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匪!
城里出了麻匪!
因为城内有一伙匪徒,头戴麻袋,专门袭杀恃强凌弱的差人和烟贩,故此得名。
当然,这是官府的称呼。
普通百姓还是以“福州大侠”的名号称之。
有人说,麻匪跟发枪的那伙人是一起的,他们别有用心。也有人说,麻匪是城内的某个练家子,得了枪之后,便出来行侠仗义。
但不管如何猜测,官府连麻匪的一根毛都没有碰到。
不仅如此,还接连被杀了十好几个人。
只气得闽浙总督松寿连摔了好几个杯子。
整个城内的气氛也越发的莫名了起来,因为害怕麻匪再来杀人,底下的官吏在面对百姓的时候就有些束手束脚,不敢做什么过分的动作。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官府对于百姓的威慑反倒在不断变小,各种摩擦不断,一些胆子大的人,甚至开始做出一些挑衅官府的动作。
所有明眼之人都发现了,整个福州城变成了一个火药桶,只要有人加一把火,很可能就爆炸开来。
只是,这把火应该如何烧,由谁来烧,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
最先察觉到时机到来的,自然是吴泰等人。
他率先在报纸上刊登了《讨烟檄文》,列举大烟十害,并痛斥烟贩售卖大烟,而致使无数百姓家财散空之事。
文章的主要核心就是一个意思:福州城之大害者,唯鸦·片而已。
他们将所有问题的矛头都对准了烟贩,虽然从事实上来说,烟贩的问题仅仅是整个问题的一环,但目前还没有到对真正保护伞开火的时候。
吴泰是想要通过对烟贩的讨伐,加强与城内百姓的磨合。
否则,虽然百姓有了怨气和怒气,但本质上就是一团散沙,一旦遇到非常猛烈的冲击,一切努力都会化作乌有。
吴泰更希望通过此事,确定在百姓间的领袖地位。
他要让《喉风报》真正成为一面旗帜,一面指挥起战争的旗帜。
旗帜挥舞之处,则人心所向,山海也能踏平。
《讨烟檄文》一出,犹如一颗巨石,砸入了本就暗涛汹涌的福州城内。
官府生怕事态进一步失控,烟贩恼怒吴泰出面搅局,至于满城的百姓,积蓄了许久的怨气,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渠道。
让他们与官府抗争,他们还是有些犯怵。
可让他们对付烟贩,那压力就小很多了。
之前就搞过一次“拒土大会”,对于福州城的百姓来说,此事已经轻车熟路。
吴泰在报纸发出之后,便立刻马不停蹄的忙碌了起来,他与黄为先商议,先一步的联络城内的乡绅、学生和有识之士,相约在第二日一早,一同上街游行,对城内烟馆发难。
他们这些人,将是接下来战斗的真正主力与核心。
在吴泰等人忙碌起来的时候,吴玄之却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如今的福州城就像是一个飞速旋转的陀螺,哪怕失去了他的推动,依然在惯性的影响下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转着。
报社附近的茶楼上,因为最近诸多风波的影响,茶楼内根本没有什么客人。
也只有闲的无事的吴玄之,每日里才会在此处坐上一会儿。
吴玄之的手中把玩着那一枚印章,虽然从外表来看,此物与寻常古董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的直觉依然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心神忍不住的被其吸引。
“难不成,此物是什么法器不成?”
再联想到这枚印章是由前朝的嘉靖皇帝赐下的,那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那位皇帝可是出了名的崇玄信道。
不过,就算真是法器的话,吴玄之也用不上。
将官道只修肉身,不用开启法脉,也不用增长神魂。
神魂不强,自然也就驱使不动法器。
印章上铭刻着“雷轩万寿”四个字,虽然不解其中之意,但依然能够感受到这四个字中的雄浑气魄。
“哗啦啦。”
就在吴玄之出神之际,一阵寒风自外界吹拂而来,把二楼的窗户吹得不断作响。
寒风冷透,里面藏着一股清冷的寒意。
如今正是八九月的时节,福州城又是地处南方,怎么会好端端的刮起了一阵寒风?
更何况,这股寒意,并非是体寒,而是从心底泛起冷。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深夜一个人,路过了一片黑黢黢的坟地,你左右都看不见道路。
那是一种由恐惧而生出的冷。
吴玄之自窗口向下看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街道上多了一支车马队伍。
在为首的马车上,拉着一个半敞开的车厢,而车厢内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妇人。
这妇人长得并不是倾国倾城,但却自带着一股天然的魅意。
她的身段不算纤细,甚至腰肢微微有些显粗,皮肤极白,犹如刚刚发好的馒头,鼓囊而又宣软,让人忍不住有种想要侵犯的冲动。
在马车的后头,跟着三十多人。
这些人都是穿着粗布的断褂,与那码头的苦力并无多大区别。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的窥伺,女人微微抬起了头来。
女人的生的寻常,眼睛不大不小,鼻梁不高不低,嘴唇不大不小。
五官都没有能够拿来说道的地方,但偏偏唇角多了一点暗红色的朱砂痣,却一下子让她的面目充满了一种勾人的野性。
这是一个对男人而言,非常危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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