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掌故倒是个办事牢靠之人,第二日便亲自过来给孟小鱼送消息:“老夫查了卷宗,是有两个叫孟安归和田大海的,来自宇宁正东镇。不知是否为何公子所找之人?”
孟小鱼顿时大喜:“正是。不知掌故大人可有查到他们的去处?”
“他俩于一年半前便被卫将军征入军中。当时新入征的军士一部分被派往西北关增加边关守卫,一部分留在都城禁卫军中,还有一部分去了上都新兵营。然军中人员调配并不在太常府的记录范围,故详情还得待卫将军从赫北关回来再查。”
“既然一部分留在禁卫军中,而禁卫军又在都城,不知大人可否帮忙查查,禁卫军中可有此二人?”
陆掌故为人谨慎,不但是个老学究,还是个老古董,连连摇头摆手:“年轻人啊,这禁卫军人员名单乃朝廷之机密,莫说老夫无权查看,就算有也绝不可往外透漏。”
孟小鱼在挫败感风起云涌之余,又不由得腹诽:不就查查哥哥和田大海是否在禁卫军中吗?这算哪门子机密?
可她终究也只敢长叹两声,再思忖着另想他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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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巫书屋”的对面是一个名为“金银阁”的首饰铺子。
“金银阁”老板邹沐风是太史邹长青与长公主上官柔儿之子,据说自小体弱多病,虽被父母逼着读了不少书,却无心仕途,十五岁起便开始经营铺子,十几年下来,竟在中盛郡开了好几家首饰铺子,而生意最好的便是这家“金银阁”。
孟小鱼听闻此事,心中便思忖开来。
自入都城以来,她一直犹豫是否要按管愈的吩咐,拿了雕龙玉佩和信去找长公主上官柔儿帮忙打听哥哥和田大海的下落,可她心中却有一股倔气,总觉得若她去找了上官柔儿帮忙,便似乎暗示她还想跟管愈维持着某种联系。
虽然每日夜深人静之时,管愈的音容笑貌总会浮现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可如今他既已为他人夫君,她又何必与他藕断丝连?
然而,这几日她的想法又有了变化。她总担心管愈让她将玉佩和信转交上官柔儿,除了请上官柔儿帮她寻找哥哥和田大海外,或许还有其它事情要说。再说,这尚赫国的人,除了皇上,似乎没有谁敢佩戴雕龙玉佩,她将玉佩留在手里总觉得不妥当。
于是,这一日,孟小鱼便拿了雕龙玉佩和信进了“金银阁”。
金银阁里各种金银玉器流光溢彩、琳琅满目,一派富贵之气。
孟小鱼毕竟是个姑娘家,心中还是喜欢这些看着精致无比的贵重玩意儿的,一进去便忍不住一件件地观察起来。
店中伙计见状,非常热情地陪在她身边,一件件地介绍首饰,又问道:“公子可有中意的?小人拿出来给您瞧仔细些?”
“我随便看看,拿不准要不要买点什么。”孟小鱼淡然回道。
“公子可是想买件首饰送人?”
孟小鱼微微点头。
“公子可否告知小人所送何人?可有价钱上的考量?小人好给公子介绍件合适的。”
孟小鱼只觉得这伙计甚是聒噪,扰了她观察首饰的兴致,却也明白这首饰铺子不比书肆,里面的物品贵重不说,还容易招心怀不轨之徒的惦记。这伙计亦步亦趋地跟得紧,不光是为了给她介绍首饰,也有监视她之意。
她没有回答伙计的问题,看着木架上摆放着的一件玉佩道:“这玉佩看着倒挺招人喜欢。”
“公子真有眼光,此玉佩乃上等羊脂白玉所做,正适合您这种年轻公子佩戴。”
那玉佩上也雕刻着龙,看着跟管愈给她的玉佩倒有几分相似。
孟小鱼心中狐疑,故意糊弄起伙计来:“我听闻只有皇上才是龙子,方可佩戴雕龙玉佩,你们金银阁在天子脚下公然售卖雕龙玉佩,不怕官府查办?”
伙计听了呵呵一笑:“想来公子是远道而来吧?早在几年前皇上便下了圣旨,许了百姓佩戴龙形饰物,只规定了龙不可带爪。”
孟小鱼听着一怔,从怀中掏出雕龙玉佩来,仔细看了看,确定龙上面没有爪子,才放心一笑:“原来如此。我这刚好有一块类似的玉佩,乃前几日朋友所赠。我一直没想明白朋友为何送此种玉佩,弄得我都不敢戴。小兄弟如此一说,倒解了我的心头之结。多谢了!”
伙计听了微微蹙眉,仔细打量了一下孟小鱼的玉佩,缓缓说道:“公子来此,是为着弄明白此事?”
“非也,我是来找你们东家的,他今日可在店中?”
“公子是找我们邹阁主?”
“正是。”
“邹阁主今日不在,公子可需小人带话?”
“我是对面书巫书屋的掌柜,若邹阁主回来,还请他移步到敝店一叙,我受人所托,转交点东西给他。”
“那当然。”伙计笑得一脸谄媚,“敢问公子如何称呼?万一我们阁主问起我也好说。”
“何宇。”
“原来是何公子。好的,小的必定将话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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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孟小鱼坐着马车去城外的张家墨坊与张掌柜谈了半天,终于让张掌柜答应了她的提议,决定研究一下她的油墨方子,试着改进她的配方,调制成她需要的油墨。
她这些日子又开始不满足于活字印刷术了,便开始酝酿起油墨印刷来,故而买了很多墨条和各种油膏,试着调制油墨,可终究未能弄出她满意的方子来,只好请张家墨坊帮忙。毕竟术业有专攻,她到底是个外行。
回程路上,天正下着毛毛细雨,空气凉爽湿润。孟小鱼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忽听得车外刀剑之声,紧接着马车猛然停住。
她掀开车帘查看,便见枝椓右肩汩汩冒着血,褐樟拿着剑跟七八个蒙面大汉斗得激烈。那几个大汉身强体壮,武功甚是高强,几招下去,褐樟便落了下风。
孟小鱼心中一急,跳下马车,从腰间抽出软剑就朝着最近的大汉挥去。离她最近的大汉猝不及防,被她的软剑扫中,胸口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裂口,鲜血濡湿了黑色劲装,却并不退缩,挥着剑直往她这边击来。
“何方小贼,竟敢在此公然行凶?”孟小鱼一边挥舞着软剑一边叫道。
蒙面大汉们并不言语,只将他们手中的刀剑舞得更加急切。
褐樟正跟几个大汉斗得激烈,眼角不停地往孟小鱼这边扫,急喊道:“主子快回车内。”
可他这一分神却被人削去了一缕头发。
因孟小鱼自入都城以来就一直着男装,故而褐樟开始改口叫她“主子”,如此无论她扮作男子还是恢复女儿身都合适。
孟小鱼险险地躲过了大汉的一击。围着褐樟的几个大汉见状又分出了两个去攻击她。
管愈和褐樟虽然教了她一些武功,可她却只学到了些皮毛,拿着软剑要打过一两个平常人还可以,要应对三个武功高强的大汉是决不可能的。
她很快便认清了眼前的形势,一边挥舞着手中的软剑一边喊:“壮士们手下留情,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便是,切莫伤我们性命。”
大汉们闻言只稍稍一滞,却并不回她,仍旧朝着两人猛烈地攻来。
孟小鱼顿觉绝望,此次怕是阎王下定了决心要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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