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子,怎么了?里面写什么东西?”殷兰见沈明棠吓得变了脸色,凑过来看一眼,不禁微微色变:“二小姐被杨安给抓了……”
沈明棠极力的保持冷静,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宣纸,笔墨很新,倒像是近期才写上去的。
从书写方式确认,宣纸上的内容,全都是抄写下来。
末尾处的印章,是用朱砂笔画出来的痕迹。
对方回复杨安的信件,大意是请杨首辅心安,谢沅在他们手里,秘密运送回京。
印章的图案很古怪,像是一朵花的形状,又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她继续往下翻看,每一封信的笔墨陈旧不一,就像是杨夫人有眼线在杨首辅身边,而且还很得杨首辅信任,所以能够接触这些信件,并且每收到一封,便要抄录下来,再给杨夫人锁在这个匣子里。
厚厚一沓,粗略估计,得有小一百张。
“我们立刻回府!”沈明棠很清楚,杨首辅抓住谢沅,无非是利用她来挟制整个谢家,同时也逼谢裴之现身。“你安排一个人,快马加鞭回京,请秦川到谢府等我。”
“是。”殷兰立即吩咐人进京。
沈明棠将匣子装好,与殷兰快步下山上马车。
她再度打开匣子,将里面的信一封一封的看完。
不仅仅有杨首辅的罪证,还有豫王、曹庭渊,并一些朝中大臣的罪证。看完所有的信纸,沈明棠眼睛发胀,她准备将信纸全都放回去。
马车剧烈的颠簸一下,搁在凳子上的匣子,“嘭”地一声,掉在车板上,一块薄薄的木板,从匣子里掉出来,一面沾着一封信。
沈明棠愣怔住,捡起匣子,将薄木板取出来,撕下信封,取出里面两页纸。粗略一扫里面的内容,沈明棠神色肃然,逐字看完,捏着信纸的手指骨泛白。
“谢娘子?”殷兰将沈明棠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细嫩的掌心抠破一点皮。她心中疑惑更甚,不知信中是什么内容,“杨安又做了针对谢家的事情?”
沈明棠摇一摇头,疲倦的靠在车壁上,将手里的信递给殷兰。
殷兰接过去一看,倒像是一个人抒发心情时写的手札。
看到其中一段,她目光一凝。
【除夕宫宴凤贵妃有孕,皇上大喜,赏赐凤贵妃宝物无数,凤家男子加封进爵,一时深受皇恩沐泽,无人能出其左右,凤家风光无限。秋猎凤贵妃受惊产子,情况惊险至极,太医、女医束手无策,因凤老神医而化险为夷。此后凤老神医,再不行医。】
最后这一句话,用笔墨画一条横线,表明写这手札的人疑惑的心情。
殷兰继续往下看。
【凤贵妃产子,内子得幸入内接生。她戏说:“凤贵妃产下的皇子,并不像八个月早产的胎儿,倒像是足月的孩子,不知是凤贵妃的肚皮囊养人?不过她痛的失智时,嘴里含糊的唤了两声亭苑、亭苑,莫不是凤贵妃在亭苑见到什么?”亭苑、亭苑……庭渊?凤贵妃有孕时,皇上为怡和殿增加伺候的人,凤贵妃亲自要了一个阉人,此人名唤“庭渊”。】
庭渊两个字画上圆圈。
殷兰心中震惊,并不是因为凤贵妃生子这一事,毕竟他们早有怀疑凤贵妃与曹庭渊有染,只是缺乏证据,从这手札来看,豫王十有八九是曹庭渊的!
她吃惊的是凤老神医参与此事,甚至在接生之后,此生再不行医。
“谢娘子……”殷兰心情极度复杂。
“凤老神医的手筋被挑断,不能再行医。”沈明棠睁开眼睛,眼睛像是蒙上一层薄纱,她揉搓一下,视线变得清晰,“凤老神医终究是凤家的人,凤贵妃产下的孩子,若不是皇家子嗣,当初多么皇恩浩荡,下场便要惨烈百倍。”
“您说手筋是凤老神医挑断的?”殷兰惊诧。
“或许吧。”沈明棠神色淡淡。
时隔多年,想要揭露豫王的身世,只有凤老神医。
凤老神医不会叛离家族。
“先将二妹救出来,再将上面列位大人的罪证,收集起来,等祭祖节前一日,分别送去他们的府邸。”沈明棠不再纠结豫王的身世,只要救出明帝,曹庭渊与豫王谋朝篡位,便已经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件事我交给秦大人去调查。”殷兰将信全都装进去,手背被沈明棠压住,沈明棠抽出那张手札,放在殷兰的手里,“将这个送去给凤老神医。”
殷兰疑惑:“您不是不准备从凤家入手吗?”
“我自有思量。”沈明棠勾起唇角:“给曹督主也送一份,原版的给曹督主,你新抄录的给凤老神医。”
原版给曹督主……这是要挑拨杨安与曹督主的关系,让他们起内讧?!
——
沈明棠到谢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秦川等候多时。
“大嫂,出什么事情了吗?”秦川急切道。
想问是不是谢裴之出事,可怕隔墙有耳,并没有问出来。
“阿沅被杨安的抓了,差不多快到京城,你派人从水路、官道去埋伏,在进京之前将人给救出来。”沈明棠向来有仇就报,杨安抓了谢沅,她自然要回敬过去:“你派人将杨雪娘给抓了,等救出阿沅之后,直接将人吊在杨府门口。”
“成,包在我身上。”秦川应下来,随即,迟疑的问道:“你见到他了吗?”
沈明棠点了点头:“见到了。”
两个人再次见面的话,得到祭祖节去。
秦川观察一下沈明棠的神色,见她没有异样,已经没有发生不好的事情,告辞匆匆离开。
沈明棠整个身子缩在椅背里,手覆在腹部上,觉得不该只是等待时机,让那些人动作不断的对付他们再反击,她该要做点什么。
“姐姐,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国寺多留几日。”沈葭笑容明媚的走进来。
沈明棠眼中飞快的闪过厌烦,见到谢裴之之后,她一刻都不能容忍冒牌货继续留在府中。
“广源寺出事,我有孕在那儿多留,终究是晦气了。”沈明棠给沈葭倒一杯茶,“你在府中这几日可住的惯?”
“挺好的。”沈葭坐在沈明棠身边,端起差轻嗅一口,脑袋一轻,“咚”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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