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望着他傻眼,良久总算回旋思绪。
这份转让协议书生效,她便是拥有宋氏集团经营控制权的董事。
宋氏是她奶奶当年陪着爷爷殚精竭力共同创办的,她父亲宋卫不善规划多年,公司经历股权变卖和被收购后,又始料不及地回到她手里。
“为什么?”
惊讶之余,沈暮对这突如其来的权益感到惘然。
江辰遇浅笑转述老太太原话:“她说,见不得你受欺负。”
沈暮心里热了下。
和他在一起,她总能感受到失而复得。
失而复得的不是公司,而是情感。
除了他给的钟情和宠溺,还有来自奶奶无二致的疼爱。
片刻愣神,沈暮静静问:“真就送我了?”
其实不能说是赠予。
江辰遇含笑看她:“物归原主。”
“什么呀,我知道江盛收购宋氏的事,你别忽悠我。”
他说得好像公司原来就是她的一样。
根本不是这样的。
沈暮尚还处于不敢要也不敢信的状态:“奶奶刚塞我红包,又把整个公司白白给我,就因为我是你女朋友吗?”
江辰遇不以为然一笑:“还不够么?”
要奶奶偏心,这个理由足矣。
这句反问直接让沈暮哑住。
江辰遇继续放慢语速:“奶奶刚跟我说……”
他故意停顿,沈暮被勾得好奇:“什么?”
江辰遇凝着她弯下眼尾,走近一步:“她说我这年纪了,还能交到你这么乖的小女朋友,就偷着乐吧。”
距离拉近,他身上清淡柔和的味道拂至鼻端。
沈暮在他嗓音和气息的双重引诱下,面容浮起一片赧色,捏着合同倏地挡到眼前,含嗔带怨了句什么。
温柔风的吊带裙是天空的颜色,很显身材但不袒露,晴亮的光线穿过绿植照到草地,衬得她滑腻的肌肤白到发光。
那张标致的脸藏在协议书后面。
瞧不见,但她躲着害羞的样子,他完全能想象得出来。
江辰遇扶到她侧腰轻轻摩挲,安抚的语气:“别有压力,奶奶很喜欢你。”
静然片晌,沈暮寸寸移下协议书,露出晶莹透亮的双眼,踌躇且为难地说:“我不懂经营公司,会搞砸的。”
不说别的,她这副力不从心的发愁模样,倒还真有些董事长任重道远的意思。
江辰遇忍着没笑,似真似假给她提议:“不如你找我三方管理。”
沈暮面颊红晕未散,没意识到他是玩笑。
闻言她委屈巴巴地凝睇过去:“我哪儿雇得起你啊。”
这姑娘怎么这么好欺负。
江辰遇好心情地说:“我可以接受你某种方式的贿赂。”
也许是他低磁的声线满赋暧.昧,沈暮机敏捕捉到他的暗示,脸红但占着理:“那也得走正当途径。”
江辰遇笑了声。
他没再继续逗,在她头发揉两下。
“公司我会调人打理,你不用操心。”
不知从何时开始依赖他成性,沈暮觉得自己只要听他安排就好,便没再多想,况且想也没用。
沈暮安静两秒,转身要走:“我去谢谢奶奶。”
江辰遇握住她胳膊,将人顺势带到怀里,说是去了也要被奶奶赶回来闲逛,让她乖乖在这里待着。
沈暮听话地和他在花园打发时间。
心里却隐隐开始不安。
明明江辰遇告诉过她,要坦然接受他的好,她也给自己做过思想工作。
但他偏爱的程度在彼此的亲密间越来越热烈,沈暮的亏欠心理就难自控地随之负重。
在这段关系里,江辰遇无疑是最完美的情人,他成熟,所以懂得照顾她的稚嫩,他也不乏温柔深情,细节之处都给予她纵容。
即便是未来的生活,他都在教她不留遗恨。
这样的男人如何不令人着迷,他大抵是天底下女孩都可遇不可求的幻想。
也是如此,沈暮更加忐忑,忐忑她自己。
其实很享受他的体贴。
只是沈暮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享受。
因为江辰遇从不索求。
沈暮一走神就陷入缄默,江辰遇轻捏了捏她下巴:“艺术家都喜欢发呆?”
在他的调侃里回过神,沈暮支吾着岔开话:“我能看多多表演接飞盘吗?”
江辰遇模棱两可,有意打她的趣:“我能要点好处么。”
沈暮当时恨不得化身神灯实现他三个心愿。
听见这话她开口便应:“可以啊。”
也许江辰遇起初只想逗逗她,但沈暮说出这句不自知的缠绵后,倒是讨喜得让他改了主意。
江辰遇目光弥漫深浓的柔情:“那回家,我们去趟超市。”
就他们当前什么都不缺的情况来说。
这是一句意味十足的话。
沈暮没多少犹豫:“好。”
江辰遇难以察觉地顿了顿,看她一会,忽然笑起来:“不问我要买什么?”
沈暮无言,而是抬眼和他对视。
就是这短短的沉默间,她眼睫缓缓掀合了下,好像是明白过来。
没必要说太清楚,热恋中的人都容易理解,无可无不可,又不可不无的措施用品,总要先备妥。
沈暮可能想到了,也可能压根没往那去思考。
她只是轻轻点头说:“都好。”
在花园和边牧玩了一会儿后,江老太太便喊他们快来吃午饭,整个下午到晚餐他们都一直留在这里。
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喝茶聊天,到底是校友,沈暮和江老太太在专业上都能找到不少共同话题。
除此之外,自然逃不过被问备孕计划。
老太太热忱得好像他们明儿就要扯证大办婚礼。
迎上奶奶那期待值拉满的慈祥眼神,沈暮咬咬唇,只有扭捏羞涩的份。
好在江辰遇微沉着声提醒了句。
江老太太终于不情不愿地收敛些。
后来沈暮还陪着老人家在按摩室小憩,江辰遇拿了两条薄毯,给这俩窝在按摩椅里睡着的一老一少盖上。
沈暮没有午睡习惯,薄毯在腹部落下轻微的重量时,她就悠悠转醒。
睁开眼,便看见他正俯着身给自己盖被子。
沈暮水眸潋滟着娇意,迷迷糊糊伸了个懒腰,张开细臂跟要他抱似的。
江辰遇无声一笑,低头寻到她醒后微嘟的嘴唇,啄了啄,而后用口型告诉她,再睡会儿。
在按摩椅里舒络完筋骨,沈暮还挺不舍得起来的,也不想他走,就拉住他手不放。
江辰遇笑着意会,轻轻坐到旁边的椅凳陪她。
这一天江老太太也是欢喜得不行,直到天完全黑下,才难舍难分地放他们回家。
中途,江辰遇开车到超市。
不过情况有变,他为的不是特殊用品,而是要给沈暮买卫生棉。
因为晚餐后沈暮到厕所,刚巧遇上亲戚造访。
还好她有在包里常备一张卫生棉的习惯,避免了很多尴尬。
江辰遇将车停进车位,见身边的小姑娘坐起来想跟他一起下车,江辰遇随即按住她解安全带的手。
“坐着,我去。”
沈暮眼神揣着怀疑,从半明不暗的副驾驶看向他:“你知道买哪种吗?”
江辰遇笃定的语气:“微信发我。”
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后,江辰遇又抬头拍拍她发:“在这等我,别乱跑。”
想到裙子是浅色的。
以防万一,沈暮迟疑两秒,不再勉强。
江辰遇回来得很快,提着满满一购物袋。
开车回家途中,沈暮抱着购物袋,低头翻看,发现他买得很齐全,日用和夜用以及各种长度厚度都有。
沈暮在袋里找到盒红糖姜茶冲剂和月月舒。
她嘴角抿出点笑意,看了两眼放回去,随后竟又摸出盒止疼片。
有片刻吃惊,沈暮扬扬手,盒里的药板便晃出响动:“我不用吃这个的。”
江辰遇斜一眼她手里的小药盒,继续开车。
“不疼么?”
他刚刚买完卫生棉又到隔壁药房,问过药剂师后才特意准备的这些。
沈暮清甜笑了一声:“不疼呀。”
显然他白买了,但这份温暖和细心足够她心花怒放。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到上回问过他,为什么和小说里的总裁不一样。
沈暮眸中掠过瞬促狭:“我例假还挺准时的,一般也不痛经。”
说着望向他开车时的英俊侧脸。
正正经经地学他回答:“你女朋友身心健康。”
江辰遇唇边翘起笑痕,继而泛深,也依样画瓢地说:“那还需要我么。”
“需要你干什么,提醒我多喝热水吗?”
沈暮故意接话,笑音狡黠,透着恃宠而骄的可爱。
江辰遇对她见招拆招了四年,温声笑语间游刃有余:“提醒你忌食辛辣寒凉,多摄蛋白,好好休息,注意保暖,避免房事。”
沈暮前边还甜兮兮地听着,等他慢条斯理讲到最后一点,她心跳加速颤动,耳尖都烫起来。
什么啊这人,就知道不会安好心。
沈暮哼声:“你很懂哦?”
江辰遇弯唇不紧不慢:“等收银的时候上网查的。”
这是在为她恶补生理期小知识吗?
沈暮抿唇偷偷笑了会。
不多时思及白天答应过要给他的好处。
沈暮兀自忖度,免不了羞怯。
她沉吟须臾,清清嗓问:“你本来说去超市,是想买……那个吗?”
男人的黑眸在夜色里尤为深邃。
他默了默,始终注视着前路:“哪个。”
沈暮真以为他没听明白,深深呼吸,颇具暗示地着重强调:“那个。”
江辰遇却还是问:“哪个。”
沈暮哑然瞬息,语调带出嗔怨:“那个呀。”
江辰遇无辜望过去一眼:“那个是哪个?”
也不晓得他是真不懂假不懂。
但沈暮太过害臊,已经有些急眼了:“哎呀,就是……”
她温吞一会,咬咬牙飞快地含糊出三个字。
而后窘迫地躲倚到窗边,面颊浮成一朵火烧云。
江辰遇眉眼间是一股逞心如意的愉悦,好整以暇反问:“我要说是呢?”
感情应该是双向的,沈暮希望他也能索取。
纠结过措辞,她稍稍偏回脸,缓慢而小声:“那你……等我生理期结束。”
她温软的话语足以让正常男人意动心驰。
江辰遇胸腔漫长起伏了下:“现在别提。”
沈暮压下青涩,不解看看他:“怎么了……”
窗外斑斓的灯光如被水墨晕染。
昏昧的车内大约寂静了五秒钟。
某人像是淡淡叹口气。
嗓音透出丝氤氲的哑意:“会有反应。”
简简单单四字,曾经室友教授的知识已自动在她脑中剖析出了其中内涵。
沈暮努力抑住狂乱的心跳。
揉揉自己热烘的脸蛋,故作镇定:“等回家,我可以帮你。”
江辰遇倏而沉声:“宋景澜。”
突然被他直呼大名,沈暮略感茫然:“……啊?”
江辰遇握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些。
性感的喉结动了动:“不要说话。”
沈暮心想自己确实没什么经验,无怪他顾虑。
眨着那双且纯且欲的杏眸,清白凝他:“你是怕我咬疼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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