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日军能够锁定我军的位置,一定有某种办法。当前我们骑兵团内部,唯一能发射信号的便是电台。”
“我怀疑鬼子已经掌握我军电台频率,能够通过电台发射的信号,获得我部位置。”
“而且鬼子是连续几次锁定为部位置!”
他先抛出理论。
接着讲道:“其次,我部已该理论为基础,是否可以派小股部队,带上电台发射信号,一可以将鬼子引入歧途,二可以打鬼子一个反击战。”
这是两个方式。
而以眼下人多马乏,日军紧追,乡亲疲惫的情况来看。陈汉的言论非常具有冲击性,并且在冲击之余还有足够的理论依据,绝对是一个非常优异的选择,起码比他们坐以待毙强。
张政委立即眼前一亮:“有可能!”
马仁兴则严肃起来,望向陈汉:“陈连长,请你继续说。”
鬼子又不是李淳风,还能卜一卦算出我们在哪儿?一定是有东西暴露了!
他们具有足够的军事知识基础,知道电台信号存在的问题,当即心头便郑重起来。
“马团长,张政委,其实在铁骑连收掉调动命令时,我便一直在思考相关的问题。”
“几次向团部提出建议,都是为我军考虑……”
“我明白。”马仁兴点点头。
张政委抱歉道:“对不起,陈同志!”
“这回我做事急躁了,这次作战任务结束,我一定当面向全团战士作检讨。”
“我愿一个人带着电台吸引日军部队,请团长答应!”张政委顿时神色一正,敬礼请命,决定牺牲自我。
陈汉却打断他的话:“政委,团长不必放在心上。”
“我个人建议打一个伏击战!”
他不疾不徐,镇定自若的款款道来:“逃不如打,打必要歼!”
“日军是开打我们国土上的敌人,若是有机会歼灭绝对不能放过,我个人认为日军派出追剿我部的军队不会超过一个大队,我们团部一共有三个连的兵力,如果能够占据有利地形,一定能够歼灭鬼子的部队。”
日军派出一个联队追击骑兵团的话,考虑到对各个营连的追击,派出一个大队阻击团部是上限。
超过该上限便与日军的战略部署不符了。
毕竟,日军捕获电报信号时,能够确定各个营连的位置,既然营连散了开来,日军部队肯定要散开。
否则达不到歼敌的效果。
那才是失败的战术。
“好!”
“那就打!”马团长果决地出声讲道。
“能打必打,打必要奸!”马仁兴在石头上站起身,眼光望向前方满脸苦难,却泛着笑容的乡亲们说道:“陈连长的推测很有道理,陈连长的态度更值得称赞!”
“若是我们不把追击的日军歼灭,日军回过神来进行包围,乡亲们一个人都走不掉。倒不如让乡亲们先藏起来,歼灭日军以后,大家安安心心的渡河!”
“陈连长,你说怎么个打法?”马团长抬眼看向陈汉,心中其实有所策划。
陈汉面带微笑:“我率铁骑连在刘庄驻守,团长率两个连埋伏在侧面高地,等到铁骑连跟刘庄的鬼子交上手,再杀他一个狗血淋头。”
刘庄地处山坡高地,一面连接乡路,两面都是树林,非常适合打伏击战。
他与马团长对视一眼,不用交流,基本便确定交战地点。
马团长微微点头,手中吃着玉米,却笑道:“两面伏击的方式太过教科书了,有可能被鬼子的侦察兵发现,你看见乡路后方那片芦苇荡了吗?”
“我率领骑兵团剩下两个连藏在那片芦苇荡里,时机一到,你就发射信号弹,我一定带人把鬼子的锭眼子捅穿!”
“是团长!”陈汉笑着答话。
马仁兴立即讲道:“通知各连队的战士们,马裹蹄,人衔草,擦亮马刀,检查步枪,准备战斗!”
“三个连全部投弹筒、轻重机枪,弹药一律留在铁骑连!”
“是!”
“团长!”张政委立即应命。
战士们收到命令,马上不再跟乡亲们闲聊,按照步骤整装待发,把机枪、炮弹全部留给铁骑连。
铁骑连的战士们面色肃然,人人都知道要打一场硬战!
乡亲们可爱的面容就在旁边。
老人脸上的褶皱,小孩脸上的天真,女人脸上的希望….一切都像是家乡!
穿上军装是为了吃粮,可离家前父老乡亲,驱逐日寇,寄托希望的淳淳目光,时刻烙印在战士心中。
这种情境下根本不需要做任何动员,每一名战士都心有所悟。
乡亲们都感受到一股硝烟之气。
张政委绕了一圈回到团长面前,敬礼讲道:“团长,这些乡亲们暂时该留在哪儿?我建议将乡亲们暂时转移。”
“等他们收拾东西,恐怕来不及了。”马仁兴面色凝重,猛的扭头看向陈汉,陈汉立即毛孔竖起,感觉到肩头负有千斤重担,但最终还是点下点头:“留在庄子里。”
“陈连长,这些可都是妇孺老幼,没一点支援能力。”青壮都被抓光了。
“就留在庄子里!让乡亲们躲进地窖,不要害怕!我就看看乡亲们在身后,又谁敢偷生!”陈汉抓着师长相赠的马鞭,猛的将马鞭挥下:“哪个鬼子想踏进刘庄一步,先从老子的脑袋上跨过去!”
这无疑是“破釜沉舟之举”。
“告诉乡亲们,我们留下来保护他!”马团长大手一挥,同时跟陈汉站齐,按在他肩头:“你若是去了阎王殿,老子随后就到!”
“阎王殿里岂能有铁骑连的番号?长征开始时,红24师被困闽西苏区,陈指导被围梅山,眼见突围无望作诗一首,今日送你。”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陈汉哈哈大笑:“我也送你一句诗,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马团长,鬼子要来了,大丈夫何需再矫情。”
马仁兴欣然点头。
两个连的兵力按照要求,整装完毕。
马仁兴、赵政委便率领军队撤往伏击地点,绕入藏进芦苇丛内,以免被鬼子的侦察兵发现痕迹。
后方那片芦苇丛连着湖泊,正逢早秋,延绵数里,一望无际,正常情况鬼子直奔刘庄,为防止八路军逃走肯定难以仔细检查。
当然,这种布置还是存在风险的,正如军事名言“战略因为正确而胜利,战术因为胜利而正确。”
兵行险招。
是时候拿出魄力了。
马团长却将马乘风留在刘庄,一,马乘风是团部的通讯员,电台应由通讯员掌管,二,马乘风是他的儿子,他把儿子放在最危险的地方,也是在向陈汉立军令状。
虽然,陈汉以会使用电台为由回绝数次,马团长却断然要乘风留下,乘风一样坚持留在刘庄。
陈汉没有办法的接受了。
铁骑连在刘庄组织好防线,光是机枪点就设置了六个,另外还有十个掷弹筒作火力支援,已经完全可以组成一个小型的炮兵阵地。
这些火力临时做好编排,乡亲们藏回地窖,一名骑兵快马加鞭,疾驰回庄喊道:“连长!”
“鬼子来了!”
日军十几辆运兵车正形成一条长蛇,坐的满满当当,由一名鬼子大队长率领,快速朝刘庄方向驶来。
织田大队长率领的织田大队,正是日军第二旅团,第一联队的主力大队,专门派遣围剿骑兵团指挥部。
织田队长带着一名机要员,除了司令部截获的信号外,机要员在路途中也数次捕获到八路军信号。
八路军已经停在刘庄地区一个小时以上,这一个小时正好够织田大队抵达刘庄。
织田在看见前方出现的刘庄土墙之后,立即举起手,打出一个手势,鬼子运兵车当即熄火停下,哗啦啦,大批鬼子士兵持枪跳下大车。
一名鬼子尉官凑到织田队长身前,低声说道:“长官!八路军在刘庄设有工事,道路两侧密林丛生,可能藏有八路军的伏兵。”
“嗯。”织田队长戴着军官帽,以手搭着军刀,非常谨慎地点点头:“派出工兵搜查两侧树林!”
这时一千余名鬼子已经围绕着车辆做好战斗预备,大批鬼子匍匐在道路两侧,两支小队的鬼子收到命令以后,立即向两边丛林进行谨慎搜索。
同时鬼子没有浪费时间,立即开始搭建炮兵阵地、机枪据点…
“报告长官,没有发现八路军的痕迹!”搜索队回报。
织田队长满意的点点头:“根据旅团指挥部情报,骑兵团已经分为小股单位分散突围,眼前是骑兵团的指挥部,兵力应该不会太多。”
“另外,有情报部门表示昨天在刘庄追击过一伙八路游击队,该骑兵团可能是受到刘庄支纳百姓的牵制,暂时停止移动。”
“这些懦弱的支纳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着保护普通人。”
“锵!”织田队长猛地拔出佩刀,高高举起:“冲锋!”
“轰!轰!轰!”炮兵先对刘庄工事发起一阵冲锋,刘庄外围的土墙马上被炸崩碎,打歪的炮弹将百姓民居摧毁。
陈汉率领铁骑连的战士们躲在一堵石墙后方,吃了满嘴的泥灰。
“杀!!!”鬼子们高喊起口号,举起步枪,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冲了上来。
鬼子们的冲锋并非电影里乌泱泱一群,而是两人或三人一组,每组间散开五六米的距离,第一波就有三百人以上进行冲锋,一个点位一个点位的散开,分散间有具有目标性、组织性、看起来跟蜂群一般。
“妈的!”陈汉呸呸呸,呸掉嘴里的泥土,看向鬼子的冲锋战术,眼里恨意通红,抓着马鞭喊道:“打!”
“乡亲们就在后面,不想死了还没脸见他们,你们就给老子豁出去的打!”
“他娘的!”
陈汉将马鞭塞进裤腰里,举起一把步枪,砰砰砰,便朝鬼子士兵开始射击。
这回铁骑连的子弹管够,一共有六个机枪班沿线铺开。加上刘庄地处高地,地形不便鬼子展开,鬼子无法投入全部兵力,鬼子的第一波进攻很快中止,各小队全体趴下,轰轰轰,鬼子第二轮炮火覆盖再度开展,一下就干掉三个机枪班。
陈汉看见战士们的身体在鬼子凶猛炮火之下被撕裂,当即扯开嗓子,吼了起来:“德子!德子!”
“你他娘的掷弹筒呢?给老子炸了日军的炮兵阵地!”
双方交火之间有一公里多的距离,陈汉就算枪法再准,也射击不到鬼子军官,更别说炮兵了。
唯有火力排的掷弹筒可以。
陈汉大吼两声。
“嘭嘭嘭!”一连串闷响声窜出。
八路军火炮阵地,十个投掷筒立即开始连串发射,轰轰轰,落在鬼子阵地爆炸,炸烂好几个鬼子点位,狠狠给八路军出了一口恶气。
陈汉看见此情此景,当即就笑了出来:“这才对嘛,省什么弹药,给老子杀!”
“砰砰!”他举枪就干掉两个鬼子。
刘庄前方阵地一片尸骨,弹坑,整个村庄仿佛都在地震,躲在地窖里的乡亲们卷缩成一团,紧悬着心脏,暗暗流泪。
“织田少佐!”
“八路军的火力好猛!第一波进攻已经失败!”一名小队长赶到织田鬼子面前报告,织田鬼子却满脸兴奋,出声说道:“没错!这才是八路军团部该有的火力!”
“不过八路军人数很少,最多不会超过两个小队,下令全军出击,十分钟内拿下刘庄,向旅团部发送捷报!”
“嗨!队长!”尉官俯身应命,旋即第一波鬼子还没撤下,第二波鬼子又涌了上来,鬼子炮兵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发射弹药,搞笑的是,八路军跟鬼子竟然打起了炮战,双方开始对攻火炮阵地。
陈汉心里默数着时间。
准备发射信号弹。
芦苇丛里。
马仁兴率领三百多名的骑兵伏队静静站立,他们听着前方猛烈的炮火声,手中抓着马刀,芦苇随风飘荡,四周一片死寂。
炮火突然变得更加猛烈。
他将马刀竖在胸前。
“哗啦…”
三百多骑战士齐齐竖起马刀。
无声之间,风被划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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