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些将此地围了,一个都别放走!”
就在吃着一顿饭的功夫,城内的老爷们哪怕反应再慢,现在也反应了过来。
听闻贼人进城,县太爷第一反应就是弃城逃跑。
这也算是传统艺能了,那些走八股科举上来的官员,一旦遇到能攻入城门的硬茬子,有节操一点的,还能临危一死报君王,而大半没节操的,则收拾了细软直接跑路。
不过,当他们听到真正有威胁的就一个拿着怪异火器的妖僧之后,忽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赶紧组织了城内的兵丁,把这里给包围了。
在他们看来,就算这个和尚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城内的差役巡检就有百人,再加上临时组织的青壮千人,对付起一个妖僧,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等杀了这妖僧,再把那一百来个饥民给当做同伙杀了,然后再添油加醋润色一般,说是有千人的反贼攻打县城,被他们击溃,还斩首百余人。
那可就是一份大捷啊。
到时候再上报到总督衙门,不说连升三级,但从县太爷的位置上挪挪窝还是有希望的。
“县尊有令,贼匪一个不留,格杀勿论!”队伍的最前头,是一个作武官打扮的中年汉子,还未靠近,便听到他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在他的身侧,簇拥了一圈的兵丁,各自背着破旧火枪。
而更远处,则是一些手持着水火棍、长矛、长枪乃至尖锐竹竿的青壮。
如今,朝廷的精锐只有新军,其他的无论是八旗还是绿营,都是混吃等死之辈。而地方的民团巡检,那更是比流民好不了太多。
他们使用的火枪,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传下来的老古董,估计年纪比他们还要大,膛线什么的早就被磨平了,啥时候炸膛也是一个未知数。
而更多的人,连专业的兵器都没有。
毕竟朝廷缺钱,不可能把银两浪费在这些杂兵的头上,更别说给他们换购新武器了。
许多人还依然用着冷兵器,甚至是临时削尖的竹竿。
“嗒嗒嗒。”
那为首的官员还未靠近,忽然看便见到远处一个长相俊美到不似凡人的和尚抱着一个长着六个管子的奇怪火器,直接向着他们开火。
有着二战时期威力的加特林机枪,比起这些老古董火器岂止领先了一个时代。
在汹涌的火力之下,那为首的男子当场被打死,一些崩飞出去的流弹,也落到了几个倒霉的兵丁身上,几人顿时昏死了过去。
至于其他人,当场吓得一哄而散,连半点斗志也无。
前后连三分钟都没有,这一场颇为浩大的官兵围剿活动便结束了。
本来还以为来了支援的一众差役只觉得两股战战,连头也不敢抬,凶残!实在是太凶残了。
之前那古怪火器虽然把城墙给轰塌了,但并未杀死一人,他们虽然害怕,却没有具体的概念。
现在他们懂了,这玩意儿用来杀人,那比你割麦子还要快。
你割麦子是一茬茬,这火器杀人那是一片片的。
“这个城内,哪户人家最富?”
青年和尚将加特林放下,抬头问道。
一众差役心肝乱颤,无人敢率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胆子大的青年上前一步。
“佛爷,咱们这城里最有钱的,定然是何大户家。他家中世代都有人当官,便是这一代,都有四五个人在各处做官。他们家在城外有良田万亩,佃户数百人,城内的勾栏、赌场、油坊、布坊有三分之一都是他们家的,听闻在永安州和省城也有产业。”
这些差役实则消息灵通的很,当即如倒豆子一般的把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何家风评如何?”
青年和尚点了点头,倒是一头肥羊,还是肥到不能肥的那种。
“何家人平日里遇到灾荒之年,多有施粥赈济之举,每逢水患旱灾,也会带头捐款。如今的何家老爷,人称何大善人。”那差役想了想,开口说道。
“如此说来,倒还是积善人家。”
和尚抬头看向这个差役,颇有些意外。
“若说用盘剥得来的钱做善事,那他们家的确称得上是积善人家了。那些富户,家中有田地千亩以上者,无论如何做善事,那背地里也难逃肮脏和血腥。”
这个差役低着头,口中回答道。
青年和尚十分意外,目光在这差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人年纪看上去并不是很大,但胆子不小,且说话有条理,逻辑清晰,还有一些远超普通人的见识,放在一个县城中,也算是个人才了。
“你这人倒是有意思,怎地?你与那何家有仇?”青年和尚开口反问道。
“无仇无怨,只是刚刚听佛爷说要分田,小人这才想着真心投靠。”那差役抬起头来,其年岁约莫二十四五左右,面容倒是颇为白净,若非穿着一身差役的服饰,倒颇有些像儒生。
他一把跪在地上,大声的开口说道。
“你可知,我这分田的后果?你莫非要舍弃这大好的日子,与我一同做了这反贼?”和尚轻轻的抚摸着加特林,开口说道。
便是花生和尚都知道,这种杀富分田的行为,是的的确确的反贼行为,是犯下了与那太平天国做着同样事情的大逆不道的罪行。
“若是您口中的大好日子指的是这个,那小人还真的愿意做……做这反贼了。”
那差役伸手指着那些被舔的干净的饭碗,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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