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七点,阮甜甜回到家里。
阮和景刚吃完饭,此时正帮着自己妻子收拾碗筷。
阮甜甜哭丧着脸,踢了鞋子也不去摆好,就这么穿着袜子闷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书雨擦着手从厨房里面探出个头来:“甜甜回来了?”
阮和景端着空碗筷走进厨房,回应道:“似乎心情欠佳。”
阮和景身材高大,斯文儒雅,是一所设计院的高级工程师。
而林书雨则温婉知性,是一名大学老师。
两人思想开明,对阮甜甜的教育模式一直处于放养状态。
今天自家女儿起了个大早,捯饬自己捯饬了一天。下午兴高采烈出去,晚上垂头丧气回来。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阮和景耸了耸肩:“你去问问?”
于是林书雨把一池脏碗筷留给自己老公,擦干净手敲开了阮甜甜的房门。
屋里的阮甜甜连背包都没摘,整个人扑在床上,把脸闷在床头大熊的怀里。
林书雨帮她把包摘下来挂好,摸了摸她的脑袋:“今天和同学玩得不开心吗?”
阮甜甜不说话,只是使劲的摇了摇头。
女儿的小心思瞒不过父母的眼睛。
林书雨心里有数,此同学非彼同学。
只是自家闺女不说,她也不能挑破。
她掰着阮甜甜的肩膀,把人从大熊怀里挖出来:“怎么了呀?跟妈妈说说。”
阮甜甜嘟着一张小嘴,眼眶红红,但是没哭。
林书雨双手揉着阮甜甜的小脸,在额头上亲了一口:“谁让我家宝贝不高兴了?”
阮甜甜撇过脸去,哼哼唧唧揪着大熊耳朵:“不告诉你。”
就算不告诉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林书雨哄着阮甜甜,没一会儿就把话给套的干干净净。
“咱俩闺女像谁啊?”林书雨跟阮和景吐槽,“当年我追你的时候可含蓄着呢。”
阮和景瞥了眼自家媳妇儿,不置可否。
林书雨继续道:“你要不去查查那个男生?我听甜甜说他在酒吧看场子,有点不放心。”
“嗯。”阮和景微微点头,“这事得问咱爸。”
凌晨三点,陆执在酒吧某角落的沙发上晕晕欲睡。
有一对男女相拥而来,叠着身子倒在陆执坐着的沙发边上。
两人如胶似漆,衣服脱的几乎□□。
陆执看着头疼,起身换了个地方。
酒吧里像他一样的人还有几个,零散着分布在各个角落。
没事的时候充当背景板,一旦有事起了冲突或者有人故意闹事,他们该出手的出手,该出嘴的出嘴,力求迅速解决,绝不拖泥带水。
陆执就是和解不拢最后出手的那个。
今天周末,酒吧人比较多,陆执转悠了半天没找着地方,于是只能抱着双臂靠在吧台旁看调酒师转他的酒瓶。
看了一会儿,有点困了,他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喝点提神。”调酒师推给他一杯夹着柠檬片的果酒,“那位美女送的。”
陆执顺着调酒师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举着高脚杯朝他笑的女人。
女人披着栗色的卷发,红色的唇微勾,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小陆哥,你下次要不要带个口罩?”调酒师笑嘻嘻地打趣,“不然吧里小鸭子可没活干了了。”
陆执:“……”
“退了。”陆执把酒推回去。
“我跟她说了你肯定不喝。”调酒师附耳过来,“所以她跟我打了个赌,你要喝了,她付我一百倍的酒钱,咱俩五五分,怎么样?”
这种事经常有,一杯酒喝下肚,人就得跟她走。
“没成年,不喝酒。”陆执对调酒师说后,抬头隔空冲那个女人微微点头表示歉意,“那位小姐今天的帐记我的。”
早上六点,陆执出了零夜。
天刚亮,气温不高,带着初冬的寒意。
陆执把外套拉链拉到下巴,反手盖上了帽子。
他两手揣着兜,摸到里面有张纸币。
路边商店刚开店门,老板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跟陆执打了声招呼。
陆执道了声早,猫着腰钻进拉了一半的卷闸门里,熟练地打开冰柜,拿出来一包速冻水饺。
“天天吃饺子啊。”老板从收银台附近顺了一根火腿肠放在饺子上,“补充点营养。”
陆执拿了两根,放下二十块钱就走。
“还找一块呢。”老板低头扒拉着零钱罐喊道。
找到硬币抬头时,陆执已经走远了。
打门,接水,打火,撕开速冻饺子包装袋。
陆执半合着眼,机械式地完成一系列动作。
塑料袋外还落着冰霜,陆执咕咚咕咚把一袋全倒锅里了。
他前几天发现这个牌子的速冻水饺口感不错,已经连着吃了有一段时间。
方便,管饿,便宜,还营养。
是独居人士的不二选择。
锅里水饺正在煮着,陆执洗了把脸,还没来得及给锅里加上第二次凉水,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
陆执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揭开锅盖,把凉水倒进锅里。
犹豫片刻,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请问哪位?”
那边依旧无声。
陆执沉默了片刻,把又再次沸腾的水关掉:“陆康富是吧。”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一声轻笑,紧接着是激动万分的一句:“儿子!”
陆执单手端着锅,转身走到桌子前坐下:“放出来了?”
“哎!”陆康富憨憨地笑,“前几天刚出来的。”
饺子没醋,陆执起身倒醋。
“我手头没钱。”他把话说的敞亮。
“你看你,什么钱不钱的。”陆康富道,“你现在在哪儿住啊?爸就是想见见你。”
“你也别想往我这躲。”陆执端回醋碗,淡淡道,“不想被打死就再回局子里。”
“好儿子,爸这会回出来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就帮爸一把,就一把。”
说来滑稽,陆康富一个四十多的男人,面对着自己未满十八岁的儿子,竟然卑微到近乎乞求。
“咱爷俩以后好好过日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陆执正吃着饺子,听着电话那头男人喋喋不休地说着,像听笑话一样勾起了唇角。
“我准备找个活儿干,好好挣钱还债。这也快过年了,咱爷俩也两三年没见了,这感情都淡了你说是吧。咱们聚一聚,聚一聚嘛。”
一锅饺子下肚,陆康富还没说完。
陆执把锅扔进水池,打断对话:“那你就先去找个活干,等过年再找我。”
一头扎进床上,被子蒙过脑袋,陆执依旧没挂电话。
“我找活?我到哪儿找活干?我就是想见你一眼。”
陆康富见自己说了那么多也无济于事,这会儿开始着急起来。
“想见我?”陆执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可我不想见你。”
陆康富似乎用光了耐心:“陆执你还记得你是谁儿子吗?你老子受难见死不救?当年免责书是谁给你签的?我看你就应该去蹲局子。你这是想逼死我,我死了你就高兴了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是孤儿,你就是没爹没娘的野种……”
陆执冷着脸,把陆康富的叫骂声收进耳廓。
“陆康富。”陆执的声音冷得出奇,“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很晚,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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