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鱼又问道:“那阿多兄弟,我看后面还有几车装了酒和干粮呢,你们怎么不弄点酒来喝暖暖身?吃点干粮也比光喝粥饱肚子啊。”
“那些酒是要送到边关犒劳军士的,也就马大人和他的亲信们敢拿些喝,我一个普通粮草兵,有粥喝就不错了。”阿多边说边将喝完的粥碗又用雪擦了擦,然后塞进身边的包袱里。
“那你们在路上走了多久?”
“从赫东出发,走到这里已经快三个月了。”
赫东送来的粮?走了三个月竟然只送了这点东西。孟小鱼不由得感叹起这个世界的办事效率来。
“我听马大人说,昨日你们捡到了几匹马?”她故意露出羡慕的神情。
“是啊,我们前些日子杀了几头病马吃了,马大人说这几匹马刚好可以顶替那几匹病马的活。马是朝廷的,少了他得跟朝廷交待或自己掏钱买回来。”阿多边说边爬到一辆粮车下,将积雪往旁边清了清,再将包袱塞进去,自己就躺在里面。“我睡了,你们也找个地方睡吧,明日一早就得出发呢。”
孟小鱼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很多人也都如阿多一般躺在了粮车下,有些两人挤在一起,有些则干脆钻进了车上的油布下,躺在粮袋上。
阿多这样躺在粮车下睡一晚,也没有什么盖在身上,她看着心中不忍,便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披风,正要递给阿多,却被褐樟一把抓住了手。
“主子……”褐樟满脸的不解和不舍。
这件披风孟小鱼很少穿,主要是觉得穿着它骑在马上除了看起来比较拉风外,也没什么保暖作用。但是每天晚上等她睡着后,褐樟总会从包袱里把披风拿出来,盖在她身上。
她知道褐樟是怕她把披风给了别人,晚上她就没有东西可盖了,便说道:“无妨,我们再坚持一两个晚上就到了。”她蹲下身,把披风盖在阿多身上。
阿多看了看披风,朝着孟小鱼感激地笑了笑。
孟小鱼说道:“我去找找我们的人,找个地方睡觉去了。我们明天再见。”
她带着自己的人寻了个地方背靠背席地而坐,也不再支帐篷,只静静坐着,半是歇息半是等待。
一个时辰后,周围鼾声四起,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他们蹑手蹑脚地解下他们的马,带上行囊,又偷了几袋马料绑到马背上,跳上马,慢慢走出离车队两三里之远,才敢挥鞭纵马疾驰,朝着赫北关连夜奔驰了四五十里,这才敢停下来休息。
次日天还没亮,孟小鱼几人便又策马狂奔,一路上只给马稍作休息,并未作太多的停留。
天黑之际,他们终于远远地望见了赫北关的关墙。那关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巍峨耸立着,银装素裹,显得既庄严肃穆又冰清玉洁。
孟小鱼顿时眼眶一热,差点要掉下泪来。
她,孟小鱼,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终于赶到了赫北关。
双腿用力一夹,抬手扬鞭往马屁股一挥,她口中只重复着一个字:“驾!驾!驾!”
疲惫不堪的人马在黑夜中狂奔了一阵后,终于停在了赫北关的关楼下。
有站岗的军士探出头来,扯着嗓子喊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孟小鱼也扯着嗓子喊:“给卫将军送信的,请带我们去见卫将军。”
“是谁给卫将军的信?出示腰牌给我们看。”
孟小鱼一愣,她这谎撒得急了点,未经大脑。现在好了,她又得撒十谎以蔽之。她脑袋飞转,心里默念着天灵灵地灵灵,希望灵感能立刻涌现出来。
“咳咳!”褐樟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这位兄弟请见谅,我们并没有腰牌。我们是送粮草的马时易马大人派来的。粮草在路上出了点问题,马大人派我们来给卫将军报信。”
关墙上沉默了片刻,那军士又喊道:“粮草之事,卫将军不管,你们应该找徐将军。”
褐樟说道:“兄弟,马大人让我们直接找卫将军,说这事非得卫将军才能解决。事情紧迫,我们也没时间解释,还请兄弟让我们先进去。”
关墙上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有人回道:“卫将军此时正在和徐将军喝酒,我等不便打扰。你将信拿给我们,我们给你送过去。“
孟小鱼赶紧又喊道:“兄弟,这信我们大人有交代,必须亲自交给卫将军,或卫将军的副军中郎将孟安归。兄弟若是为难,可否找副军中郎将孟安归出来?”
“孟安归?”关墙上的人嘟囔了一句,然后沉默。
孟小鱼心中顿觉不安,不会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孟安归是谁吧?
“主子,不用着急。”褐樟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赶紧安慰,“若他们不识得您兄长,我们便横竖要求见卫将军,好歹先在此住几日,我们可以慢慢找。”
孟小鱼定了定神,又朝关墙上的军士喊道:“兄弟,我这有个信物,麻烦您交给孟副将。我们大人说,他看到此物,必会帮忙。”
关墙上的几个军士一阵低语,然后有人说了声“好”,便往下走来。
孟小鱼松了口气,从怀中取出哥哥写给她的信,又咬破手指,用血在上面画了一只鱼,那只鱼有个三角形的身子,小圆圈做的鱼眼,和月牙形的鱼尾。
这个世上只有管愈和哥哥知道,这只鱼便是她的名字。
她将信交给了下来的军士,客客气气道了谢,在瑟瑟寒风中坐立不安地等着。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在一瞬间,她终于看到有人出来了。
那人一身戎装,身材高大,急匆匆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不用看第二眼,孟小鱼就认出来了,那是哥哥,她日思夜想的哥哥。
她的眼泪顿时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流到她蒙住了口鼻的围脖里,立刻变得冰凉,脚却一刻不停地朝着哥哥狂奔过去,口里胡乱喊着:“哥!哥哥!”
孟安归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一般张开怀抱迎接她,而是后退了两步,似乎有些慌乱,眼神犹疑不定地看着她。
孟小鱼猛地在他身前停住脚步,险些撞到他身上。
他仍惊疑不定,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地从腰间抽出佩剑,须臾便将冰冷的剑对准了她,厉声问道:“你是谁?”
孟小鱼吓了一跳,突然明白了原因,猛地扯下围住了嘴脸的围脖:“我是小鱼啊!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呜呜呜~~~”
“小鱼?”孟安归收回了剑,死死地盯着她的脸,黑暗中他只能隐约看到她大概的轮廓。“你真是小鱼?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不这个样子怎么来找你?”
在这冰天雪地里哭的滋味真不好受,眼泪还来不及掉下去就已在脸上结成了冰。
孟小鱼只好止住了哭,无限委屈地说道:“我好不容易在大年三十晚找到你了,你却要杀我。”
“你真是小鱼!”孟安归终于认出了她,三两步将她拉进怀里,伸手抚了抚她眉梢的朱砂痣,又刮了刮她的鼻子,咧开嘴朗声笑了起来。
笑了半晌,他又问道:“你的声音怎么回事?那么好听的声音,唱歌那么好听,怎么弄成这样了?是不是惹了风寒?”
“是。”孟小鱼没好气地吓唬他,也不说她吃了哑声丸。“你再不领我进去我就要冻死在外面了,我的马也要被冻死和累死了。”
“这些人是……?”孟安归指着褐樟他们问道。
“我的护卫,阿志哥哥给的。你先带我们进去,我慢慢跟你说。对了,我的一个护卫被狼咬伤了,你赶紧帮我找个大夫来看看。”
孟安归赶紧帮她牵马,带着她往关墙下的营地走:“阿志怎么回事,才派了人来换我,又派了护卫把你亲自送来,这是怕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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