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兰没有作声,人心易变。
“娇娇,你在吗?”谢母敲响门。
“娘,我在呢。”沈明棠让殷兰去开门。
谢母推开门进来,看见书房对上摆满大箱子,箱子上面累放箱子。
“这么多账本要看?看久了伤眼睛,你干脆雇几个账房先生,专门来对账。”谢母心疼的捏一捏沈明棠的手臂,“你看看,又瘦了一圈。”
沈明棠放下笔,挽住谢母的手,靠在她身上,慢慢挪动步子,坐在一旁的长榻上,“是要请几个账房先生,我肚子越来越大,坐久了累。”
“孕期容易犯困,正好裴之在家里,让他多陪陪你。”谢母拉出谢裴之铺垫,她有些紧张的吃一口茶。
沈明棠眸光一闪,谢母分明有话要讲,她不催促,等谢母酝酿好开口。
“娇娇,我今日收到一封信,容小姐送来的,我刚才去赴约。”谢母有点难以启齿,心里纠结一下,轻叹道:“她想进咱们家的门,我给拒绝了。如果她找你说一些奇怪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裴之的媳妇,娘只你一个。他眼睛好不了,没有关系,还有几个弟妹,你有事情,只管使唤他们。”
沈明棠心中早已预料到结果,可真正听谢母说出口,她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裴之不变心,任何人都不能插足我们之间。”
沈明棠十分笃定。
能够撕裂他们的感情,只有谢裴之。
她不会给谢裴之一丁点机会。
谢母放下心来。
“娘,您能说一说她和裴之的事情吗?”沈明棠想知根知底,免得今后被容颜随意在她面前编排,她就先胡思乱想,把自己给醋死了。
“他们之间啥都没有,容小姐每日都来堵人,裴之只跟她打了几次照面,后面直接躲着她,家都没有回来。容小姐有四五日没来,三郎才去镇上给他传信儿。”沈明棠这么在意谢裴之,她心里也高兴:“裴之的毛病你知道,他只愿意为你克服。”
沈明棠心里一甜,忍不住在谢母怀里撒娇:“可能是我有孕,容易胡思乱想。”
谢母是女人,自然清楚沈明棠的敏感。
“放宽心,你在给他怀孩子,他忍着一点算什么?总不能你为他受苦受累,他与别的人快活?”谢母是穷过来的,饭都吃不饱,谁会在媳妇有孕,在外找女人排遣?她抚摸着沈明棠的长发,柔声宽慰道:“这些都是富贵人家的坏毛病,咱们得学好,别学这些乱七八糟的风气。”
“娘,我知道了。”沈明棠得知谢母的态度,因为容颜带来的阴郁心情,瞬间放晴了。
——
容颜的性子执拗,她一旦决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继续住在厉家不合适,她搬回荣王府。
从马车上下来,容颜望着荣王府的牌匾,有一种久违感。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管家将门打开,恭敬的迎接容颜:“老奴以为您要在厉府长住,好在您与老王爷的房间每日都有打扫,可以直接住进去。”
“满叔,这些年,多亏您照看王府。”容颜踏进府门,望着内宅的模样,突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回家真好啊。”
这一句感慨,使得老管家眼泪盈眶。
“容儿。”
一声带着少年气的低唤传来。
容颜回头望去,盯着少年阴柔的眼眸,讶异道:“江赐,你也回京了?”
她十四岁遇见谢裴之,如今十七岁,与少年同岁。
祖籍守孝时,容颜遇见江赐,她无论去哪里找药材,江赐都陪伴在她身边。这次决定进京时,容颜是不告而别的,只留下一封信。
谁知江赐居然进京。
容颜请江赐进府叙旧:“你娘身体好了吗?”
“好了。”江赐的母亲当年在烟花柳巷卖唱,被凤老二相中,赎回去养做外室。后来有孕之后,凤老二给她一笔银子,将人给抛弃了。
母亲带上银子回祖籍,嫁给一个卖货郎。继父并不喜欢他,江赐也不喜欢那个家,一直准备谋划离开,进京找他亲爹。后来遇见容颜,江赐便没有进京,而是留在容颜的身边。直到她不告而别,在心中说要进京。江赐紧随其后入京,找到凤老二。
之前想认凤老二,江赐是想要出人头地。现在认凤老二,他想要一个身份,有资格站在容颜身边。
“我来进京城找你,没有找到你,你路上遇见事情了吗?”江赐不动声色的打量容颜,清减了,气色却极好。声音有一些幽怨:“你进京一段时间,不曾找过我。”
他过继给江家的事情,容颜一定有耳闻。
可她一直没来。
江赐只得亲自找上门。
“我去找一个故人。”容颜知道江赐对她的心意,而她只拿江赐当做朋友,她清楚江赐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想嫁给谢裴之这件事情,她没有藏着掖着:“我以前和你说过的那个人,在京城遇见他了,已经成亲。我发现他现在比以前更有吸引力。”
江赐脸色一变,拢在袖中的手握成拳,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戾气,声音却十分温柔:“你想嫁给他?”
“你会帮我吗?”容颜问。
江赐停下脚步,容颜微微歪着头,笑容绚丽,他扯开唇角一笑:“当然。”他的手落在容颜头顶,轻轻揉搓一下:“我说过会保护你一辈子。”
容颜笑了。
江赐眸光阴翳,抬起头来时,笑容温暖,透着少年气:“他是谁?”
“谢裴之。”容颜一提到这个名字,笑容愈发的明艳灿烂:“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平凡的人,不过龙困浅滩罢了,只要给他机缘,一定会一飞冲天,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她调查过谢家,自然清楚谢母说的那件事。
卫夫人抢走永安候,谢母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她和沈明棠之前,若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怎么也该是她的人。
可谢母却拿缘分说事。
容颜那一瞬对谢母产生难以言喻的厌恶。
谢裴之么?
江赐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在凤家听过几次。
想到凤家的谋算,他笑了。
还真的是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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