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要碰我
Part1
“傅太太身体太虚弱,有严重的贫血,这样下去不但对宝宝不好,连她自己也……”
隐约的声音从卧室的门缝中传进与暮的耳里。
已经醒过来有一会儿的与暮怔怔看着门缝外一个穿白袍的身影和黑色衬衫的他。
他们之间的感情演变到现在,好像真的变成了一种折磨。
闭上眼睛,她真是好想找个方式宣泄,可是人生总是有那么多无奈,期盼太远,现实太残忍,她没那么大的力量,可以依照着自己的性格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闭上眼睛,不想想那么多只想让自己短暂的休息一下,却感觉到耳边些许震动声。
是傅致一的手机,上面备注着两个刺眼的字“可卿”。
可卿、可卿,叫的可真亲切呵……
她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没有开口,她在等电话的那端开头。
“致一?”
电话那头的女声熟悉又陌生。
“向可卿,我是朝与暮。”
那边显然一怔,半天才吐出一句:“与暮?”
“我是朝与暮。”
她回答,无名的怒气泛在心底,她说:“难得你还知道我是谁。”
“与暮……”
“别叫的这么好听,我跟你没那么熟。”
她不带感情地说:“如果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就麻烦你再想一下我是谁,虽然我真的很同情你,但是能不能拜托你不要用病来纠缠傅致一?
以前是你放弃他的,现在你有需要了,就回头来找他,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自私吗?”
她握紧着电话,如果向可卿此刻出现在她面前,她确定自己会毫不犹豫的上去给她一巴掌。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她现在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当初她要离开的时候就要想到结果。
凭什么等傅致一好不容易快要走出来的时候又出现在他的面前破坏他恢复的心境?
“谁允许你接我的电话?”
这时,与暮只觉手上一空,手机已被夺走。
待那人看见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时,眉头一蹙,转身走出了房间,隐隐地还能听见他声音温和地唤她:“可卿……”
与暮闭上眼睛,转头,看着窗外已经升起的太阳,其实不管在她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外面的太阳还是那么大那么耀眼。
在她最悲伤的时候还有别人在笑,在她最孤独的时候别人依旧是成双入对的。
她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么残忍,不会因为你一个人难受,全世界都为你默哀,该笑的笑,该庆祝的庆祝,他们欢乐的很自在。
傅致一这通电话接了很久,久到与暮的心已经麻木。
他接完电话进来时,她正在看电视,她觉得很可笑的是,现在自己居然有心情看电视。
记得以前在大学里喜欢看那些港台偶像剧现在已经没了兴趣,倒是更偏综艺搞笑类的节目,每次不开心的时候看一遍总会在那一小段时间里忘记所有的烦恼,笑的特别开心。
有时候碰上特别不开心的事情时,她还想,要是持续看上几天不间断,是不是这几天就会一直处于开心的境遇里。
可是人就是那么感性的动物,在那仅有的几分钟广告里,你都会想起那些让你心痛的事情,然后刚才大笑过的欢颜好像只是自我欺骗的一个假象。
待到傅致一走过来,蹲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正因为电视里主持人耍宝笑的好开心,然后听见他有些疲惫的声音说:“与暮,感觉好一点了吗?”
她怔了一下,将眼神从电视上转移到他身上,轻笑了一下:“感觉好像比你要好一点。”
得艾滋病的人又不是她,她怎么会不好呢?
倒是眼前这个问他好不好的人,状况比她还糟糕吧?
倒是不知道原来哄病人是这么累的一件事情。
只是听说艾滋病会传染呢!她是没有关系,万一伤害到了宝宝怎么办?
这般想着,当傅致一的手触及她肌肤的时候她反射性的抽出:“不要碰我!”
那样的厉声让傅致一眉头一皱。
她自己也是一愣,然后说:“不好意思,我有点神经,你不用理我。”
说完又将眼神转移到电视上,一副我已经不想说话的淡漠样。
很久了,自从爱上他之后,她从来都没用过这样的姿态对他,更别说别人了。
凭傅致一的性格一定会转身就走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跟她说话了,可是现在他只是坐在她身边什么都没说,沉默的像空气。
整个客厅里空荡的只能听见电视机里面的声音,夹杂着偶尔与暮会跟着一起呵呵笑的声音。
与暮是在努力的将身边的人当做不存在。
可是他一向气场很大,怎么能当做是不存在的?
她努力的想要把心思放在电视上,可不管怎么努力就是做不到,最后她不干了。
丢了遥控器就要往楼上走。
不管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他在身边,莫名其妙的影响她的心情。
刚站起身,手就被他拉住。
她反射性抽出,却发现被他抓的很紧,几乎抓痛了手。
“与暮,别这样!”
别这样?
那他想怎样?
委曲求全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以为他哄哄就得谢主荣恩的告诉自己至少他还会哄她,至少他还知道他是结了婚了,还有个妻子的存在?
不!她不会把自己看的那么低,即使再喜欢她都不会把自己看的那么卑贱。
丢了他不就是从此以后一个人过么?
丢了他,不就是少了一个人对自己好么?
反正从头到尾他就没对自己有多好。
她有什么好怕的?
“放开我!”
她挣脱的疲惫忽然就加大了声音,他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那么恼怒。
与暮却笑,“我这样多好,你自由了,你想去找谁就找谁,全世界的人得了艾滋病你都可以一个个去照顾。
我不会困住你,更不可能让你变成你口中所谓的混蛋。
这样是不是证明了你很伟大?
如果还不够的话,我们就找个时间去把婚离了,你就不用再怕这世界别人还在承受痛苦的时候,我们在这里很欢乐。
全世界的人民都会赞扬你的无私,说不定还会供奉一个摆台去拜祭你的仁慈!”
傅致一抿着唇,额头有青筋浮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我就是这样,你不喜欢没关系,我也没要你喜欢,就这样!”
说完,她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就算抽痛了都不想跟他有任何一点的碰触。
傅致一,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
Part2
后来,与暮都不怎么回忆那段日子。
只是偶有一次跟陌生人谈心的时候,她笑笑说:曾经她也那么爱过一个人,改变了自己,找不回原来的影子,甚至尖酸刻薄,像极了泼妇。
最痛苦的是,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好的,只会让对方更加厌恶,可就是改不了那样的状态,像是灵魂被控制了,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嫉妒的玩偶。
那真是一段极想忘记的日子,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越想忘记的事情越不能忘记,仿若想化成一生的耻辱去陪着你,缠绕着你夜夜后悔不已。
傅致一回家的次数开始变得很多,不过再也激荡不出与暮心中的一点点涟漪。
他们在家的大多时间都是沉默的,有时候坐在同一个空间里,都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与暮明显在冷淡他,傅致一不是不能感觉不出来的。
但是要他像别的男人一样去安慰?
他做不到。
是他有错再先,可是他已经低头了,他不懂为什么她还要摆出那种姿态来面对他。
记得那天他说以后每天都会多点时间回家陪她……那已经是他最低的姿态了,却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你回不回来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什么叫没有关系?
难道真的要离婚她才满意?
每次看着她大着肚子一个人去坐产检,看着她无视桌上的餐食自己在厨房里忙碌,他不是不心疼的,他是喜欢她的,这样还不够吗?
耳边传来零碎的整理东西的声音,他抬头看去,就见与暮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每周她都会去做产检,偏偏每次她选的那天都是他忙或者是不在的,所以直到现在他都没陪她去过一次。
不是没要求过医生上门,可每次医生来了,她却走了。
“等我。”
在她要出门的时候,傅致一忽然开口。
与暮一愣,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脚步却是没停止继续往外面走。
傅致一低咒一声,拿了外套穿上跟了出去。
最近宁市的天气非常冷,一出门寒风刺骨的,与暮带着帽子穿的圆圆滚滚的,像个球似的。
刚下个楼梯,手就被蛮横地拉住。
她本能的挣脱,自然是挣脱不了的,纠缠了一下,就随他去了。
不过说真的,就算心里还有气,但是在这样的寒风里,有一个坚实的背影在帮她挡着风,真的是很温暖的一件事。
想起以前自己独自面对这样的寒冷,表面上看起来不介意,实际上心里还是会有失落的。
就像很早的时候她每次看见别人的丈夫陪着妻子去坐产检,多希望自己的丈夫也能陪在身边。
不过那时候他好忙,估计连产检这回事都不知道。
后来向可卿出现了,他就更无暇兼顾自己的。
这般想着,人已经被他带进了车内。
车内暖暖的,空气也是干干净净的,空间那么大,跟她平时坐的公交车就是没法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的机会自己只能有一次,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做产检好了。
太多的好现在已经不适合她,她只想脱离那种失了安全的慰藉,她只想做回以前独立的朝与暮,什么都自己一个人,虽然偶尔会孤独一点点,但是总会那些伤害要来的好一些。
就这样胡思乱想一番,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一双沉默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里面藏着难以明了的情绪。
看不懂,她也不想懂。
微微的调整了一下姿势,她歪着脑袋在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下。
这么舒适的环境不好好利用一下,真的是很可惜了。
刚闭眼没一会儿,便感觉脸上有轻微的抚弄,耳边低低的柔柔的声音响起:“我们一定要这样下去吗?”
那样温柔的声音像是电击般击中她的心里,让她的心脏猛的一跳。
她睁开眼,便陷进了那双墨色的眼睛里,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这几天他都在隐忍跟妥协,他这样的人从来就不会道歉,也许连“对不起”三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做错事了他就像一个孩子一般沉默。
可就是那样的神情,总会莫名的牵扯她的心,让她心疼和难受。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视而不见,她想起谁曾说的一句话,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用在自己跟傅致一的身上,她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再向以前那样不断的退让和沉默,只会让自己的身份越来越低,委屈到最后受伤痛苦的永远都只是她自己。
所以,当她明显的感受到身体内的妥协因子又在隐隐作动的时候,她坐起身,眼神清澈的看着他道:“傅致一,让我和你变成现在这样子的人一直都不是我。”
他那么聪明,什么话都不用说的太明白,有时候不想承认只不过是他不想低头承认自己有错罢了。
可是即便是所有的错误都是他引起的,那又怎样?
他傅致一在她朝与暮面前就没有虚伪过,从头到尾,他都阐明自己很自私,从头到尾都是她朝与暮自己给自己挖个洞陷进那样的感情里,企图以为能够改变什么。
到最后她能改变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是她把自己看的太高,以为自己在他心底取得了多重要的位置。
但是,没有关系了,吃一堑长一智,虽然她不够聪明,摔了两次才懂得了一些事情,但以后她再也不会了!
Part3
又是一路无话,傅致一和与暮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孕妇在排队了。
每个都有自己的另一半陪在身边,其中有一对因为每次都跟与暮来的时间差不多而熟悉起来的。
女人是个很开朗的人,见到与暮来了,热情地打招呼。
因为刚才在车上两人又闹的不愉快,所以与暮走在前面,也不管身后有没有跟上的人。
走在后面的傅致一已经跟她有段距离了,那女人自然是看不见他的。
“与暮,昨天回去之后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啊?
虽然是差点摔着了,但是还是让人担心,你都不知道你当时的脸色,那么苍白……哎……我说你家那位是怎样呢?
就算再忙也得抽空陪老婆来做产检啊,你肚子都这么大了,他还真放心你一个人跑来跑去的?”
她一边说着,只感觉身边的男人不停的用手忖在弄她,她不耐烦地回头瞪了两眼,没反应,干脆一跺脚:“你干嘛呢?”
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昂着下巴,女人朝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但见在场的妇女眼神不知什么时候都抛在了那人身上,正议论的纷纷。
女人擦亮眼睛,心里一声我靠!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标致的男人啊?
那长相、那气质、那神色、啧啧啧……
只见他一手轻柔自然地搭在与暮身上……
恰巧里面的护士念到了她的名字,她几乎是想都没想,拉过自己的丈夫就往里走去。
边走还不忘记抱怨:“天啊,那是与暮的老公吗?
怎么可以帅成那样?
难怪整天都不愿意出门,如果我是与暮也不舍得让自己这么漂亮的老公出来亮相给别的女人看的……但,你也真是的,看见她老公在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害我刚才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
然而她没看见的是,在她转身之后,与暮便不适应地动了动肩膀,试图想将傅致一横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弄开。
可是他稍微一用力,她不仅没挣脱开,反而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
耳边是他淡淡的声音:“你昨天摔跤了?”
与暮没说话,如果她真摔跤了,恐怕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了吧?
她昨天只是在产检后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滑了一下,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没有弄成太糟糕的场面。
这也得感谢他,不是他那样对自己,她也不可能让自己变得那么独立,也不可能事事都替自己着想,连摔跤都摔得那么有防备。
这些,她已经不想跟他提起了,既然以前没有过关心,现在更不需要的。
她好不容易树立起的防备,不想又因为他而倒塌。
“说话!”
面对她的沉默,傅致一不满意,很不满。
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将他视为空气,无论做什么,她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是感觉不出他脸上的怒气,可与暮除了有些无力和烦躁之外,毫无其他:“没什么,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不要总议论已经过去了的事,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味的。
“朝与暮!”
他轻声,咬牙!
虽然脸上是盛怒,但是彼此间那么亲密的距离在别人看来就是很亲昵的一种姿态,人群中有“偶像剧女”对身边的男友发出感叹:“你看人家老公多体贴多温柔,自从我怀孕之后,你抱都不抱我一下。”
男人忧伤了,中间隔着那么大圆滚滚的西瓜似的……不是他不想抱啊,只是怕一个不小心动了“西瓜气”怎么办?
然而被“宠溺”的女主角却没有她那么幸福的想法,与暮轻闭了闭眼睛,很镇定地说:“我说过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你没陪我来之前,我是自己一个人,以后我也会是自己一个人。
你陪在我身边我只会觉得很厌烦,所以如果你仁慈一点的话,就请离开吧!”
不要再给我过多的温柔,我承受不起,我想……也许有别人会比我更需要。
后面那句话,她在心里缓慢缓慢的叙述,很疼……却是给自己不能回头的忠告。
与暮觉得现在的状态真的是很糟糕,她必须靠这样才能让自己坚强起来,把傅致一想的很坏,把自己想的有够可怜,才能让她独立,不再奢望去依靠任何人。
傅致一没有来得及对她发脾气,就有护士念了与暮的名字,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与暮一个人快速走了进去。
傅致一随之跟了过去,在里面的护士讶异地问他是谁的时候。
傅致一:“我是她丈夫。”
凌厉的眼神和冰冷态度吓得护士一声不敢吭。
每次帮与暮产检的都是妇产科主任,就是上次那个刚正不阿,第一次见她就毫不留情的批评过她的女医生。
说来也巧,后来与暮来医院产检的时候很意外碰到了她,也不知道她的态度怎么就转变了,对她没了以前的刻薄,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关心女儿的母亲,约好与暮每次来都由她亲自检查。
两人也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与暮的状态,她是一清二楚。
她是没有见过大名鼎鼎的傅大少爷是怎样一个人,但从与暮的故事上来说,也算是挺不负责的一个渣男。
不可否认的是,当她此刻一抬头看见门口那个优秀到晃眼的男人时,心里的确是震惊了一下,总算是能理解与暮的感情深陷了。
那样一个男人,即使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也会把持不住。
但是……
“真是难得,第一次看见傅先生抽空陪傅太太来产检啊……”再优秀的人此刻在她眼底不过是一个不负责的丈夫,不嘲笑一般可不是她的作风。
Part4
面对女医生的嘲讽,傅致一如没听见一般。
产检完了之后,与暮站起身的时候,他才从后面走上来,像一个贴心的丈夫将她扶住。
临走前,女医生才好心的嘱咐:“自己的老婆,不管怎样都要多关心才是,不要等到有些东西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傅致一头也没回,挽着与暮出门了。
刚出门便接到了电话,他看了手机一眼,沉默接起。
与暮不想听的,可是他的手挽着自己,不给她离开,他的声音才一句不落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是真心不想听这些事情的啊,可是耳朵就是那么敏感,心再怎么不想听,还是会一字不落地输进脑海里。
说来也巧,就在两人出门的时候,在大门口居然就碰见了跟傅致一打电话的人。
是个很年轻的姑娘,穿着白色的长毛衣牛仔裤,围着粉色毛织围巾,及肩的长发,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朝气。
她很远便看见了傅致一,大喊了一声往这边跑来,与暮恍惚间就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大学时候的样子,也是这样的张扬活力。
果真社会真是摧残人的东西啊,与暮在心底感叹,相比较起来,现在的自己该是怎样的臃肿与难看,难怪怎样都讨不上别人的喜欢。
那女生跑过来,眼睛就长在傅致一身上了,扑闪扑闪的:“傅致一,你怎么就来医院了啊,是来看小姨的吗?”
“我带妻子来产检。”
傅致一答,表情里没有过多的情绪。
那女生好像才发现与暮的存在,眨巴眨巴眼睛,将与暮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就是傅致一的妻子朝与暮?”
与暮看着她,不点头也不摇头,事实上她除了欣赏眼前的人年轻之外,就没有任何想搭理的冲动了。
那女生见她不做声,纠结了一下,转向傅致一:“她怎么都不理人的?”
傅致一没回答,只是朝与暮介绍:“这是可卿的外甥女王璇。”
与暮沉默,表示自己毫无兴趣。
但见王璇奇怪的看了与暮一眼,没搭理,对傅致一说:“傅致一,你是来看小姨的吗?
小姨今天胃口又不好,我让家里做了她平时喜欢吃的一些东西,她都吃不下。”
她拎起手上的袋子说:“所以我就去买了粥回来给她喝。
你跟我一起去病房吧?
每次只要你在,她都能吃下东西,小姨最听你的话了!”
这些话听在与暮的耳里该是怎样的难受,她转移过眼神,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可以平静了,却没想到还是会因为这样的话而阵阵抽痛。
“你把粥送过去就好了,我就不过去了。”
傅致一简而略答,挽着与暮就要离家。
却见王璇扯住了他的袖子:“既然都到楼下了,你就上去看看嘛,小姨真的很想见你,要是你不来,她一天都会不快乐的。”
与暮看着她扯着傅致一衣袖的那只手,想着若不是他平日里的放纵,就算是轻微的触碰他的衣角,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也算是过来人了,从王璇眼中透露出的那点心思她不是看不见,在这种花季少女的眼中,傅致一是何等的高不可攀,动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想去就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与暮不想在这里磨蹭时候,好不容易开口说了句话让大家都解脱。
却不想傅致一根本不放开她:“好,你陪我。”
说完,几乎是强迫的带着她跟上自己的脚步。
有时候傅致一真的觉得女人是一种奇怪又难懂的动物,不知道她们究竟在想什么。
明明是随着她的心情,顺着她的意,可偏偏她总是不领情。
小傅爷一向没什么耐心,听见她那样说,火气不知道从何升起,也就野蛮了起来。
到了病房门口,与暮看着华丽丽安静的走廊,果真是向可卿,VIP病房就算了,还是那种特级的,甚至连家庭影院都奉上了。
躺在床上的向可卿听见脚步声,转头,在看见穿着隔离服的傅致一那一刻,眼睛一亮,待到看见他身后牵着的与暮,眼神开始变得复杂了一点。
与暮在心中冷笑。
“与暮,很高兴你来看我。”
她坐起身,说的诚恳。
与暮看着她不语,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想说话,不想搭理人……不想搭理那些她讨厌的人。
面对她的沉默,向可卿倒是不介意,笑笑说:“傅致一,与暮是孕妇,挺着大肚子不容易,你还是快带她回去休息吧。”
傅致一“嗯”了一声,看了眼桌子上已经冷掉的饭菜,刚想说话,就被王璇捷足先登:“小姨,傅致一是专门来看你的呢,听说你不吃饭,他可是很担心呢!”
说完朝傅致一眨眨眼,似乎在说我骗骗小姨,你可千万不要拆穿我哦!
“旋旋!”
向可卿轻斥:“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叫叔叔,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
“可是傅致一看起来不像叔叔啦,更像是哥哥!我们学校的女生都觉得他好帅好优秀,还很嫉妒我能认识他呢!”
在她说话的当时,与暮试图将自己的肩膀从傅致一的囚禁中挣脱出来,他看着她,不让。
最终她叹气:“我只在房间里走走。”
傅致一犹豫了一下,才将手放开。
“与暮阿姨,你要是累了的话,可以再旁边的沙发上坐着哦!”
王璇的声音传了过来,与暮看都没看一眼,在心底笑,一个是哥哥,一个是阿姨,差距还真是大。
她当做没听见一般,走到了窗台边,看着外面的景色,感受阳光倾洒在脸上的舒适感。
自然是看不见身后王璇因为自己话成了空气之后没好气的一张脸。
Part5
就在这时,向可卿的主治医生带了两个护士走了进来,一行人说话的声音吱吱喳喳,与暮就当时小鸟叫了,她站的这个距离算是离病床最远的了。
虽说她很早就知道艾滋病传播的几个途径,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必须自我保护。
好在病房够大,像这种大型的重点医院,能住进这种病房的屈指可数。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身后一个惊呼:“呀!怎么让孕妇进来了呢?
万一被传染了……”
那是一个新来的小护士,话还没说完就捂住了嘴巴。
主治医生瞥了窗边的人一眼,在进来的时候他就看见她了,如果估计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傅太太。
他虽然不理解,但小傅爷的事情也是略有所闻的。
自从向可卿住进来之后,医院里的那些小护士就八卦了好几天。
在医院里有专门给重型病人安排的隔离区,像艾滋这种病人是需要隔离的,可是隔离的第一天就被上头下令送到了这里。
并且把这一代VIP病房都隔离了出来,四五个豪华大房间都是空着的,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安静的连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也是这个原因,除了傅致一身边的人可以自由出入,其他人都需要经过门外留守的穿着黑色西装人验证身份才能进去,自然就没有人敢提醒说是孕妇最好别进这里了。
小护士们纷纷掀起八卦的心,都说躺在床上的美人一定是小傅爷的心上人,可这四海阁小傅爷近月结婚的消息也被记者给挖掘出来在宁市传的沸沸扬扬的。
于是有人开始幻想,床上躺着的人也许是小傅爷的情人,因为背叛小傅爷遭了天谴得了这种病,最令人难过的是小傅爷也不介意,什么都给她安排最好的,照顾的无微不至,一下子小傅爷在她们的眼底瞬间更加光明了起来,又帅又多金,关键还痴情!
“小傅爷,如非必要,还是别让傅太太进来吧,孕妇的抵抗力一般都比常人要差,虽然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以防万一还是……”
检查完后,主治医生在走廊的尽头跟送他出来的傅致一说。
傅致一应了一声,已是觉得不妥。
在外面跟他谈了几句,再进去想要将与暮带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窗前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眼神在房间里巡视一圈,转移到病床上,向可卿也没见人影,只有王璇一个人在那收拾东西。
似是感受到他的眼光,王璇说:“小姨上厕所去了。”
“与暮呢?”
“她走了啊……”
“走了?”
傅致一蹙眉,“什么意思?”
“就是走了啊……”她眨眨眼睛,说的无辜,“刚才你一出去,她就跟了出去,难道你没看见她吗?”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向可卿看见傅致一脸色不对,奇怪的问。
“小姨……那个阿姨走了啦……”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傅致一转身往外面走去。
“哎……”她急忙跑上去拦住他,“傅致一你要去哪里?”
他眼睛冰冷的扫视了一眼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王璇但觉手一颤,莫名其妙的心慌了一下,胆颤地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她掂量了一下,刚想说话,只觉耳边一阵风,留给她的已是一个冷傲的背影。
王璇扁扁嘴巴,瞪着一双委屈的眼睛看着走到身边的向可卿:“小姨,你看他,怎么可以那么冷漠!”
向可卿叹息一声:“小璇,是你没礼貌了。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对与暮做出一副敌意的样子?
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你致一叔叔的妻子?”
“我知道啊,可那又怎样。
她根本就配不上傅致一,那么平凡,一点特别之处都找不出来。”
“这是你的看法,并不能代表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她能让傅致一喜欢就说明她比别人在傅致一心里的地位重要。
感情的事情不是外人可以评论的。”
王璇撇撇嘴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向可卿看着她,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小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你傅致一叔叔了?”
王璇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脸倏地就红了,低下头,一派小女生的模样。
向可卿看着她那样子,心里清如明镜。
像傅致一这样的男人,就连大龄女人都逃不过他的魅力,何况是眼前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女生。
“小璇,你听我说,马上制止这个念头!他是你叔叔,只能是你叔叔,你懂吗?”
“为什么只能是叔叔啊,我看的出,他不是很喜欢他老婆啊……”无知的孩子总是充满莫名其妙的自信,大抵是觉得自己年轻,资本摆在那里。
向可卿却不赞同地摇头,眼色深沉:“他只是不喜欢把感情摆在脸上而已,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与暮,刚才不会那么着急。”
是的。
傅致一从来不喜欢将感情摆在脸上给人看,可他这次是真急了,在医院外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与暮的影子。
开车回去的路上,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平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半个小时就到了。
一到家打开门,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玄关处安静躺着的专门为她定制的棉拖鞋证明她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Part6
其实与暮没有跑远,她顶着一个大肚子能去哪里?
这个城市那么大,却连她的容身之处都没有。
恰巧在她走出医院的时候,李瑶的电话过来,于是她便让李瑶把自己接走。
听了与暮的遭遇,这一回李瑶却没有风风火火的想要拉她去找傅致一理论什么的,只是感慨道:“能爱上没心男人的女人都是找虐,就像我大学时候看的小说,总是觉得里面的女主角怎么那么傻,世界上又不是没其他男人了,为什么就非他不可?
哎!你别说,世上人多又怎样,‘他’这个男人就只有一个,谁能代替,他妈的就是非他不可了。
你说我凭什么看不起那些书里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女主角,现在的我们不就是那种死样子。
这才是生活!不这么真实,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为爱情去自杀,爱情他妈的就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药!没有爱过的人,永远都不知道那种舍不得的挣扎有多难受!”
与暮知道,只有李瑶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说脏话。
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应该是跟陆连年之间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他们这一对也是苦命,明明彼此相爱,却怎样都不能在一起。
后来,与暮才知道事情根本就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一次,反对李瑶跟陆连年在一起的人是李瑶的父母。
以前李瑶年龄还小,他们任由她在外面玩也就罢了,女人嘛,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一生有几个男伴是多正常的事情,她父母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
可眼下李瑶的年龄也不算小了,家里不是没有准备给她介绍对象,以前她都拒绝,本以为是看不上,后来厌烦了,李瑶直接说这辈子除了陆连年她谁都不要。
再怎么说,李家也算的上是一个富裕之家,生意虽然没做到全国连锁那么大,但也能算是宁市里面上层的那种,他们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的女儿去当别人的备胎?
玩玩也就罢了,如果是动真格的,他们可不干。
就这样,李瑶被强迫的去参加各式各样的宴会,如果她不同意,家里人就禁止她出门,哪里也别想去。
一般女人要是碰到这样的事情,第一个依靠就是找自己心爱的男人。
可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她在像大姐姐一样照顾陆连年,很多棘手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她在帮他处理,他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除了只能增添烦恼,多一个人担心,或许更多的是以后两个感情之间的揣测,其他什么好处都没有。
事实上,正中了李瑶的想法,陆连年就是一个富二代少爷,那些上流社会的宴会,他也是经常出现,两人的碰面不可避免,当陆连年亲眼看见李瑶的父母在帮她介绍对象的时候,心底怒气便瞬间爆发了出来。
有些男人就是这么自私,自己给不了别人幸福,不能在别人面前确定自己女人的地位,可是看见她在跟别的男人打交道的时候又会生气,霸道的没有道理。
虽然时候李瑶有耐心解释过,但是这样不断的相亲不断的相遇总会让彼此之间产生裂痕,在那些解释了一遍又一遍的日子里,裂痕不断的在扩大。
每天除了争吵就是争吵,陆连年的不信任让李瑶很无奈,到最后已经成了一种烦厌。
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一开始总是会谦让,可是久了疲了就会生气。
与暮跟着李瑶来到她住的地方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了任何男性物品。
许是察觉到她的眼前,李瑶毫不在意的说:“前两天他搬走了,连带他的东西一起收拾走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嗯。”
与暮点点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原本自己这几天的心情也是极差的,忽然又听见李瑶的遭遇,心底一阵无奈。
不知道是这个世界怎么了,还是她们真的不好,所以在感情上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的事情,“也好,这段时间你也好好的想清楚,到底是跟自己喜欢却不能结婚的人在一起好,还是找一个爱自己的结婚会比较好。
只是瑶瑶,你已经看到了我的路,不要重复了才好。”
“我知道,不过你也别这么悲观。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我家好好住下来,你现在大着肚子,可得每天都有人陪在你身边。
先别去想傅致一了,就让他着着急,你每天保持好心情,准备宝宝的降生吧!”
与暮勾勾唇瓣,心底却一阵迷茫。
着急啊……他会吗?
就这样,与暮在李瑶的家里住了下来。
两人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每天早上一起出去吃早餐顺便买菜,就当做是陪孕妇走走,中午李瑶负责做饭,下午与暮听着胎教歌睡觉的时候,李瑶就在书房里上网。
一切好像回到了大学那时候,两个闺蜜亲密无间。
不同的是,当年两人欢声笑语,单纯的在一起讨论那个系的帅哥比较帅,守着那一份纯真。
而现在,在彼此因为心爱的人受伤之后又聚在了一起。
可是她们觉得很幸福,至少在难过的时候不是孤单一个人,彼此都在加油打气。
两个人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总会聊起大学时候的很多事情。
就像与暮感叹的那样:“真的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那么多年之后,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躺在一起回忆过去。”
事实就是如此,当踏入社会,很多东西都会在改变,就算友谊在好,彼此都有自己的家庭,而家庭这两个字就会花去彼此很多的时间。
“所以你要记得现在,也许在小傅爷把你接回去了之后,就又少了这样的时间。”
与暮摇摇头:“不会吧……大概他已经忘记我了。”
毕竟这些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瑶侧身,望着她:“与暮,傅致一应该是爱你的,像他那样的人,如果没有动真感情怎么可能会娶你。
不过……你放心,就算他真的不要你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以后我跟你一起把宝宝抚养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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