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房间,没有窗户,像是地下室。头顶的白炽灯投下惨白的光线,映在苏冉那张美艳的脸上,皮肤白如霜雪,唇色朱红似血。
看在邹美婷的眼里,宛如索命的鬼魅。
“你……你想干什么?”邹美婷挣了挣,手铐和椅靠撞击,发出咣当咣当的金属响声。“我警告你——”
“你拿什么警告我?”苏冉轻笑了一声,拉过椅子坐下,点了根烟。
烟雾在指间缭绕,苏冉目光冰冷,看着邹美婷,“你爸你哥哥,在铁栏杆后面蹲着。你老公在楼上,睡得跟死猪一样,恨不得立马跟你离婚。你还有什么倚仗?”
苏冉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凭你瘸了腿的儿子,还是心术不正的女儿?”
“你——”邹美婷目眦欲裂,“不要脸的贱人!我要曝光你!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个勾引有妇之夫的婊.子!还有你生的小婊.子!”
“你又不是没试过叫媒体曝光,炒我的黑料。”苏冉对邹美婷的谩骂无动于衷,“结果怎么样,不都被压下去了,连个水花都没有么?用的还是你老公的资源——我的新片有他的投资,我的形象受损直接跟他的利益相关,你不会连这都看不清楚吧?”
利益相关的事情,封季同向来算得清楚。深度的利益捆绑之下,他会站在哪一边,可想而知。
邹美婷气得浑身发抖。
自从封季同摊牌,说要认回私生女,这大半年间,她风风光光的人生,由天堂跌入地狱。
“都是你……都是你!”邹美婷两眼通红,恨不得撕下苏冉的一块肉来。
“是啊,都是我。”苏冉看着她,“二十四年了,邹美婷。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她反复提到“二十四年”这个时间,邹美婷先是不解,紧接着脸色变了变,目光闪烁。
她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过苏冉的眼睛,“原来你记得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自己的车轮下沾的血了。”
“你……你到底是谁?”邹美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慌。
这么多年过去,那件事没有任何人提起,她已经差不多遗忘了。当年事情发生后,她不想面对,也拒绝去了解,此刻回想起来,她甚至连那个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一个低贱的平民穷鬼,死了就死了,事情反正摆平了,况且又不是没有赔钱,她为什么要记得?
“我是谁?”苏冉美艳的脸上透出点点阴冷,“我是你的催命鬼啊……你知道,在气温零下的夜晚,全身粉碎性骨折,躺在地上流着血等死,是什么感觉吗?不知道也没关系,你马上,就可以体会一遍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惨白的灯光下,她阴冷的神情中流露出的恨意与恶意,让邹美婷禁不住相信,这个女人是真的想杀了她。
邹美婷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手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我没有做过,我不知道,你没有证据……”
“我要证据做什么?这里又不是法庭,我也不是法官。”
苏冉伸脚勾过一个箱子,脚尖一挑,挑开盖子,露出里面的各种工具。“你不是问我想干什么吗?”
头顶的灯管闪了闪,电流声滋滋作响,惨白的光线照在箱子里,金属的工具闪着寒光。
苏冉红唇勾起,白齿森寒,“我会一点一点的,把你的骨头敲碎,再用刀在你身上,多开几道血口子。然后我会把这个房间的温度调到零下,关上灯,让你一个人在黑暗里慢慢的流血,静静地等死……”
残酷的画面,令邹美婷狠狠地打了个冷战,牙齿直打颤。
“我哥哥死前体会过的痛苦绝望,我要你全都体会一遍,然后,”苏冉身体前倾,紧盯着邹美婷的眼睛。
“然后,下一个就轮到你的儿子,我会把他……”
“不!不许动我儿子!”邹美婷崩溃地大喊,“不许动我儿子!”
“不用担心,反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你只管先下去,占个位置等着你儿子……”
苏冉说着按灭了烟头,从箱子里拿出一把剔骨刀,上上下下地打量邹美婷,仿佛在决定从哪儿下刀。
“不要……不要!”邹美婷拼命地挣扎,却无法挣脱。
她是真正的害怕了,这女人就是个疯子,她的神色表情,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会杀人分尸的变态狂魔!
这个疯子已经毁了她的生活,现在来要她的命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忏悔,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
“错了?”苏冉手腕翻转,眼中映着刀刃闪过的寒光。
邹美婷瑟瑟发抖,涕泪横流,“我那天在酒吧,喝了点酒,我……我没看清楚……”
“好好的说,对着镜头说,你是谁,哪年哪月哪日,做了什么,谁帮你湮灭了证据,又是谁替你顶包,通通说清楚!”
……
结束了一场会面,对方毕恭毕敬的起身相送中,宗衍长腿迈步出了雅间。
等候在门外的蒋时鸣跟上前,汇报刚刚从手下那里得知的消息。
“……邹美婷约莫四十分钟后离开,精神状态很差,车差点撞了柱子。封季同走得晚一些……”
宗衍剑眉微拧,须臾松开,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司机将车开了过来,助理上前拉开后座车门,宗衍上了车,高大的身形倚靠在座椅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着扶手。
为防万一,他一直让人盯着苏冉那边,以免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苏冉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他的母亲孟子怡若是还在世,想必会十分欣赏她吧。
在对付邹家的事情上,宗衍也得承认,她处理得很聪明,没有盲目地企图一击即中,而是耐心蛰伏,等到了机会利用派系斗争,先把他从位子上逼下来。
如果邹世勇还在位,手握实权,关系网深厚,想动他就没那么容易。这回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立案抓人,除了有他出手推了一把之外,邹世勇的影响削弱也是一方面,另外还有苏冉搜集提供的证据,对调查组足够有帮助。
在动手之前,这二十几年间,她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任何一丝对邹家的敌意。
也难怪封季同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目的……
宗衍知道,苏冉肯定不会满足于将邹家父子送进去。酒驾肇事逃逸的人是邹美婷,她必然不可能放过邹美婷。
只要不牵涉到封窈,宗衍并不打算出手干涉。报仇这种事情,须得亲自动手,旁人无法替代。
车飞驰在沿海的外环路上,日落时分,夕阳缓缓沉入海里,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霞光像燃烧着的火焰,染红了大半个天际。
落日美景壮丽,宗衍对着车窗外拍了张照,发给封窈。
世间美景他见过不少,只是他素来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驻足欣赏,又或是拍照,手机里常年存不了几张照片。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相册里多了很多照片,有封窈睡着时,他拍下来的睡颜,有她回头时不经意的抓拍,有平日里看到,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就是随手拍下来发给她看的杂七杂八,甚至还有那天两个人扫光了一桌饭菜,跟一堆空盘子的自拍合照……
放在以前,很难想象他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宗衍浏览着相册,不知不觉唇角上扬。
手机震了一下,弹出新消息。
宝贝:【美!!!】
三个感叹号,真是难得她如此激动。
宗衍:【可惜你不在】
发出去之后,他又觉得这话有点哀怨的酸气,正想撤回,可是已经晚了。
宝贝:【我在啊,在你心里(^з^)】
……倒是挺自信的。
宗衍正要回复,来自封窈的视频通话请求弹了出来。
视频接通,屏幕上显示出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同时她软绵绵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呢?”
宗衍:“你猜。”
“我猜,你在想我。”
“……”
宗衍不否认,“那你呢,你又在干什么?”
“我嘛,”封窈笑得狡黠,“我在想你在想我在想你。”
“……禁止套娃。”
女人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充盈在后座的空间里,宗衍板起的脸很快柔和下来,又听她说,“那就只保留第一层好了。”
宗衍薄唇勾起,“哼。”
亚城临海,气候温暖宜人,宗衍只穿了件衬衣,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喉结性感,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封窈用目光描摹过男人从下颌骨到脖颈那条漂亮的线条,落在凸出的喉结上,忽然觉得牙齿有点痒,很想一口轻轻地咬上去。
喉结是他的敏感点,只要含住,舌尖轻扫,他会从喉咙间发出一种低沉难耐的声音,性感得不得了……
“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马上叫人把你打包送过来。”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暗哑,封窈从耳朵到身体都酥麻了一下,赶紧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收起来,“那可不行,我明天还有考试呢。”
看他衣衫单薄,又一脸羡慕,“真好啊,那边那么暖和,又有海……这边今天冷死了,头都要冻掉,夜里好像还要下雪呢。”
“晚上记得把暖气调高一点,你老爱踢被子,小心着凉。”宗衍道,“等你放寒假了,我带你去我的岛上度假,你可以晒太阳,游泳潜水,想裸.奔都可以。”
“……裸.奔就不必了吧。”封窈有些惊奇,“你还有岛啊?”
“那是我母亲的岛,小的时候,她会带兄姐去度假。当时我的体质太弱,医生不建议生活环境变化过大,我是直到她们过世几年后,才第一次去过那座岛。”
封窈听得心里酸酸的,很想抱抱他。
跟外婆和解之后,她的心里轻松了很多,接下来她还想和苏冉好好聊聊。无论母女关系如何,她至少还有机会跟妈妈聊聊,可是宗衍的妈妈那么早就不在了……
“那说好了,等我放寒假,我们一起去。”封窈露出一抹笑容,憧憬满满道,“我要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晒完正面晒背面,当一条真正的咸鱼!”
宗衍:“……”
还真是远大的志向。
说话间,车在下榻的酒店门口停下。宗衍下了车,迈开长腿走进大堂。
天光从十几层高的玻璃穹顶透进来,宽敞明净的大堂点缀着圣诞装饰,中央一棵十米高的圣诞树亮着彩灯,衣着光鲜的男女来来往往。
宗衍径直走向电梯,这时忽然有一道柔婉的女声响起,带着惊喜:
“……咦?好巧,你也住这里啊!”
宗衍抬眸瞥了一眼。
余绾绾等了大半天,都快要放弃了,才终于等到目标出现。
既然要钓凯子嘛,脸皮就是要厚,在飞机上不慎摔跪下什么的,往好处想,说不定正好给他留下了印象呢?
视频通话的另一端,封窈挑起了眉梢。
喔唷,这是有艳遇?
宗衍生了一副出色的皮相,即便他冷着脸时,周身那股凌厉矜冷的气场,令人轻易不敢接近,然而人是受欲.望驱使的动物,总有人会前仆后继地迎难而上,希望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
贴上来的女人屡见不鲜,宗衍本来不想搭理,只是眸光扫过手机屏幕,看见封窈眼眸晶亮,一副很想看看说话人的样子,不知道只是好奇,还是……
宗衍心头倏然一动,改了主意。
他微微颔首,“是你。”
飞机上一路都没有被这个男人正眼看过一眼,终于打破了他的高冷,得到了他的注意,余绾绾脸上的笑容加深。
飞机上可能单纯是地点不对,又或者是他心情不好。眼下天色将晚时分,在酒店里再遇,时间地点都多了一抹暧昧的色彩——
男人嘛,出门在外,来一场艳遇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
“啊,果然我社死得让你记住了啊……”余绾绾撩了撩头发,满脸羞涩地垂下眼,“我总是笨手笨脚的,下个飞机摔成那样,真是太丢脸了……”
“社死”这个网络流行词是什么意思,宗衍还是之前听封窈拿当初山庄里那通广播作为例子解释过,他才知道的。
要论社死么,比起某人,是小巫见大巫了。
宗衍瞥了眼手机,淡淡道,“哦。”
余绾绾:“……”
哦是几个意思?
这个超优质的男人,要说对她没兴趣吧,他又停下来跟她搭话了;可是要说对她有兴趣吧,那张俊美的脸上又满是心不在焉……
“你到亚城来是出差吗?”绕弯子看来无效,余绾绾大胆地决定,试试直球进攻,“对了,我叫余绾绾,‘绾绾一袅楚宫腰’的绾绾。”
应该是“嬛嬛一袅楚宫腰”啦,封窈心想,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好句子,下一句可是“那更春来,玉减香消”呢。
不过这位绾绾妹子恐怕是对牛弹琴了——宗少爷自小在国外读书,没有这么好的中文素养,吟诗念词什么的,他能听得懂才有鬼。
宗衍确实没听懂,不管是什么“一鸟”还是什么“公腰”,他都不感兴趣。
他只不过想试探一下通话另一端的女人,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宗衍正要开口,余绾绾却抢先道,“你晚上如果没有约的话,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封窈睁大了眼睛。
哇哦,好奔放,好直接!
什么请你喝一杯,四舍五入就等于……约那个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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