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穿到明朝考科举(完结) > 第152章

皇上看了一出戏,就叫内侍传奉,升了个千户当镇抚司的试镇抚使?

    怀恩传旨时,谢瑛都有点懵,跪在地上一时都忘了起身了。还是怀恩亲手搀起他,慈和地笑着说:“皇爷前日看了高百户进呈的新剧,心中有所触动,问了朱同知真情,又叫人取了谢大人移文三司法的案卷,见你断案清楚,实能效命,甚为欣慰,故有提拔。望大人执理刑狱后依旧勤谨公务,多行善政,不负圣上厚恩。”

    谢瑛连忙应喏,又谢过指挥同知朱大人。

    朱骥笑道:“此事老夫不过是如实秉报,也是你有实绩,不然怎能叫皇爷看在眼睛里?”

    怀恩点了点头,又对朱骥说:“皇爷喜欢你们勤谨巡视,往后谢瑛虽做了试镇抚,不好再出门,你可也安排着别人顶上他的差事。叫京里总这么清清净净的,皇爷高兴,大家伙儿面上都好看。”

    朱骥拱手应道:“老公只管放心,咱们这孩儿们心里都时时记挂着圣恩,深肯出力为皇上分忧哩。”

    怀恩一向清廉正气,也不要他们的银子,也不吃什么酒食,叮嘱他们尽心差使,就回宫缴旨去了。

    他才离开,十三所的千户们就一拥而上,要把谢瑛埋起来了。

    试镇抚使啊!

    锦衣卫北镇抚使的权力是什么样的,普通卫所千户是什么样的?哪天镇抚使朱远高升了,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当上镇抚使了!如今他掌理刑狱,圣上钦命的案子都得他过眼儿,弄出几桩大案,岂不就顺顺当当地升佥事、升同知、升指挥使了?

    原先的平级千户们纷纷恭喜他高升一步,朱骥也嘱咐了他几句,叫他不可骄矜,往后依旧要用心办差。

    北司镇抚使朱远倒有些感慨——毕竟这个试镇抚使提上来,也就意味着他的镇抚使快要干到头了。北镇抚司的权势在锦衣卫里也是最大的,他干了多年镇抚使,也颇有些舍不得。

    不过想想当初东西厂在时,锦衣卫就是个打手,两厂倒台后他们又跟着一块儿叫文人一摞一摞上折子骂,他又觉着其实也没多少可留恋的。再往前捯捯,他们锦衣卫的日子也只在代庙时好些,英庙、当今都好用太监,太子又眼看着跟文臣们亲,看不上他们厂卫们……

    风光是太监风光,倒霉就厂卫一并倒霉,他们这拨儿锦衣卫没赶上好时候啊!

    不干这个镇抚使也罢,反正哪日皇爷要叫谢瑛转正,也得先提他个指挥佥事。且如今他担着正使差事,刑狱上出了什么功绩他也能沾沾光——就譬如包公案里,提拔包待制的相公也能叫看客赞几句哩。

    朱镇抚感慨了一阵子,也过去恭喜了谢瑛一声,劝勉他以后与自己通力合作,办好圣上交待的案子。

    说完场面话,大伙儿就开始说正经的:“你那院本究竟找谁写的?回头我们也得写一本,万一入了皇爷的眼呢!”

    谢瑛叫他们围拥在当中,人倒依然镇定,从容地分析:“那院本其实也平常,只难得是个咱们锦衣卫破案的戏,给皇爷挣了脸面。皇爷看着戏新鲜,又喜欢下头人能办事,才下了这般恩旨。依我看,往后诸位在京里巡察,自也能破奇案,叫百姓称颂,到时候有乐工文人主动给你们写话本杂剧……”

    他压了压声音,含笑说:“如今高百户正帮着教坊和钟鼓司排戏,再平常的本子叫他布置布置不就不平常了吗?皇爷又喜欢他,他献的院本,排的好戏,皇爷和娘娘们没有不看的。到时候各位要在御前露脸还有什么难的?”

    是啊……高百户自己受宠不说,他义父高太监也正得宠,几乎堪与梁芳梁总管分廷抗礼了,只要他肯排出戏献上,有什么功绩递不到御前的。

    众人摩拳擦掌,预备着去找高百户。唯有今天就轮到巡逻的中所千户安贤拉着谢瑛不放,先问他那个吃茶饭的棚子主人是谁,他花了多少钱包的饮食。

    是啊!

    从今往后就不再是前所的人巡视,他们十二所——除了驯象所——都得早早晚晚地出去干活,得先找定了歇脚的地方!

    谢瑛能在那棚子里包定了许多茶食,想来那里的东西不贵,吃得应当也不差。众千户转而围上他,问他那家主人在哪,供应茶饭是怎么个帐目。

    谢瑛道:“我包他摊子的钱还剩些个,你们只管去吃,不必问钱。不过从前我巡视时因是自己请的旨,又是一所的事,就不曾向户部要银子,如今皇爷命十二所轮巡,咱们也该请旨要些……”

    不要!不请旨!不能叫户部掏钱!

    谁知道谢瑛得圣上喜欢,是不是也喜欢他只干活不要钱呢?统共只是些茶水点心,他出得起,别的所也出的起——反正也有公帐可走,不消他们自掏腰包。

    他们如今都是廉洁□□【豁达】的青天,还指着两三年后当个叫人传诵的某公哩,自不肯伸手向朝廷要钱,只要谢瑛把那摊子老板领来订契约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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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镇抚司热热闹闹地庆贺喜事,外头百姓间也早风行起了那出《王窈娘琵琶记》。

    谢瑛包场到八月十三,之后福寿班就要回戏园子接着唱。

    那边还包着场,戏园这边就已摆上了男女主的大幅立像。王窈娘的画像是色诱黑衣盗时的艳妆,封云那张则是吹着横笛,白衣飘飘地站在山石上,和《仙鹤神针》里梅艳芳的造型完全一致。

    因主唱们还要歇嗓子,就叫两个出师的小戏子穿着高底鞋,扮上男女主角的妆容,在路边搭个小台子唱艳曲儿。

    崔燮虽不曾亲自去听过,但听计掌柜参观回来,红光满面、滔滔不绝地给他讲福寿班的宣传戏码,也能想出七八分:两个打扮得像百合花似的美少年,在台上缠缠绵地唱着“衣褪半含羞,似芙蓉怯素秋,重重湿作胭脂透……风流一段谁消受……”

    无论是当男的看还是女的看,都是大明最流行、最受男性观众喜爱的形象。计掌柜回味地说:“词略香艳,不如公子请人写的本子好,唱的也只能算中平。咱们家印的画像才是最叫人喜欢的,还有强人要偷哩!若不是恰有锦衣卫去找薛老板说话,险些儿就叫人把那幅窈娘的像抢走了!”

    幸好如今锦衣卫都像戏里的谢千户跟他手下一样,不然岂止不会抓贼,反倒会跟着强要那画儿才是真的。

    崔燮听他夸谢瑛心里就舒坦,问他:“有别人看见这事没,都说的什么?”

    计掌柜笑道:“还能说什么,不就都说锦衣卫如今叫谢千户这仁义将军领着,都改了脾气,不欺凌咱们好百姓,专抓盗匪了?我听那群人说,都把他比作前宋的岳小将军,只可惜他穿绿的,不如白袍小将俊俏。”

    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崔燮心里暗暗冒喜气儿,抿了抿嘴,淡然地说:“谢千户本就是那样的人,侠义英武,从来都不伤好百姓,咱们家从前也多亏他扶持了。那衣裳什么的话就不必听了。回头福寿班唱完这一轮,你去看看有没有别的戏班子想学习这戏,也给他们院本子,替他们做家什。”

    计掌柜顿将眉头一挑,眼前放光:“公子不是单写了戏要捧福寿班?那就好办了,我去那条胡同时险些叫人拦着回不来了,都是求着咱们给他们院本,学唱这出《王窈娘琵琶记》的!”

    不是要捧福寿班,只是要捧谢千户。

    崔燮微微一笑:“你店里抓紧把彩印的院本印出来,叫他们凡想要的,买个院本回去学就是。要做东西的你也告诉他们那几个匠人的地址,叫他们也跟着赚些银子,咱们官宦人家,还不至于要挣这些娼优乐工家一点卖命的银子。”

    计掌柜如今卖收卖得日进斗金,眼看着院本又能赚一笔,也不把些小钱放在眼里,痛快地说:“那院本印早出二三百本了,就只看公子要不要卖。”

    他估量着出货量和效果,决定再抻一抻:“等福寿班唱完这一轮就卖院本,等到别家也排出戏,唱过一轮,我还要印一套诗文集。”

    出院本时先生们都要披马甲,诗文集倒无所谓了。只要时间往后推推,等到全城都风行起这出《王窈娘琵琶记》,文人们自然会写诗词评论。

    那时候大佬们出一本观后感集,不熟他们的人也猜不出他们是作者,更会因为名人效应激起第二轮、第三轮的观剧热潮。

    中秋正日,《王窈娘琵琶记》如期上映,一曲而红,险些打压了正版的《赵五娘琵琶记》,抢占《琵琶记》这个名字。

    京里处处唱《窈娘》,人人说锦衣卫。就是最孤直的书生们提起锦衣卫来,说的也不再是缇骑意气熏天,欺凌弱小的恶行;而是锦衣卫谢千户带人擒获黑衣盗,又做主义嫁窈娘的故事。

    锦衣卫们一时间居然成了勇武义烈、风流俊俏的代名词。

    街上的男男女女都偷窥着巡街的缇骑,他们也不曾呼喝众人,而是把腰带束得越紧,腰板儿挺得更直,精神抖擞,引得无数少女芳心可可。

    这股风气还不单只在民间刮,更有高百户在宫中献戏,连成化天子也爱上了《王窈娘琵琶记》,提拔了个会破案的谢千户做试镇抚使。

    民间怎么称赞锦衣卫,御史们不会管,可皇上要提拔朝奉官,不上几本奏疏他们还吃什么饭?

    虽说锦衣卫例来就不归六部部推、廷推,天子要怎么传中旨就怎么传中旨,但这回不一样!虽然谢瑛这个人肯做事、有资历,还带得锦衣卫风气日上,不骚扰百姓,他们也查不出什么不是来,但这回天子是因为看了一部戏而要提拔戏中人物,这是因戏用人,不看资历,不合朝廷体制!

    这是开了幸进的口子,万一以后大伙儿都学会了写戏自荐呢?

    必须弹劾!

    天子连朝都不上,内阁也不爱见就不见,还管他们上几本奏本?自然仍是想看戏就带着爱妃幼子看戏,想陪万贵妃就在宫里守着贵妃……除了万首辅连载的奏折,别的都是挑着阅览的,根本不管他们说什么。

    三位阁老叫六科给事中、十三道御史一天几道奏本地推着,不得已坐在一起研究怎么劝天子。

    次辅刘珝在上回汪直倒台时没和万安同上奏本,此后恩宠日疏,名声也落下了,一直琢磨着要找个机会捞回名声,硬声说:“这个时候自当由我等大学士连名上本,请陛下宜弃此淫戏,多看宫中旧传的善本!”

    万安双手拢在袖中,安抚他:“古直的脾气还是这般直率。但咱们内阁学士一身恩荣皆出于上,如何能效那些只求自己官声的小臣,不顾君臣之恩,逼凌天子?”

    刘吉这个三辅更是两头和稀泥,一点有用的主意也不出。

    刘珝看着万阁老总似带着算计、讨好意味的笑容,心里一阵嫌恶,起身说道:“首辅大人不上奏折,我自己上。我等内阁备为是天子佐贰,岂能只顾逢迎,见事不谏!”

    他转身拂袖而去,回值房写奏折。万安叫他甩了脸子,面上的笑容也微微收起,显出一点阴冷的神色,露骨地说:“不过是追名逐利之辈,自诩古直……岂有只因与同僚交恶就不肯弹劾一个天下巨凶的古直!”

    刘吉还在房里,就听见他不加掩饰地说出这话来,心里一惊,低头看向他。

    万安感觉到他的目光,撩起老得下坠的眼皮回以一笑,笑容中竟有种万事尽在感握的自信气势,丝毫不像传言中昏庸无能的“万岁阁老”。刘吉看到这神情,却精神一振,试探着问道:“首辅大人可是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能将东刘学士……”

    他比了个手势,万阁老微微点头,转身看向窗外——陛下因戏封人便值得上本?他倒要看看陛下要因戏罪人时,他刘古直要上什么本!

    作者有话要说:南【商调·黄莺儿】咏美人浴(唐寅)衣褪半含羞,似芙蓉怯素秋,重重湿作胭脂透。桃花在渡头,红叶在御沟,风流一段谁消受。粉痕流,乌云半亸,撩乱倩郎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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