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更晚了,岳老爷子瞅了老曹氏一眼,冷声道:“娇姐儿是个姑娘,我和老大留下来照顾她不合适,你和那个败家的熊玩意儿一起留在医馆里照顾娇姐儿。”
“嗯。”难得老曹氏没有唱反调。
“爹,我不回去。”岳老大说啥都不肯离开医馆。
“行,你留下也行,总比那两个熊玩意儿靠谱些。”岳老爷子说完,从怀里掏出来二两银子递给罗郎中,“罗郎中,天色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明天早上我过来。这银子你先拿着,我们娇姐儿就拜托给你了。需要啥药材就给孩子用,银子我们会想办法的。”
“知道了老爷子,您路上慢走。”
“诶。”
“爹,这黑灯瞎火的,您自己回去?”岳老大想说他不放心。
“不用你假惺惺的,我不自己回去,还用你送我回去?”出了医馆的门,岳老爷子终于敢发火了,他指着大儿子的鼻子开骂:“老大,你给老子提了你的贼皮子等着。娇姐儿要是没事儿便罢,娇姐儿要是有个一差二错的,老子就揭了你们两个瘪犊子的皮。”老爷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口蹲着的小曹氏,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老爷子的话吓的,上下牙碰撞在一起,传出来恐怖的声音。
岳老大寻声看了过去,只一眼,就嫌恶的想骂人,可是这次他忍住了。深吸一口气之后,他才说出来自己的想法,“曹枣花,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小曹氏难得没有骂人,只是默默的盯着岳老大没有吱声。
岳老大却没有在理会她,转身进了医馆。
……
岳家老屋的地方挺大的,因为明天是流水席的最后一天,周氏就没有让大家回去。
“好不容易来一回,也不用自家做饭,明天还有一天的大戏呢,谁都别回去了。”
周氏的话,几个年轻的小辈当然是愿意的,可是老哥仨却不想答应。
“哥,这大冬天的家里也没有啥事情,就在这里住一天有啥不行的,家里也有地方住。”
周氏是不想哥嫂和孩子们回去,挺着个大肚子站在屋门口和他们说话。
哥嫂们见她还像小时候一样,就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周氏见他们都笑了,就催促侄子侄女们去东西厢房里烧炕,免得烧晚了,炕不热乎。
岳老爷子进门的时候,周氏就迎了上去,“老爷子,娇姐儿咋样了?”
“不太好。”想到大孙女儿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仿佛没有一点儿生机的脸,岳老爷子的心就一直往下沉。
“老爷子,你先吃点东西暖暖。”周氏怕老爷子上火,就把话头往别处引。
“是呀,妹夫,岳家的孩子都是好命的,娇姐儿铁定能够遇难呈祥。”
“嗯。”这话岳老爷子爱听。
这会儿,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是岳伟平来了。
“爹,您没事吧。”
“我没事儿,就是娇姐儿……。”
“爹,您不用担心,娇姐儿一定会没事的。”
作为儿子,岳伟平希望老爷子不要担心上火,他是真的怕老爷子的中风再次复发,
作为叔叔,岳伟平也希望娇姐儿能够平安无事,渐渐的好起来。
这一夜对于在医馆的岳家大房的人,是度日如年。
那位罗郎中口中的神医虽然止住了岳娇的伤口不在流血,可是他们一直面对一个同样严重的问题,就是岳娇现在根本就没有意识,她的嘴一直紧闭着,熬好的药汤根本就喂不进去。
岳老大试着用汤勺喂给她,可是收效甚微,喂给她的药汤顺着嘴角都流了下来。
惹的岳老大红着眼睛,盯着闺女的脸狠狠的扇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吓的岳浩瑟缩在墙角里不敢动。
天终于亮了,难得老曹氏主动张罗回家去做早饭,岳浩想都没想拽着她的衣襟跟着回去了。
一夜没有合眼,又累又饿,老曹氏这一路上也走的艰难。要不是有岳浩在旁边又拉又拽的,她都想躺在道边上不起来。
好不容易到家了,看着门槛上已经凝固的暗红色血迹,老曹氏的心感觉就像油煎一样的难受。
只是等她看见如同遭了贼的屋子,都下不去脚,就懵了。
等她反应过来,跑到柜子前去翻看,自己装钱的匣子空荡荡的啥都没有了。
她又不信邪的跑去厢房,老大两口子住的屋子,门开着,柜门也开着,老大的衣裳都被剪破了,扔的哪哪儿都是。
她在仔细瞅瞅,她那个遭天杀的侄女所有的东西却都不见了。
她刚要坐在地上大哭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忽然想起来什么,也顾不得喉咙刺痒的难受,拼命的往上房跑。
等她翻开柜子,打开藏房契地契的夹层,里面空空如也,这个院子的房契地契,和她偷偷的在老大那里硬要来的二十两银票,通通不见了。
她现在还有啥不明白的,她那个好侄女,把家里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房契地契都没放过,她的棺材本都没给她留。
“哈哈哈哈~”真是她的好侄女呀!老曹氏气急攻心,大笑几声之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一头栽在了地上。
岳浩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奶浑身是血的倒下了,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隔壁两家人听见岳浩的哭声刺耳,就扒着墙头往岳家的院子里看。
岳老大家昨天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这会儿听着岳浩的哭声不似往常,东邻的男人就提议:“咱们进去看看吧。”
“好嘞。”西邻的男人附和道。
两人也不走门了,直接跳墙进了岳家,等他们顺着岳浩的哭声走进上房,就见老曹氏衣襟上都是血,面如白纸的昏死在地上,也是吓了一跳。
“哥,咋办?”西邻的男人年纪还是小些,碰见这种事就不晓得该怎么办?
“还能咋办,我去卸门板,你去门口喊一嗓子,让大家都过来帮忙,咱们把这老太太送医馆去。”
东邻的男人虽然不待见老曹氏的为人,但是也不能看着她死啊,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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