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的人不在少数,我们先前所在的地方,大概是渔船的鱼舱,这鱼舱的地板一开,下面可不就是海了?
可以把鱼舱的地面想象成两扇大门,这门经过机关处理之后,只要一碰机关,这两扇门就会倾斜成一个比较陡的斜面,我们这些在门板上或坐或躺着的人,自然就顺着这倾斜的面直接掉进了海里。
说起海来,我真是跟它有不解的缘分。
赌城出事的时候,我两次险些葬身大海,后来上了老六那边的赌船,也是整日与海为伴,现在要偷渡去非洲,中途遇上了海警,却还被人丢进了海里自生自灭……
我只盼着那些拿钱的人不要做的太绝,等海警查过之后能回来把我们再捞回到船上。
惊呼的有,求救的有,我们这些落海的五六人,还有不会游泳的。
说来也巧,我旁边就有一个人不会游泳。
我一边搀着他一边勉力漂浮在海面上,同时目光紧紧的抓着远去的渔船不放,也不忘用余光飘一飘远处正向渔船靠过去的海警船只。
不单是我在看着,我们这些偷渡的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被我救的那人也没跟我道谢,一边像是八爪鱼似的抓着我一边说:“这些人怎么这样。”
听他说的国语,我有些诧异,毕竟我上船的地方可是南韩。
“你不是南韩人?”
一边跟他说了一句,我目光依旧紧紧抓着那边不放。
“我星城人。”
星城的主流语言有四种,不过还是说普通话的比较多,普通话也是星城的官方语言之一。
“我叫王昭君,兄弟怎么称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救了他的关系,他不住和我说话,絮絮叨叨个没完,我也懒得搭理他。
“你说那些人被海警查完了之后能不能不管咱们了?”
“海警有人上船了,看来检查的挺仔细……”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傻,做人蛇生意的竟然不跟海警打好关系。”
“哎?!哎?!怎么走了?!”
随着他的话音,所有人都看到了,海警的人检查了一下那船之后,直接走了,而那艘渔船则是跟着海警船走了,显然,这是被迫带走了。
所有人的面色纷纷变得苍白起来。
我也不例外。
这可是在海上,没有船栖身,不说我们会被淹死或是遇到什么祸事之类的,时间长了,就是泡也能把我们给泡死。
我拽了拽像是八爪鱼一想把我紧紧抱住的王昭君,想先把这个累赘给弄下去,谁知道这一动,他抓的更紧了。
“大哥,你别这么快就要把我推下水啊,我不会游泳。”
你会不会游泳,关我什么事?
我继续把他往下拽着,他调带哭腔的说:“大哥,求你了,我求你了,你可不能不管我,不然我没一会就淹死了。”
王昭君越是抱越是紧,我也没辙了。
“松开一点,不然你跟我都得死。”
我冷冷说了一句,然后看向已经游往远处的那些人。想了想,我没跟那些人一块往回游,而是顺着海警船只离开的方向游去。
“不错不错,就得跟着海警,那些人真是傻,竟然还想着往回游。”
见我游去的方向,抓着我背的王昭君赞叹出声,随后便再次自说自话起来:“不过也怪不得他们,这茫茫大海上,方向不辨,他们唯一还知道的方向就是回家的方向,看来他们都是南韩人啊,可惜,我不是。”
说着,他看向了别的方向。
“就像是遇到难事了,人们总会想起家来一样,现在没有方向了,回家就是唯一的方向,这应该就是动物的归乡本能吧。”
似是感慨,又似乎是对现状的牢骚,他的嘴就没停过。
“兄弟,你真是聪明,咱就跟着海警,海警的探照灯总会在海上转着圈的照的,早晚能发现咱们。”
别说,这一点我还真不知道。
之所以跟着海警船只的方向走,是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往那边去。
人们当遇到危险时,最常做的事情是什么?找警察绝对是有效的应对方法之一。
海上一片茫茫,我可没信心能游回岸上去,更没信心自己没有力竭的时候,而且我游泳技术本就不咋地,更何况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只可惜,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船游得快?
我本寄希望于海警的船只能在我力竭之前碰到下一艘船,或是主动发现了我们,但……一直到我力竭游不动了,海警的船也没停下过。
无力的在海上飘着荡着,我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会被这浪头给冲到了哪里去,更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海水。
幸运的是,本就难遇的海上暴风雨或是海上飓风之类的,并没被正处于厄运眷顾中的我遇上。
但就算如此,我也好,赖上我的王昭君也罢,都没能讨得了好去。
先是我,再是他,我俩一前一后的晕了过去,不知道最终会被海浪打到什么地方去,还是就会这么葬身大海了。
……
等我醒过来时,还是在船上,显然是被人救了。
连日来的厄运,总算是也有一件好事落到了我的头上。
“呜呜,呜!”
我醒过来的时候,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能知道自己是在船上是因为我旁边就是一面窗户,往外面看,茫茫的海面正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而我所处的环境,正随着海浪起伏而微微摇晃着。
显然,我是被人救到了船上。
就在我打量周围时,呜咽声自我身边响起,我扭头看去,看到的却是王昭君。
此时王昭君有些凄惨,双手被绑双腿被缠嘴里还塞着汗巾。
再一看我自己,也没好到哪去,除了嘴没被堵住外,双手双脚也都被结结实实的捆绑着。
王昭君依旧冲我不断的‘呜呜’,眼中血丝遍布,面上满是惊恐的神情。
不等我问清楚他为什么会是这么个反应,船舱门打开,我趁机往外面看了一眼,却见船舱里面有四五张桌子,还有人在玩着牌。
我差点笑出来,这还是艘赌船?
我看向进来的那人,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穿着厨师的制服。
“呦,你也醒过来了。”
我小心的看着他。
他捏了捏我的脸,看了看我的眼睛,然后问我:“没什么遗传病史吧。”
这话可够奇怪的,我疑惑不解的望着他。
他怪笑一声:“嘿嘿,有遗传病也没关系,大不了卖的便宜点,不过你这眼睛倒是好看,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我瞳孔一缩,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王昭君会冲我‘呜呜’的传达恐惧了。
这不仅仅是艘赌船,更是一艘做人牙生意的黑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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