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几颗,喜房门被推开,她侧首看过去,就见长公主走了进来。
她起身,温和道:“绾绾见过长公主。”
“起身吧。”
容卿卿淡淡说着,视线淡淡将她从头扫到尾:“婆子没教过你么?红盖头是要夫君掀起来的。”
姜绾绾没说话,只笑了笑。
容卿卿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在她身侧落座:“你也坐吧。”
“谢长公主。”
“薄珩一心娶你,别说我这个长姐,就是父皇都拗不过,庞氏把这正妃之位让出来给你,也是够委屈了,这新婚之夜,便让薄珩宿在明珠屋子里做补偿了,你可委屈?”
话里话外,明里暗里的都在叫她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哪里还敢道一声委屈。
姜绾绾摇头,温和道:“长公主放心,绾绾自不会。”
容卿卿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又道:“本宫的确是不怎么喜欢你,但既然薄珩喜欢了,便也不会多加为难,只求你安守本分,莫要学一些争风吃醋,算计人心的小把戏,若真出了,便是薄珩有心包庇,本宫也断不会睁只眼闭只眼。”
姜绾绾依旧乖顺的姿态:“绾绾受教。”
容卿卿这次倒没过多刻薄刁难,或许觉得她新婚之夜却要独守空房,觉得可怜了,多少敲打了几句,便离开了。
姜绾绾又吃了几颗花生,再挑拣了几颗饱满的橘子吃了,觉得饱了,便脱了繁琐的嫁衣睡下了。
常年经历暗杀的缘故,她睡眠极浅,从窗外走过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惊醒了。
镂花的檀香木门被推开,一身大红喜袍的英俊男子进来,似是喝了不少酒,身子还挺拔的很,脚下却已经有些飘了。
“绾绾。”他叫她,像是含在口中的一块糖,浓的化不开。
姜绾绾起身,刚要点灯,他人已经极快的压了过来:“新婚之夜,不等你的夫君便睡独觉,嗯?”
他醉后力气便明显不如醒着,但比醒着更缠人,姜绾绾试了几次没推开,忍耐着:“殿下,今夜您该宿在侧妃的长香殿,我送您过去?”
身上的人忽然就安静了片刻。
容卿薄随即不管不顾的亲了过来,姜绾绾一手挡着,另一手去扶他的腰,奋力将他带起来。
明明看着清瘦的很,却沉的几乎要压垮她。
姜绾绾抬头就看到窗子上映着个漆黑的影子,想也不想的道:“还站那里做什么?把你的夫君扶过去。”
刚刚闹洞房花烛的声响她听到了,分明是往庞明珠寝殿去的,也不知怎的,人声渐散后他会又跑来这里。
他出来了,庞明珠自然是坐不住的。
果然,片刻后门就被推开了,庞明珠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嫁衣,凤冠都没摘下,颗颗圆润的南洋珠大的耀眼。
她怒的眼睛都要睁圆了,就那么愤恨的瞪着她一路走过来,手指还没碰到容卿薄,就被吓得缩了回去。
姜绾绾也吓了一跳。
眼睁睁看着前一瞬还醉的缠人的男人,忽然间就醒酒了,从她身上起身,眼眸因为醉酒蒙了一层雾气,却又不见半点恍惚,荡开冷冷的一层光。
她吃惊的看他:“殿下这是醉了没醉?”
容卿薄不冷不热的勾了勾唇,反问:“你说呢?”
这一声实在太过清晰太过冷静,半点不见醉酒痕迹,姜绾绾终于意识到刚刚他不过是想借酒逞凶。
庞明珠眼泪汪汪的叫他:“夫君,长姐说今晚你宿我屋里。”
容卿薄没说话,像是完全不知道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一般,就那么眉眼阴冷的看着姜绾绾。
姜绾绾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但也不想刚来就惹他一顿收拾,只好道:“殿下明日来绾绾屋吧,明日绾绾给殿下留着灯,今日既已去了侧王妃屋里,还是不要乱跑了吧。”
“怎么?”
容卿薄终于出声,却是裹挟着浓郁的嘲讽:“本王想在谁那里就寝,何时还得听从别人安排了?”
姜绾绾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这么点小事生气。
今天在她寝殿跟明天在她寝殿,有什么区别么?
她失笑,好性子终于给磨没了,淡淡回:“怎么?殿下一妃四妾都娶了,难道还要守身如玉不成?既然早晚都是要去各人寝殿里睡的,又何苦非要第一晚在绾绾这里,好像这样一来殿下就多痴情专一了一般。”
庞明珠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姜绾绾,你这是什么话?!不要以为我没听出来,你根本就把殿下比作娼妓,你笑他一人一夜,笑他脏!”
这话说的。
乍一听好像她还真是这么个意思。
但姜绾绾还真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怎么一眨眼就成了骂人了呢?
容卿薄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森,透着风雨欲来的冷意:“出去。”
他是看着姜绾绾的,话却是对身边的庞明珠说的。
庞明珠一窒:“夫君……”
“要本王请你滚出去?”忽而变得很轻很轻的一句。
却是比刚刚那阴狠冰冷的一句更让人肝胆俱颤。
庞明珠吓的瑟缩了一下,恨恨瞪她一眼,捂脸哭着跑了出去,连门都没给关。
姜绾绾无奈,顶着他冷飕飕的视线过去关门,见他依旧站在原地,又过去哄:“刚刚是绾绾失言了,殿下恕罪,莫说殿下,便是寻常百姓家,三妻四妾都是常有的,殿下身份尊贵,绾绾高攀,已是感激不……”
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哄人的话,只觉得腰身忽然一紧,随即整个人都被他单手抱提了起来,脸几乎都要贴上他的。
容卿薄呼吸间尽是酒香:“我有没有说过,不喜欢听你叫我殿下?”
像是隔着层层浓雾,他进一步,她就退三步,始终远远的将他隔离在她的安全范围之外。
直到现在,直到刚刚,听到她自然而然的那句‘把你的夫君扶过去’,他才终于看清,她不是在欲擒故纵,不是在虚与委蛇,她是真的对他半点兴趣都没有。
若只是这样,将来他如何通过她,把控整个三伏?
若只是这样,他费尽心力,给庞氏施压给她空出来的这个王妃之位,又有何用?
他温热的指挑起她下巴,强迫她迎上自己的视线:“叫本王夫君,绾绾,叫夫君。”
近乎命令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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