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伐清 > 第三十八节 奔波

?    分开巴东邓名就直奔奉节,中途虽然没有耽搁,但也花了数日,抵达的时分曾经是三月初。进城之后,邓名马上去拜见文安之,后者立刻与他见面。

  

      “朝廷下落不明?”见到文安之后,邓名立刻问道。

  

      三个月前他刚到明末时,对明军的胜败并不是很放在心上,但是渐渐就变得与本人休戚相关了;前一段工夫,邓名总担忧未来如何对大明文文官员解释本人的出身,万一永历皇帝派人来详细讯问,邓名可想不出持续拒绝的理由;但这次一看到文安之的信,邓名又立刻为明廷的安危牵肠挂肚起来,假设南明垮了,以邓名如今的名声一定会遭到清廷的通缉。

  

      “能够去了滇南。”文安之脸上满是忧色。眼下各种说法都有,不过大部分都说李定国保护永历天子持续向东北转移,距离奉节越来越远,越来越难以取得联络。

  

      最近两个月来,四川明军中也是人心惶惶,为了波动军心,文安之不断宣传永历天子会不日入川——朝廷本来也给过预备接驾的命令。不过随后就不断有音讯传来,说朝廷在分开昆明后改变主意,没有北上反而南下了。对这种音讯文安之一概斥之为谣言,不过他心里也是隐隐有些置信的。当明天子的性情文安之不是毫无了解,滇东北道路恶劣、山高路远、人烟稀少,相对不适宜指导各地还在抵抗的将士,但却不太容易遭到清军的追击。

  

      “庆阳(冯双礼被封庆阳王)曾经抵达建昌,这是他派人送来给我的急件。”文安之把一封信交给邓名。

  

      他本人还没有察觉,自从与邓名见过面后,他对邓名变得越来越是倚重。文安之曾经年近八十,四川不但军事情势严峻,而且派系复杂、勋镇林立,运营起来让文安之感到非常疲惫,可之前并没有一个既能信任、又可以帮他分担重担的助手——直到邓名出现。这个年轻人精神充沛,做事勤劳,而且还是大明宗室,走路走得非常辛劳的老人抓到了一根拐杖,自然就越握越紧不肯松手了。

  

      邓名飞快地看了起来,信很长,其中一些人名他也不知道,于是邓名一边看一边问,文安之在边上随时解释。冯双礼告诉文安之他们苦等朝廷不来,却不停得知朝廷和晋王大军越逃越远,从二月中旬末尾建昌的逃兵就层出不穷,冯双礼虽然用尽一切办法弹压部队也杯水车薪。这封信是二月二十日写的,就在写这封的两天前,和冯双礼一同奉命到建昌预备接驾事宜的艾继业突然失踪,和几个亲卫一同趁夜分开了军营,等白天发现后冯双礼派人去追但也一无所获。

  

      “艾继业是艾能奇的儿子……”文安之给邓名解释道,艾能奇也是张献忠的义子,和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并列为大西朝的四位王子,永历招安西营后也给艾继业封了王,虽然岁数不大也没有太多部下,但在西营中还是有一定召唤力的。

  

      邓名点点头持续往下看,冯双礼诉苦说军中登时大哗,艾继业的部下见王爷都弃军逃走了,登时也一哄而散,如今建昌曾经是一日三惊,兵士们成天传播吴三桂向建昌攻来的谣言,任他如何辟谣都无法压制住这些谣言的传播,就是把一些传谣的兵士斩首也不管事。

  

      冯双礼最后写到的事情更让人担忧,那就是吴三桂曾经三次派人来劝降,冯双礼想杀使者以波动军心,但是好多部下都坚决反对,搬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说法阻止他这么做。而且有的部下还在明说暗劝他答应吴三桂的劝降,如今军中的主降派曾经和主战派旗鼓相当。冯双礼要求文安之无论如何都要设法给他派一队牢靠的兵士去,协助他波动建昌的形势,而且要尽能够地快。

  

      “建昌很危机啊。”看完信后邓名也明白那里的情势非常险峻,可是建昌是朝廷和晋王李定国撤向四川的退路,假设建昌落入吴三桂之手,那么永历和李定国北上的道路就会被堵死。

  

      “冯双礼这个人老夫也见过,是个心志坚决,与鞑虏不共戴天的奸臣,随便不会求人,既然他写了这封信来,那他一定是感到一筹莫展了。”文安之之前就告诉过邓名,刘文秀运营四川时以建昌为基地,那里不但有刘文秀储存的粮食,还有他从云南运来预备开垦四川的大批壮丁和农具器械:“建昌如今大概还有四万男丁,比成都的人口还要多。”

  

      “督师招我回来,是要我去建昌一趟么?”邓名看出文安之舍不得放弃建昌,想助冯双礼一臂之力,假设此事用不到本人,那文安之也不会发急信去巴东。

  

      邓名猜得不错,文安之虽然想协助冯双礼,但是他手头根本派不出军队,顶多派去一、两百人还未必济事,苦思再三也没有想出什么良策,一末尾都想回信直言他爱莫能助了。后来文安之心血来潮,觉得邓名是个宗室,可以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所以就写信给建昌让冯双礼尽量坚持,同时急忙让邓名赶回奉节。

  

      “此去建昌非常之险,老夫顶多只能给邓先生一百人,多了也无法避开重庆的耳目,而且举动也快不起来。”让邓名去一趟建昌对文安之来说也是心甘情愿,假设还有其他办法也不情愿让邓名去冒险,毕竟身在夔州军中邓名安如泰山,文安之假话实说道:“若是还有其他办法,绝不会费事到邓先生。”

  

      “督师言重了,去建昌波动军心我责无旁贷,”邓名刚和刘体纯谈过,知道他的战略中心就在重庆,而攻打重庆必需要靠西营的力气,假设建昌丢失那刘体纯的战略就宣告破产,明军也就会被困在三峡一隅:“当务之急,我这就预备出发。”

  

      文安之一愣,他没想到邓名这么好说话,本来他担心邓名不肯冒险,还预备了一套唇亡齿寒的说辞——当然若是邓名坚决不去他也没办法:“辛劳邓先生了,我就挑选一百精兵陪先生一同去。”

  

      夔州还有一些军马,虽然不多但是一百匹一定有,文安之打算同时派一队船只运送邓名和他的护卫到重庆附近,等到达目的地后,邓名和护卫下船离去——比如在长寿一带,船队则折返奉节:“水手和船只两天内就可以预备好,邓先生绕过重庆后直奔成都,成都那里应该也还有一些马匹,几十匹一定是有的,邓先生到那里可以换一些马,然后再去建昌。”

  

      邓名先是说好,但想了想后又摇头道:“不用这么多人,我如今有十二名护卫,督师再挑十个胆小鬼给我就好,这样预备起来应该能快些吧。马匹给六十多匹就好,我们一人三马,轮番骑乘速度会快得多,而且到成都也好换马。”

  

      若是只去二十几个人,又少带三十多匹马,文安之倒是能在明天就预备好船只和水手,不过他有些担心:“人是不是太少了点。”

  

      “关键不是我要到建昌嘛,一百人和二十人有什么区别?”邓名又想了下,直接跟文安之要人:“上次陪我从重庆回来的李千总勇猛过人,督师把他借给我用用,此外再给我六个人就好了,凑齐二十人,六十匹马。”

  

      虽然明军中不少人还在张望场面,对未来抱有不切合实践的美妙希望,以为时机总会出现,但邓名却知道南明行将覆灭,永历是他知道的最后一位南明天子,假设他不能改变历史,那永历就会逃去缅甸,随后清廷就会一统天下。如今邓名急切地想做点什么,尽最大的努力去闯出一条不同的历史道路,因此比文安之还要分秒必争。

  

      虽然不知道邓名为什么这么急切,但文安之还是感到,邓名身上有一种很多年不见的朝气,努力去争取成功的姿态也很能鼓舞人心,让文安之登时感到事情大有可为,多日来心中的阴霾也肃清了大半——前几天,文安之又像得知万县大捷前那样愁得吃不下饭,如今则是显露愁容,感慨了一声:“就是辛劳邓先生了,如此勤于王事。”

  

      “督师啊,”邓名哈哈一笑,道:“这世上还能有比我更勤于王事的人吗?若是战事不利,我不是受益最大的吗?若是王师可以驱逐鞑虏,克复中原,还能有比我收益更大的吗?”

  

      文安之也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邓名说的有道理,但照旧暗暗佩服。

  

      两人更不多话,分头各自预备。

  

      分开文安之的房间后,邓名被冷风一吹头脑突然清醒过去:“什么叫没有比我收益更大的人?我明明不是宗室啊,大明中兴干我什么事?到时分我一定装不下去了。唉,我这是装宗室都快装成真的了,骗人骗到都快把本人骗出来了。”

  

      又走了两步,邓名心中又是一惊,停下了脚步:“我不是和文督师说过我不是宗室么?还向他反复阐明我和烈皇绝无纠葛,出使三峡也是和他搞的那个假韩王一样是为了安抚军心。怎样看他那表情仿佛还很赞同我的话?难道是他根本没信?照旧认定我是宗室。”

  

      此时文安之在书房里回味邓名刚才的话,忍不住赞赏道:“要是天家子弟个个都像少唐王这样明白事理,大明又怎样会变成明天这样。大明若是没有了,宗室也不会再有任何地位,这么粗浅的道理居然只要少唐王一个人看得清。”

  

      “嗯……”文安之感慨了一通后,突然又有一阵疑云从心头升起:“少唐王刚才说,若是官兵驱逐鞑虏克复全国后,他是收益最大的?不对啊,明明应该是当明天子才对啊。”

  

      不过这疑云在片刻后也就云消雾散,想起邓名那雄赳赳的样子,文安之脸上又浮起愁容:“我都七十七了,能不能看到官兵克复两京一十三省还不知道呢。三年前出仕的时分就想着不能孤负了先帝的恩典,只需大明中兴,我在九泉之下也就能心安了,到时分谁是天子和我又有什么相关?唉,真想亲眼看到王师克复神京的那一天啊,那样到了地下我也能去见悊皇帝了。”

  

      ……

  

      当地理安之就把李星汉叫来,听说要把这样一个风险的义务交给邓名,李星汉立刻出言反对,劝文安之发出成命,但听文安之说邓名决计已定后,李星汉就慨然表示他情愿跟着一同出发。

  

      在文安之和李星汉细心琢磨其他六个人选时,邓名也把义务告诉了他的卫士们,周拓荒还有九个和他一同在万县战役过的同伴都表示愿随他奔赴建昌,而刘晋戈和袁象则同声反对,他们以为这不是身份尊贵的邓名应该去冒的险。

  

      “先生身负重担,岂能自处险地?”刘晋戈和袁象的说辞都根本相反,总之就是邓名太重要了,假设非要建昌和邓名两者选一个,那他们一定选邓名的安全第一。而且他们也不以为邓名不去建昌就一定有风险,用袁象的话说就是冯双礼都被朝廷封为庆阳王了,那他怎样也得有点本事,一定可以稳住建昌的情势。见袁象反对得如此剧烈,支持邓名的周拓荒也变得态度暧昧起来,不再出声支持邓名的决议,而是躲到旁边一声不吭。

  

      “假设国度不存在了,我还重要么?”邓名知道这几个人都视本人为宗室,就摆出一副皇家的气派来——不得不承认,邓名觉得装皇家子弟的确能让人的虚荣心得到不小的满足:“袁将军和刘将军都是忠贞之士,为国得空谋身,对我来说则是为国就是为本人,更应该不落人后才对。”

  

      见袁象和刘晋戈还有再劝的意思,邓名便道:“我曾经下定决计,若是你们还是不赞同,那我就让督师把你们留在奉节,这次出行能够会遇到风险,我需求与我同心赞同的兄弟同伴,假设你们觉得不妥我也不勉强,总比路上再闹分歧好。我会再向督师要两个人,”说着邓名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周拓荒:“若是周千总也不赞同的话,我就要三个。”

  

      刘晋戈闻言大怒:“邓先生把我们的一番好意当成什么了?”

  

      话才出口刘晋戈就发觉本人的态度仿佛有成绩,他刚才苦劝邓名不要冒险是遵从父亲和师爷的交待,可如今突然又想起师爷说过要“事君唯忠”,凡事不要和邓名争辩,更不要当出头鸟去反对邓名的决议——这交待明明是自相矛盾了嘛。

  

      堕入困惑的刘晋戈话才说了一半就变成了哑巴,边上的袁象替他补上了后半句:“既然邓先生曾经有此决计,卑职誓死跟随。”

  

      周拓荒没有说话,只是向着邓名重重一抱拳。

  

      “好吧,都去预备一下,我们明日就要出发。”

  

      ……

  

      当晚文安之就做好了预备工作,给邓名一行的干粮、武器也都再三反省,最后文安之还把邓名找来做最后的交待:“庆阳是蜀王的旧部。”

  

      “哦?”邓名对这话有些不解。

  

      文安之早就料到邓名不懂,后者在这方面闹出过不少笑话,第一次说到蜀王的时分邓名还以为蜀王是明宗室——其实蜀王被西营杀得绝嗣,永历把这个王爵封给了曾经的西营王子刘文秀,这还导致很多川军心中不满。

  

      “蜀王和晋王有些不和……”既然文安之曾经了解邓名是个派系一窍不通的人,如今就不会再暗示而是明明白白地给他解说起来。由于李定国幽禁刘文秀到死,还把刘文秀的很多部下都归为“旧秦兵”——指他们是孙可望派,所以刘文秀的部将暗地里对晋王有意见。文安之的意思就是邓名到了建昌后,要多对冯双礼强调建昌对朝廷的重要意义,话中最好少提晋王李定国,以免惹冯双礼不快:“庆阳公忠体国,但……”

  

      文安之说的话让邓名心里登时又是一个疙瘩:都什么时分了,还要在意这个?

  

      之前文安之就给邓名讲过很多相似的留意事项,他知道文安之在四川这个派系众多的地方做督师必需要留意这些,也很清楚文安之诲人不倦地给本人讲这些完全处于爱护好意,是为了明军的勾搭,但邓名还是不能不感到荒唐——不是觉得文安之荒唐,而是觉得这个时代还有南明真实太荒唐了,都曾经被满清打得快要无立锥之地,但门户之见却依然这么重。军队要分闯营、西营、嫡系;西营里又要分晋王系、蜀王系、秦王系;不只仅是西营,闯营和嫡系外面也是乌七八糟的派系。

  

      “督师放心吧。”邓名向文安之保证:“我一定不会在庆阳面前说晋王什么坏话,也不会说要他据守建昌保证晋王退路,以免他一赌气撤去成都了。”

  

      文安之听出了邓名话中的嘲讽之意,不过他也知道这并非针对本人,他悄然叹了口吻:“你心里有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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