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樊稠的嘶吼声从远处响起,吸引了不少注意,两名蜀军忍不住朝那边看了看,但下一刻,眼前突然一暗,连忙回头,视线中出现的是一面盾牌。
“嘭~”
紧跟着,便是一声闷响声中,两人直接被迎面而来的盾牌击飞出去,吕布的身影从女墙上跃下,无形的压迫感充斥在每一名蜀军心间,面对那高大的身影,心中胆气一瞬间丧尽,只是面对,就有种忍不住跪下的冲动。
吕布当然不可能跟几个小兵纠缠,方天画戟在城楼上一挥,冰冷的戟锋撕裂空气,竟生出尖锐的啸声。
只是一戟,便有八人被扫飞出去,人在空中,残肢断臂已经落了一地。
“嘭~”
一声闷响,方天画戟在城楼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这城楼之上显然不适合方天画戟这样大开大阖的兵器施展,尤其是吕布的方天画戟,比寻常戟要粗长许多。
一戟清空一片,吕布并未停留,而是朝着严颜的方向大步走去。
身后,张辽已经下达了总攻命令,将士们眼见吕布亲自披甲上阵,本因为樊稠失败而跌落的士气瞬间攀升到顶点,两家井欗也迅速朝着城墙靠近,井欗上各有二十名攻坚营将士疯狂的催动着连弩。
蜀军人数虽多,但竟是一下子被压制下来。
不好!
严颜隔着太远,不知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吕布身高比常人高出一截,在人群中如同鬼神降世一般,一手持盾,一手持戟,所过之处,蜀军将士当真如同草芥般被他绞杀,十多名蜀军上来都不够他一戟挥的。
“快!放箭射死他!”严颜大惊失色,此人是谁他不知道,但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关中军涌上城头,蜀军将士却因此人阻拦,没能及时将那漏洞堵上,以至于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而那边的井欗也没人管。
井欗一旦搭上去,半边城墙就要被占据,白水关之战的场面就又要重演了,这是严颜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当即便有数名弓箭手对准吕布射去。
却见人群中,吕布仿佛未卜先知一般,不等那箭簇射来,盾牌已经挡在了身前,随手一拨,便将利箭挡开,反手一拍,如同拍苍蝇一般将三名蜀军将士拍飞出去,惨叫着落向城下,目光却是凶狠的看向那几名射手。
一瞬间,数名射手正要射箭,突然间头皮一麻,抬头看时,正对上吕布的目光,但觉手脚发软,竟是再不敢动。
严颜见此,大骂一声,挺枪迎向吕布,蜀将虽在中原名声不显,但严颜自问一生征战无数,从无败绩,如今虽然年迈,但也不输年轻人,一生厉喝声中,大枪直奔吕布面门而来。
吕布不闪不避,手中盾牌一扬,将对方长枪驾起,严颜正要变招,吕布已经将盾牌推出,顿时一股沛然莫敌之力涌来,严颜便被吕布这一顿推的长枪这段,盾牌余势不止,狠狠地摁在他胸前。
严颜双目一瞪,却是被盾牌前端的尖锥给整个刺入了胸口,这才没让他身体被吕布这一推给推开,但生机却是被这一击给绝了。
“严老将军?”吕布看着眼前的老将,沉声问道。
严颜张了张嘴,鲜血止不住的涌出来,丢开长枪的双手死死地抱着盾牌。
“看来……是不能降了!”吕布看着严颜这样子,微微摇头:“何苦?”
话音落下,吕布将手一松,任由严颜抱着盾牌退开,方天画戟一式玉带缠腰,但见方天画戟犹如蛟龙版绕着吕布腰身一转,几名想要趁机扑上来的蜀军便被扫飞。
严颜见状,抱着盾牌拦在吕布身前。
“让开!”这个时候可不是敬佩对方执着的时候,吕布随手一拨,便将严颜拨到一边,而后方天画戟又是一抡,守军就如同草芥一般被吕布这般横扫而过,连严颜都没能挡住吕布片刻,这些寻常将士如何挡得住。
有了吕布打头,后方冲上来的关中将士气势汹汹,很快便将整个城墙占据,严颜徒劳的想要抓住那些从自己身边过去的将士,只是此刻血已流干,哪里还有力气,只是动了动手,便被一人退开,顺手补了一刀。
严颜身子一颤,退后两步,靠在城楼上,伸手徒劳的抓向前方,视线却已模糊,最终无力地坐倒下来。
随着严颜战死,守军本就被吕布杀怕,此刻没了主将,更是大乱。
邓贤、泠苞想要杀上去,却被李异拦住:“大势已去,此刻前去,岂非送死!?”
“但葭萌关一失,我等回去如何与主公交代!?”泠苞怒道。
“先退守剑山,我等在剑山设下防御,此处地势更险,我等守在此处,然后再向主公讨要援军!”李异一想到之前吕布冲上城来,犹如鬼神般大开杀戒,所过之处,那哪是上战场?根本就是割草来了,不……比割草都要容易,割草也得弯腰的。
此刻这城墙已经被关中军占领了大半,又有吕布这等牲口坐镇,哪还守得住?
泠苞和邓贤方才自然也看到了吕布那般杀伐,心底也是不由泛起一抹寒意,有这等人在,这葭萌关还如何能夺的回来?
当下暗叹一声,默不作声的跟着李异一路撤出葭萌关,率领葭萌关外将士退往剑山,吕布攻入葭萌关之后便没有再出手,张辽和徐晃各自率军追出三十里,直到日落时分方才回军。
“主公……”典韦来到吕布身边,摸了摸脑袋:“为何此事不叫末将前去?”
作为护卫,典韦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不正该自己去么?结果自己被留在本阵不知所措,眼看着吕布冲上去,虽然最后还是跟去了,但城墙就那么大地方,吕布方天画戟扫开,基本没他什么事儿了,好不容易有场仗打,结果被吕布抢了风头,这让典韦有些幽怨。
“战机稍纵即逝,若是其他地方,我不会与你们抢功劳,但葭萌关这般地势,错过这次战机,下一次不知等到何时。”吕布拍了拍典韦的肩膀道:“你可知我刚才为何要朝那边打?是因为……”
“主公,末将明白!”典韦连忙打断吕布,他知道,吕布又想开始讲解刚才那战机,这东西自己也不懂呐,跟自己讲有何用?当下道:“末将什么都听主公的。”
“你自然要听我的。”吕布叹了口气,放弃继续教导典韦的心思,事实证明,到了这个年纪,除非真的有什么大变故发生,否则人的观念、性格、习惯都很难改变。
吕布将防务交给徐晃后,便带着张辽和典韦来到一处临时放伤员的地方,张济看到吕布过来,连忙对着吕布行礼。
吕布摆了摆手,看着躺在胡床上的范畴,也是命硬,方才那般拖拽,又是被人乱箭射,到现在竟然还吊着一口气。
“伤势如何?”吕布坐在一边的胡床上,看向随军医匠。
医匠摇了摇头:“外伤倒是其次,但这些箭不少伤了脏器,如今已只剩一口气在。”
战场之上,死伤难免,吕布跟樊稠的感情不算深,没有当初侯成战死时那种感觉,但毕竟是跟自己一路走过来的,看着樊稠这般模样,心中多少也有些低沉。
“主公……”樊稠听到吕布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睛。
“我在!”吕布伸手,拉住樊稠的手道。
“末将无能,给主公丢脸了。”樊稠嘶哑道。
“今日能破葭萌关,全凭将军争得一线战机,仇我已帮你报了。”吕布摇头道。
“多谢主公。”樊稠顿了顿,看向吕布道:“末将自知怕是不行了,能战死沙场,于我而言,也算死得其所,只是心中还有些挂念,不知……”
“将军放心,将军妻子,吾养之。”吕布笑道。
“多谢主公,我那儿子,天生愚笨,如今已然及冠,也无甚本事傍身,末将所愿者,让他尽早成亲,生个一儿半女,延续我血脉,大的不行,让小的去书院,我那婆娘自落魄时便跟着我,一辈子没享过福,儿子没用,我怕我走了,被那几个小妾欺辱她,望主公……”
“放心吧,有我一日,无人敢欺他母子,成儿婚事也交给我吧,待此番伐蜀之后,回了长安,我便帮他操持婚事。”吕布我这樊稠的手道。
樊稠闻言,终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一辈子确实没有太多追求,死时担心的也是自家妻儿会不会受欺辱,如今吕布给了承诺,心无牵挂,这最后一口气也散了。
吕布默默地站起来,看向张辽道:“派人将樊将军遗体送去,另外长安传我命令,接樊家母子入卫尉署,以后樊成为我亲卫。”
“喏!”张辽点点头,躬身道。
葭萌关至此算是拿下了,对于伐蜀成功又进了一步,先是白水关,后是葭萌关,这入蜀之后还真是关关难过,但如今葭萌关一过,吕布对蜀地进攻方向的选择就更多了,不过还有一关,便是前方的剑山,虽非关城,但地势却是险峻无比,此处一过,不说一路坦途,但至少比此前局势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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