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寂静的夜空之中,一连串的狂笑声震得人耳膜都有点隐隐作痛。
“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哈哈哈哈哈!!”这团“史莱姆”挠痒痒的功力确实一绝,突出来的触手每一下都正挠在痒痒肉上,那名被它扑倒在地打滚的玩家笑得快喘不上来气,断断续续地大喊,“哈哈哈哈滚哈哈啊哈哈哈滚、滚开啊哈哈哈啊哈!!”
可这话落进SCP-999的耳朵里,听没听到都是一个样,它同样尖锐地“咯咯”笑着,身上散发出令人愉悦的水果香味,听到对方笑得这么高兴还越发来劲了。
无论是在基金会里和工作人员玩耍时还是现在,SCP-999的思维一直很单纯,就是一心想给自己热爱的人类带来快乐,再加上对这人类先前苦大仇深的样子太过于印象深刻,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要使尽浑身解数来逗他开心——就像是当初面对SCP-682的时候一样。
“哈哈哈哈我哈哈哈哈错了哈哈哈哈——”
那玩家笑了足足快有三分钟,眼泪都笑出来了,终于也支撑不住,磕绊着讨饶道:“不要哈哈哈哈快停下来我受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诶,”林柚还没这么容易就放人,“要不表示点诚意什么的?”
“哈哈哈哈你尽管提啊我还可以画、画地图给你!我他娘的肚子好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就够了。
林柚一打响指,痒痒怪的动作应声而止。
它磨磨蹭蹭地转过身,举手投足间居然还有一点委屈和不情愿,甚至瞅着这空隙还又挠了底下的人两下。那玩家本已低下去的笑声骤然又高亢起来,捂着自己的肚子缩成了一团。
林柚:“……”
喂!
在她警告的注视下,SCP-999慢吞吞地挪开了果冻般的身体,还朝那瘫倒在地的玩家扭了下。
如果它有眼睛,想必是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临走前也是用被光滑荚膜包裹着的“触手”亲昵地蹭了下那名玩家的脸。
比起它,这名可怜的玩家可一点也不留恋。
恰恰相反,他这辈子再也不想体验被挠痒痒的感觉了。他“哈、哈”地喘着气,用两只手撑着仰头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去,跟缩在林柚腿边的那只“史莱姆”保持了足足四五米的距离。
“哈……哈哈……”他吃力道,“有纸笔吗?”
三只侏儒鬼闻言,深觉自己抓来这人有功,兴高采烈地去取他要的东西了。
那玩家脱力地仰倒在地,时不时仍“哈哈”一声。
“诶,”耿清河茫然道,“不是已经没再挠了吗,怎么还……?”
“可能是笑过劲了。”
骷髅头冷静地分析道,又禁不住摇头感叹,“真好啊,还能被挠得笑出来,你看我连肉都没了。”
那玩家:“………………”
滚啊!!!
他连骂的力气都没了,就这么可怜无助还想笑地在地上躺平,深深怀疑起自己上辈子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分到了和大佬敌对的阵营。
兴许是他脸上的绝望太过明显,连骷髅头都忍不住出言安慰。
“年轻人,”它深沉道,“你还是很幸运的。”
然后干脆一个个地清点起来,“至少你没被塞辣椒,冲马桶,扎漏气,拆老家啃复活点,顶进天花板……”
林柚:“……”
她不要面子的吗?!
那玩家:“……谢大佬不杀之恩。”
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还有这么多的鬼怪惨遭如此多样化的毒手。
这样一想心理平衡多了好么!
“去。”
林柚斜骷髅头一眼,但赶忙闭上嘴的也只有它了。奈亚拉托提普在旁边肆无忌惮地笑得别提有多欢,好容易笑够了才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
“咳,”连耿清河都有点忍不住,幸好这时候那仨小鬼也捧着纸笔过来了,他赶忙道,“柚姐你看,他们来了。”
那名玩家的笑劲儿也总算是过了,赶紧就近趴在树干上刷刷勾出了路线图。
他是不敢糊弄,那只瞧上去像史莱姆的玩意就在边上虎视眈眈地蹲着,时刻准备再扑过来呢。
万一说谎被发现了……
不敢想不敢想。
他的想法要是让SCP-999知道,又得委屈上好一会儿——它真的只是想跟他一起玩。
等画好了那张简易地图,这人类玩家就连忙递到林柚跟前,还生怕她又让谁来动手似的,抢先一步拉住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我自己来,自己来,”他忙不迭道,“……有剪刀吗?”
话音未落,那三只侏儒鬼就嘿嘿笑着摸出来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剪刀。
那玩家盯着它们,又揉揉自己酸痛的肚子,幽幽地叹了口气。
算了,他输得心服口服。
……就是希望下次能分到和大佬同一个阵营。
剪刀落下清脆的“咔嚓”声,那名玩家的身影转眼消逝——也不难想象他出去后会如何诉苦水,以及暴打那个如今已经不知道躲去哪里的造谣者。
林柚站在路灯下,借光观察着对方留下的那张地图。
除了还在结界外跑来跑去、在围堵零星几个逃出来的玩家的长鬼,远处的声音也弱了下去——这里姑且也可以当作是搞定了。
现在出局的基本是原先被分配在西方和北方结界的玩家,还要解决的就只剩东边和南边的了。
那玩家还真清清楚楚地标了出来,还写明了是学校和博物馆。
“逆时针走吧,去西边。”
林柚思索道:“这样近点。”
耿清河自然是没意见,奈亚拉托提普懒洋洋地表示他们自己看着办,他还是先回去歇着了。
那些鬼怪们也都识趣,眼见着自己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纷纷自觉地回到了鬼牌上。
耿清河瞅着卡面上一个个多出来的身影,一时间不由有点唏嘘,而在马路对面,375路公交车还好好地停在路牙边。一见只有他们过来,万万不想跟这俩人类独处的司机一震,这就想也和大家一样投身进鬼牌里,殊不料林柚先一步地扶住了车门,断了他的念头。
一切都那么似曾相识。
“别别别,我也没别的意思。”在司机“求放过”的恳求眼神中,林柚笑眯眯地踏着台阶上了车,她走近前,还把那张手绘的简笔画地图递给了他,“走路过去多慢,再载我们一程呗?”
司机苦着脸接过,心说这能有他说话的份儿吗?
等两人都上了车,他拉起手刹,踩下油门。发动起来的公交车缓缓向前驶去,等行驶到第一个十字路口,他扭动方向盘,调转过车头。
“……怪了。”
还没继续开出多远,林柚突然听见骷髅头语气异样地嘀咕了句。
它扭来扭去,像是在试图辨明方位,徘徊犹疑之间似乎又突然感觉出什么,猛地叫出了声。
“等等,在前边停车!”
林柚了然地挑挑眉,她之前也见过它这样迫切的态度,此时心下也猜出几分——八成是感应到了自己身体的其他部分。
等司机侧过头,在后视镜中征求她的意见时,林柚也就顺势点点头,示意就听它的。
反正过去也需要时间,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谢了啊。”眼见着找齐身体的希望又近了一步,骷髅头嘿嘿一笑,赶忙继续道,“再往前,再往前一点——”
它指向的是一条极为狭窄的小巷,公交车肯定是开不进去的,司机很有眼力见地把车停在巷口,让林柚两人下了车。
“这边……”
穿过巷口,骷髅头迟疑着说,又马上道:“不不不,往那儿走。”
它一步步地指着路,连林柚都数不清他们到底是摸着黑转过了第几个弯,又经过了多少块老旧的招牌,才终于在某条更加狭窄的胡同口前停下了脚步。
和别处比起来,这儿算不得暗。
恰恰相反,墙上挂了一串又一串内壁发黑的小灯泡。小灯泡中的灯光不甚明亮,但也可以隐隐约约地照出里面是条死胡同,这条胡同有且只有最尽头的一户人家。
隔着高高的围墙,瞧不见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可以肯定这一户就占了这么大一块地盘。
待他们再往前走,走到紧紧闭合着的木质大门跟前,林柚心说这装修风格还挺古老的。她只轻轻一推,就听底下年久失修的旋转柱“吱呀”地响了声。
这声音沉闷又扎耳,平白就多添了几分诡异。
她瞟了眼门后,没有上门栓。
“你确定就在里面?”林柚问。
“差不多吧,”骷髅头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感觉可能还不止一块。”
这老宅的院落不小,风声呜咽,栽在路边的树木也在晚风中沙沙作响,落下的阴影同样影影绰绰地摇动,不远处似有宛如鬼火的光点在或明或亮地闪动着,简直在明晃晃地提醒着他们,此地不宜深入。
“柚姐……”耿清河见着这景,原本还挺坚定的脚步不由又踌躇了几分。
他还有点慌。
“有什么好怕的。”
以前还会害怕的骷髅头早被某人这样那样地磨练出了一副铁打的胆子,它幽幽地说。
“反正咱们这有个人是鬼见鬼投胎,鬼见了都发愁,简称——”
耿清河鬼使神差地接了句:“……‘鬼见愁’?”
林柚:“……”
你们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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