。”
空空说:“我房间的抽屉里有感冒药,你需要的话去拿。”
陆惜被他暖到了,笑了笑。
“过年那几天点外卖可能不方便,昨晚我去了趟超市,买了些吃的放在冰箱里了。”
空空跟尤斯塔一样大,都是19岁,陆惜觉得他却比尤斯塔稳重多了。他不仅性格好,颜值又高,怪不得有那么多粉丝。
他们走之前,陆惜又拉着陆勉对了一遍“口供”,在确保他一个字都不会说错后才放他离开。
下午在官网上报完名后,陆惜觉得头有些晕。她去空空房间拿了感冒药,打算吃完睡一会儿。
下楼倒水的时候,她遇到了苏叙。
“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去?”她问。她也是这两天才知道苏叙是南京人的。
苏叙看了眼她手上的药,问:“你感冒了?”
她“嗯”了一声说:“大概是在露台上吹风吹的。”她的鼻音比以往重了一些,使得她这一声“嗯”听上去懒懒的。
苏叙从她手中拿走水杯说:“我替你去倒吧。”
陆惜也不客气,勾着唇说:“要温的。”说完,她干脆靠在了楼梯扶手上,等他倒完水回来。
苏叙把水端给她的时候,她试了下水温,刚好。
“谢谢苏皇。”她忍不住想要皮一下。
苏叙没有跟她计较,只是眼皮动了动。
陆惜很得意,唇边的弧度更大了。
回到房间吃完感冒药后,她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也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20分。
果然吃了药睡一觉是有用的,陆惜的头没有下午晕了,就是有些饿。
她穿上衣服从房间出来,开门的时候看了眼对面苏叙的房门,然后下楼去厨?房。
厨房的灯亮着,锅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小火煮着,一缕缕热气往上冒。
她拿起锅盖,发现里面是煮得绵滑的白粥。
不用想都知道这粥是苏叙煮的,她也没客气,拿出了碗。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是棉拖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间隔频率相似,节奏舒缓,透着一种闲适和悠然。刚刚盛好粥的陆惜抬头,见苏叙走过来,朝他笑了笑说:“谢谢,没想到你还会煮粥。”
刚睡醒的她有种居家的亲和感,眼角眉梢都是柔的。这一切伴随着柔和的灯光,映入走进厨房的苏叙的眼睛里。
“好了?”他问得很简洁。
“好多了。”陆惜的鼻音依旧有些重。
她端起粥回房间,在走过苏叙身边的时候想起一件事,问:“听陆勉说期末考试的成绩都出来了,你考得怎么样?”他的期末考试里也有她的一份力。
苏叙漫不经心地回答说:“还行。”
从他脚下微微一顿可以看出来不怎么样了。他镇定自若的样子让陆惜忍不住想追问。
“还行是多行?”
苏叙转身。
陆惜只觉得一瞬间自己就被笼罩在了他的身影之下。
或许是因为经过各种荣耀的洗礼,他身上总是带着一种让人仰望的气场。这种气场平时被身上的闲适和懒散刚好中和,不容易察觉。此时,吸顶灯从他背后照过来,背着光,他的五官显得更加英挺,那种气场也显露了出来。
她不甘示弱地抬了抬下巴,等着他的回答。
苏叙眼中浮现出的笑意慢慢中和了身上的气场。他意味深长地问:“你问我有多行是不是不太好?”
陆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吃亏了。
她的心跳有些加快,气急败坏地说:“苏叙!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苏叙像是懒得再搭理她,走到灶台前关了火,然后打开冰?箱。
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陆惜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端着粥上楼了。
感冒从发出来到康复需要一个过程,并不是吃了药马上就能好的。经过一夜,咳嗽、鼻塞、浑身无力的症状全都在陆惜身上显现出来了。
起床后,她拿起手机。微信上有几条未读消息,其中一条是苏叙九点多发来的,上面只有三个字——我走了。
剩下几条里有空空和陆勉发来关心她身体的,还有陆爸爸、陆妈妈反复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不回来过年的。
她都一一回复了。
其实不回家过年挺好的,不用走亲戚、不用被催婚,正好安静休养。
除夕晚上八点,陆惜准时坐在了餐厅里。餐厅平时也被当作会议室用,装了投影仪,用来看春晚正好。
南京从去年开始就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少了鞭炮的喧闹声有些冷清,但是看向窗外依旧能感受到过年的气氛。
陆惜是个很独立的人,听着春晚的声音,偶尔看向窗外走过的人,觉得也挺热闹的。
从晚上开始,祝福的消息就不断,可是她没想到尤斯塔竟然也给自己发消息?了。
他先是祝她春节快乐,然后用一种老朋友的语气问她的近况,问她是不是成立了一个战队。
陆惜自从回国后,就和他没有了联系。他现在发消息来问候,是以为过了半年她就能忘了他劈腿的事情吗?
他哪来的自信?
陆惜打了一串脏话,但是想想又觉得要有点风度,于是又都删了,只当没看?见。
大过年的,不跟这种人计较。
连着喝了几天白粥,嘴里淡得一点味道都没有,陆惜实在忍不住了,大年初二出门吃了顿好的,晚上回来又顺路去了趟超市,打算买些速冻饺子和方便火锅囤在冰箱里。
她逛超市的时候,陆勉给她打了个电话。
“姐,你一个人还好吧?感冒好点了吗?”
“还行吧,怎么了?”她推着购物车在速冻食品区挑饺子。
“我正在你家吃饭呢,”电话里隐约能听到陆勉这边的喧闹声,他说,“大家吃饭的时候都在说你,还好你没回来。姑姑还说给你找了个相亲对象。”
陆惜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听到他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翻白眼。
她问:“你没说漏嘴吧?”拿了两包三鲜饺子后,她打算去找方便火锅。
陆勉立即说:“没有!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的。”
“那就好。”陆惜笑了笑,突然觉得嗓子不舒服,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姐,你不是说感冒好些了吗?我怎么听着感觉更严重了。”
陆惜解释说:“大概是因为今晚吃了点辣——”她说话的时候没注意身边有人走过,手臂被撞了一下,手机差点飞出去。
惊呼了一声后,她立即说:“抱歉。”
被她撞到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五官深邃,眉毛微微蹙着。他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地说了句“没事”就走了。
“姐,你怎么了?”陆勉在电话里问。
陆惜收回目光说:“刚刚撞到了一个人,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没事就好,”陆勉说,“我在家过了几天也有点受不了,再等几天我就找借口回南京。”
陆惜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了,一进门发现灯亮着,想起自己走的时候忘记关灯?了。
她把买的一大袋东西放下后,从里面拿出速冻饺子和方便火锅走向厨房。
大概是感冒脑子不清醒,厨房的灯也忘关了。
走到门口正要进去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一个人影。
空旷的别墅只有她一个人,又是大晚上,她第一反应就是有小偷。意识到小偷要出来,她吓得浑身僵硬,汗毛都竖了起来,手里的速冻饺子掉到了地上。
饺子掉到地上,包装袋发出的声音特别突兀。
她屏住呼吸。
“你去超市了?”
苏叙弯腰把速冻饺子捡起。
原来是他。
陆惜松了口气,从他手中夺过速冻饺子放进冰箱里,没好气地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她脸上的血色还没完全恢复,透着点白。
“想回来就回来了。”苏叙端着水杯打算离开。
才大年初二,他放着好好的年不过,要回来?
陆惜往他面前一跨,拦住他一脸怀疑地问:“真的?我怎么不相信呢?”她才不相信他是迫不及待想要回来投入“工作”。
苏叙停下脚步,低头迎上她的目光。与她明亮中透着狡黠的眼睛不一样,他的眼中平静无波,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搅乱不了。
对视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轻描淡写地说:“跟家里吵架了。”
苏叙这样的人过年回家也会跟家人吵架吗?陆惜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因为什么?亲戚太八卦?催婚?”
基本上到他们这个年纪,过年回家也就这些烦恼了。陆惜看他的表情,觉得原因应该跟自己猜的差不多。
“原来苏皇也有这样的烦恼啊。”她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大过年的,难得这么高兴。
笑着笑着,嗓子里涌上一阵辣意,她不受控制地开始咳嗽,咳得停不下来,眼泪涌上来。
苏叙看她咳到直不起腰,眼底浮现出笑意,劝诫说:“乐极生悲,何必呢?”他语重心长的话语里透着让人生气的得意。
离开厨房前,他还不忘补充一句问候:“新年快乐。”
陆惜气得一边咳,一边瞪着他的后背。她现在一点也不快乐!
感冒期间还是适宜吃清淡的东西,陆惜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大年初三中午起来,她的嗓子就火辣辣的,疼得说不出话。
一到一楼,她就闻到一股很香的辣味。
原来是苏叙在餐厅吃饭。他吃的东西有些眼熟,好像是她昨天买回来的方便火锅。
昨晚嘲笑她,现在还好意思吃她买的东西?
“你——”陆惜发声困难。
苏叙见她这个样子,勾了勾唇,好像是在看她笑话。
“说不出话就少说一点。没什么吃的,我把你的火锅吃了,”他用目光示意她去厨房,“作为交换,我替你煮了干贝粥。”
这还差不多。陆惜心里舒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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