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奴儿哈赤的这番话,站在后面最没存在感的范文程,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更是不敢直视前方。
当初为了取得大汗的信任,急于表现自己,他可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评价了一番明朝小皇帝的。
可以这么说,奴儿哈赤之所以能这么轻视那个小皇帝,甚至是完全无视的地步,他范文程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奴儿哈赤会因此而迁怒于他。
在辽东极寒的天气情况下,范文程还能感觉浑身的燥热,由此可见他紧张到了什么地步。
可他畏惧的大汗,并没有他想象中暴怒,拿他来出气,而是顺着代善指出的问题说道:
“熊蛮子和毛文龙两个都是狡猾之徒,极难对付,可大贝勒所言,也不得不重视,我大金不能坐在困局中等死!”
一听此话,在场众人就知道大汗要有下一步的行动指示了,当即齐声呼道:
“但请大汗下令!”
老奴坐在上首,微闭双眼沉思片刻后说道:
“黄台吉,点齐你正白旗的兵马,三日之后出抚顺关,把抚顺的和蒲河两地的明军给本汗尽数歼灭!”
“镶红旗和镶白旗集结在萨尔浒城,随时准备支援配合正白旗,只要他熊蛮子敢出沈阳城,你们就尽数出关,找寻决战时机!”
“奴才领命!”
黄台吉、代善、杜度三人当即抱拳领了军令。
杜度和莽古尔泰一样,心里也一直积存着一股仇怨,上次攻打沈阳时,他镶白旗可是死伤了一千多的披甲兵!
这次他定要找寻到机会,杀明军或汉民来泄心中之愤!
而一向喊打喊杀的莽古尔泰,这次出奇的没有去和黄台吉争这个出征作战的机会。
因为他也知道,如今自己正蓝旗的实力,是整个八旗中最弱的,如果还有损伤的话,那他的地位和话语权就岌岌可危了。
“阿敏,你带人往北部的深山和丛林搜索,那里的野人女真部落还是很多的,把他们全部整合起来,编入我大金的八旗效力!”
“奴才领命!”
阿敏极为不情愿,他这个四贝勒实在是憋屈,什么苦活累活,老奴都是直接点名让他去做,而一到享福的好事,必是其他三人优先,这让他感受到了极大落差感。
老奴这双眼睛自然是看出了阿敏那不情愿的样子,可没办法,他只能选择让阿敏前去。
这一年来,大金连番征战辽沈,每次都是败退而回,使得八旗勇士死伤高达二十多个牛录。
这些还是中坚力量的披甲兵,其他的的余丁和阿哈还没算呢。
当初他的六万八旗勇士,如今只剩下四万之众,实力可谓是大为缩减,除了这四万人,他大金已经没有男丁了。
损失最为惨重的正蓝和镶黄二旗,现在更是只剩下三个甲喇的兵力了,更不用说,镶蓝、镶白、镶红等旗编制本就不全。
因此他必须想办法,把这些欠缺的编制,以及损失的兵力给补充回来。
而最好的选择,就是去那些野人部落和深山老林里面,抓捕那些以渔猎为生的青壮了。
这些人自小渔猎为生,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个个都壮实无比,射箭水平也是极高,他都不用训练,就可以让他们直接上战场厮杀了。
“阿敏,把你的正蓝旗兵马全部带上,搜索范围能有多大就有多大,期限给你三月,没有五千青壮的话,你就不用回来见本汗了!”
“父汗放心,奴才此次必然圆满完成父汗的军令,奴才定会以此次之功,来代上次征毛文龙之败的罪,谢父汗赐予奴才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就是阿敏最大悲哀,眼前的这个人是杀害他全家的血海仇人,可自己还得称呼他为父汗,还得对他言听计从。
等几个贝勒旗主各自领了军令,这场建州内部高层的会议也就宣告结束了,正欲散会之时,范文程在角落中大喊道。
“禀大汗,臣有话说!”
老奴现在的心情并不好,加上他本就不喜汉人,因此没有一点好脸色给他,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说下去。
“依臣来看,我大金所面临的致命困局和危机,并不在于明军的合围封锁,而是在于资源、人口、兵丁!”
“明军的围困,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待四贝勒的铁蹄一至,必为摧古拉朽之势,击溃那小皇帝和熊蛮子的阴谋。”
奴儿哈赤一听,也觉得非常有道理,就这点兵力,根本无法困死大金,只要他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就可粉碎明朝的意图。
于是他坐正身姿,打起精神示意范文程继续说。
“我大金的女真人口,满打满算,不过十多万人口,就算是将十二以上,七十以下的男丁,全部编入八旗为丁,也只有四万多人!”
“恕臣直言,如果熊蛮子还是辽东经略,我大金想要凭借着这四万兵马,攻取辽沈,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绝不可能之事!”
范文程的话可是激怒了在场的建州将领,尤其是莽古尔泰,一点面子也不给,当场暴喝道:
“你这个汉狗在说什么?长明朝志气来灭我大金之威?本贝勒一刀劈了你!”
可莽夫尔泰的刀还未出鞘,便被一旁的黄台吉给死死按住。
范文程被莽古尔泰的暴动可是吓的不轻,心神一慌,便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你也太放肆了吧,去一旁跪着,再敢冒犯范先生,就算你是本汗的儿子,也免不了惩罚。”
等寨内彻底安静下来时,老奴才慢悠悠的发声教训警告了一番,随后便让自己的侍卫把范文程扶了起来。
“臣谢大汗,三贝勒或许是因为太过憎恨明军,导致心气不顺,臣刚才所言,确实不妥,还请大汗与诸位贝勒将军谅解!”
范文程先是俯首向老奴跪拜,随后又跪着转过身子,对着寨内所有的建州人全部磕了个响头。
这样一来,老奴和在场的人,脸色才算是稍微好看了一点。
站在一旁的黄台吉,心中也是暗松一口气,总算是小事化了了,这奴才今天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口才和行为举止都是乖巧的不行,怎么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说出了这样的话语,得罪了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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