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操作是真的强,唬住了擂台下所有没反应过来的呆头鹅。
诸位弟子傻傻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许镜猜测成真,生无可恋扶额:“他居然真的这样上去了。”
而高台上的几位长老,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阵仗。稍愣过后,说道:“这小朋友倒是有点意思啊。”
“但求一败都写上了,那么自信,想来资质也不会差到哪去。”
众人对视一眼,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青灰色的天终于下起雨来,斜风细雨,迎晖峰白雾氤氲,山岚渺渺,裴景一人一剑在擂台上,往下面看,还喊了一句:“怎么没人上来啊。”
诸位弟子:“……”
在长老没发话之前,他们屁都不敢放。
绝世高手的出场,没人理会的下场。
许镜都替他尴尬。
楚君誉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深呼口气,说:“下来。”
裴景心道,可别,装逼只装到一半,他不要面子啊。
探头下去,说:“这怎么行,站都站上来了,下去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把我打败。”
楚君誉:“你说的。”
挥袖,就要上台。
许镜是个和事佬属性,吓得够呛,怕这两人真打起来。忙扯着楚君誉的袖子,“别别别,楚哥别冲动,我相信一鸣兄是有分寸的。”
楚君誉冷笑一声,语气极冷极淡:“他能有什么分寸,上去丢人的吗。”但他还是收了浑身凛冽的气势,没去拆裴景的台。
裴景暗自舒了口气,万幸,他可不想在这里跟楚君誉干一架。
见局势再次陷入僵局,高空上的几位长老都摇头叹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长老坐不住了,站了起来,语气十足恨其不争:“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有人站出来你们居然还不知变通!迎晖峰比试,从来都没有规则,一个给你们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罢了,谁能把握谁就是胜者!一群呆子!”
诸位弟子这才茅塞顿开,喧哗起来。又是悔恨又是羞愧。
马上有人一跃上擂台:“我来和你战。”
是个身材有些魁梧的修士,年纪较在座弟子大上几岁。观其周身气势沉稳,已经有了炼气八层的修为。
裴景负剑细雨中,风姿潇洒,笑道:“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位修士马步起势,出剑也凌厉,招式有些青涩僵硬,但能看出平时有多加练习。
裴景打他就跟欺负小朋友似的,为了给小朋友点面子,还是选择在三招后打败他。
擂台下的弟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比试。裴景的剑招都特别基础,没有一点花哨的地方,却就是给他们一种特别的感觉。出剑收剑都仿佛自成一境,行云流水顺畅。
一个。
两个。
三个。
败在他手下的人越来越多。
裴景收剑,说:“还有谁?”
擂台上雨花随着剑光,沾湿少年的鬓发,在他笑吟吟望过来的瞬间,所有人一愣。
少年轻狂,大概就是这样了。烟雨平生,但求一败。
许镜在台下有一瞬间也真被他帅到了,感叹:“这小子虽然大多时候都嬉皮笑脸,可关键时候还是靠谱的啊。”
不少弟子沉默不言——印象里那个靠后台进来,趋炎附势巴结强者的废物,居然……那么厉害的吗?而另外一些被裴景专门教训过、知道他多可恨的弟子则黑着脸,咬牙切齿。心里就求着盼着有个好心人,能上去把他捶下来。
只是好心人一直没出现。
长老们点了点头。
年轻一辈啧啧叹道:“张狂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问天试呢。哈哈哈,这小子有前途啊。”
老一辈更看重他的心性和悟性:“剑法纯粹,剑意初成,是个好苗子。”
在裴景意气风发时。没有人知道,云霄门外误打误撞闯入了一个少年。
季无忧打小到大,听到最多的字眼就是“傻”。走在路上,能听到别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就他,季家那个傻子”;眼巴巴拿东西讨好村里其他小孩,让他们带他一起玩,也都是他站在中间,其他人绕着他唱傻子歌。
他娘说,其实他不傻,就是心眼老实。老实在哪,季无忧说不明白,问村里的教书先生,先生只摸着他的头叹气。
他爹和他娘不幸坠崖身亡,还是他好心的姑姑收留了他。姑姑人特好,偶然得知他有灵根,有可能成为大仙人,还特意给他找了师傅,让他跟师傅出门。
师傅不喜欢说话,每天给他吃奇奇怪怪的丹药,但这没关系,至少师傅不嫌弃他。他在路上救了一只受伤的兔子,兔子特别大,眼中是奇怪的紫红色。
他兴致勃勃拿给师傅看,却被师傅打了一巴掌,当天晚上就把兔子烤了,烤完还扯着一块兔肉塞他嘴里,逼他吃。肉里有血丝,腥味特别重,他吃完就一直在那里吐,边哭边吐,慢慢地就睡过去。
等睡醒时,师傅人已经不见了。
只有他一人,还有已经熄灭的火堆。火堆里是兔子的尸骨,白森森的,堆在一起。他挠挠头,隐约记得,昨天晚上还没那么多的。
没有了师傅,他想回家,却找不到路。迷迷糊糊进了一片森林,捡到了一块特别好看的石头,五颜六色的,摸起来的特别舒服,他把它挂在脖子上。
出森林后,有人找上了他,还给他捎上了两个包子,说他灵根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云霄。季无忧两手捧着包子,灰头土脸愣愣地:“云霄,那是什么东西。”那人表情僵硬了一秒,有点难以置信,还是耐心跟他解释:“云霄是如今天下第一的宗门,你想不想变强,想不想天天有饭吃,跟我来就对了。”天天有饭吃啊。他眼巴巴地:“想。”那人心花怒放:“把你脖子上那石头给我就当是报酬了,我给你信物,你拿它去云霄,马上会有人出来接你的。”
季无忧转了转眼珠,把脖子上的石头取了下来。
那个人给他一个锦囊,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云霄不得打开。
他就信了。
依着那人的指示,特别坎坷,翻山越岭,来到了云霄山门前。衣服破了,手上腿上也割出不少伤口,很痛,但他还是开心的。
云霄特别大,也特别好看,下着雨,天是灰的,山是青的。山门后没有路,是群山万壑,云雾缭绕。
他满心欢喜,打开锦囊。只有一股恶臭味袭来。
愣了愣后,他用手指把锦囊扯开,往里面瞅,什么都没有?
季无忧伤心地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抽抽搭搭吃了起来。想他被骗了。
这时突然天上掉下来什么东西。
一只路过的白鹤被锦囊打开时释放的味道给熏晕了,摔到他跟前。
季无忧眼角泪还没干,噎着了,把咬到一般的馒头塞回衣服里。想这是过来接他的?
云鹤只晕了几秒,甩了甩头,站起来,又是鄙视又是厌恶地瞪了这个看起来就傻不拉几的胖子一眼。展翅,就要重新起飞。
季无忧叫了一声,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抓住了云鹤的爪子。腾空的一刻,他吓得哇哇叫,干脆闭上眼,手更是拽进了。
云鹤怎么甩也甩不开,烦躁地长鸣两声,干脆先飞到了离山门最近的迎晖峰,想把这狗皮膏药踢开。
于是暮雨歇歇,伴随鹤声长泣,迎晖峰的比试场地,从天上飞下来一个不速之客。
肖晨昨天算是真真实实被教训了一通,精神**双重折磨。
也终于在峰主的苦口婆心里,明白了自己过去那些是怎样的邪门歪道,他能走过悬桥,本就是心性清明的人,真正愿意去醒悟,一点就透。
不由深感幸运,新弟子第一年遇上的是黄符道人,犯错都还有被原谅的机会。明白后,他也不求能入外峰了。为了赎罪,跟黄符道人定了三年之约,三年里就在迎晖峰田圃内修行,什么时候真正收心,什么时候再出去。
虽然他知道自己错了,但并不代表他会原谅裴景。几次三番都是这个兔崽子搞得他,现在这“但求一败”的狂妄姿态更是气得他五脏肺腑都在疼,越看越不是个东西。
肖晨站在最外层,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就他厉害,就他牛批,就他天下第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等着你哭的时候。”
他身后忽然想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少年嘴里还嚼着东西,含糊不清:“你们都在看什么呢?”
肖晨转头,只看到一个胖子,看样子就是个呆头呆脑木讷的。穿着破破烂烂打满补丁的衣服,正腮帮子鼓起,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前面。
季无忧被云鹤甩了下来,滚了几个圈后,揉揉眼,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跟着声音,就跟过来了。没想到会看到那么多的人,都围在一起。
他隔得很远,却依稀能看到人群中心处有个台子,上面有个人,年纪和他差不多,穿白衣服,笑起来,特别好看。
他吓到馒头都咽得很慢:“那个人是谁啊。”
肖晨一脸嫌弃,往旁边走了走。这哪来的乞丐啊,云霄什么时候这种人都放进来了。不过他现在被张一鸣气得够呛,也懒得管这胖子。突然听胖子指着张一鸣问是谁。
肖晨炸了,磨牙:“他啊,是个心思坏到极致的阴人,现在人人喊打呢。你上去打他一顿,打赢了,就能被外峰长老看中,收入门。”
季无忧眼放光:“被收入门后就不会饿肚子了吗。”
哪来的土包子,不过现在肖晨上头了,嘴角狞笑:“是呀。现在都没人敢上呢,你赶紧趁此机会去打他一顿。”
季无忧哇了一声,脸上写满了期待,犹豫一会儿,把脏脏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偏头问:“可我打得过他吗。”
肖晨翻白眼,你打得过个屁,嘴上却怂恿:“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觉得你挺壮硕,能行。”
季无忧得了鼓励瞬间充满动力,又有吃饱喝足的诱惑在前。给自己打气,马上从外面往里头钻。
擂台上,裴景高处不胜寒,但求一败不得败,遗世独立,非常帅气。
而许镜已经看烦了,出言问:“你什么时候下来啊。”
裴景心情很好吹了个口哨:“输了就下来,等一个有缘人。”
许镜:“……”有点后悔那个时候拦着楚君誉了。现在跟楚君誉说还来得及吗?
他偏头,想跟他楚哥提出建议,忽然就被人在背后推了一下。
是一只有点脏的手。
许镜回身,只看到人群里钻出一个小胖子,从头到尾都灰扑扑的。
他默默往旁稍了稍。
季无忧终于冲出了人群,站到了擂台前。
擂台上,裴景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在看清来人的面貌后,慢慢散了。
台下是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有点胖,脸带点婴儿肥,胖是应该的,他从小到大都特别能吃,也特别容易饿,这是天魔血统的原因。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对比背后一群白衣胜雪,衣冠整洁的同龄人,滑稽又可笑。
但少年的眼眸却干净无尘,纯澈到仿佛少根筋一样,充满稚子的懵懂、憨傻气。
“我可以跟你一战吗?”
风淅淅,雨纤纤,一切像静止的水墨画。
裴景掩去心中的惊涛骇浪,从擂台上跳了下来,顺手扯过他“但求一败”的牌子。笑着说:“不行啊,我太厉害了,欺负你就不好玩了,你跟我的手下败将们继续比赛吧。”
季无忧有些失落。
裴景却把他的牌子立在季无忧身前,说:“但不管怎么说,是你让我下来的,那么这个表现的机会就让给你了——‘但求一败’给你,要站到最后啊。”
季无忧愣愣地抬头。
淡烟疏雨晓寒轻。眼前的少年气质温和,笑起来,给人无尽的温暖和善意。
季无忧呆呼呼地拿过牌子,然后在裴景含笑鼓舞的眼神里,按着擂台边缘,动作笨拙又滑稽地爬了上去。
众人还在纳闷这脏兮兮的胖子怎么没见过,就被裴景这一举动弄得想吐血,感觉受到了莫大羞辱。
而许镜也愣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下来。
等裴景到旁边后,问:“这就是你所谓的有缘人?”
裴景想了会儿后,笑了起来,有些意味不明:“是啊。”
裴景一眼能看到季无忧身上的修为,炼气七层,主角不愧是主角,自幼丧父丧母,遇到的没一个好人,刻薄自私的姑姑,黑心黑肺的师傅。但他还是在各种阴谋算计里坚挺又坚强地活下来,不仅活下来,修为更是突飞猛进。放眼整个迎晖峰,打得过他的人估计也不多。
他偏头跟楚君誉说:“你别小看这个胖子,我慧眼识人,他以后会很厉害的。”
说完才发现楚君誉有些不对劲。
耳边斜飞的风和雨都冻结,暮雨微光明明灭灭。楚君誉像是一个人进入另一个无人之境。浅色眼眸望着前方,琉璃般冰冷,也琉璃般纯粹。所有情绪,滴水不露。
但裴景能感觉到,他现在很不对劲。
裴景怔了一秒,问:“你怎么了?”
楚君誉说:“没怎么。”
裴景心道主角不愧是主角,影响力就是惊人,居然连楚君誉都能打动。
他抱胸往擂台上看,自他下台后,不少人都心里乐开花,一个接一个重新挑战,以为季无忧看起来呆头呆脑好欺负。
但无一例外,被季无忧一脸迷茫地打了下来。
炼气七层和炼气五层之间的力量的差距不可比拟,即便没有任何招式,季无忧出手打他们也是绰绰有余。可他赢也赢得莫名其妙,别人出手惊风带雨刺过来一剑,他就是随随便便扬手一挡,那剑就被他弄断了。怎么回事?季无忧站在擂台上不知所措。
裴景在台下笑得不行:“被打的人一头雾水,打人的人也捉摸不清,真一群傻子。”
许镜道:“这少年哪来的,我怎么不记得迎晖峰有那么一号人?”
裴景道:“管他哪来的,反正以后都会成为我云霄弟子。”
许镜:“你怎么那么肯定?”
裴景微微一笑,没说话。
终于一名在季无忧手下惨遭折剑的弟子痛彻心扉,不想再隐瞒,气急败坏哭着对长老席那边喊:“长老!他不是我迎晖峰弟子!根本没有资格参与比试,凭什么让他站在这里!”
长老们面面相觑,其实早在看这弟子衣着的时候,他们就觉得不像云霄的弟子,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外人。一个外人,是怎么进来的?许久,年长的紫玉峰长老恪守规矩,慢慢道:“那你们怎么不早点说。”
那名弟子有点羞愧,赤红着脸道:“先前弟子没注意!”
——本来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傻子,可以用来表现一下,现在踢到铁板了,还留着干什么?
紫玉峰长老神色严肃:“依照云霄的规矩,不是我云霄弟子,自然没资格参与迎晖峰比试。让那个少年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一位年轻的长老面带犹豫,提议:“他现在已经练气六层了,放在外峰都是佼佼者。而且,看他衣着扮相,在外估计也是个流浪的散修,不如收入门中,也算是行一分善。”
紫玉峰长老瞪他一眼:“云霄选拔弟子从来只有一条路,规矩摆在那里。除了掌门,谁敢冒然收他入门。”
年轻长老悻悻低头。
很快从长老席那边,一名女性长老款款过来,她走到季无忧前面前来,身姿曼妙,气质温和,笑道:“你既然不是我云霄弟子,那你是从哪儿来的。”
季无忧脸一白,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他只能如实说:“我……我是有人引荐的,他给了我一个信物,要我带过来,说我过来后就是云霄弟子了。”
女长老扶额,无奈笑道:“我云霄从来没引荐的说法,你该是被骗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误打误撞带到迎晖峰来。你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季无忧彻底慌了,他不想走,回了家其实也不好,姑姑从来不会给他吃饱,因为有表弟要照顾。他想留下来,他一直都很饿。无助至极,他不由自主把祈求的目光望向了裴景。那个一开始就向他展示友好的少年。
但是很快,他就被吓到了。因为那个少年身边,另外一个人,浅色的眼眸透过他,仿佛蚀骨般冰冷,他没接近都感受到一种危险和害怕,顷刻跌入地狱一样的惊悚。
裴景得到他的目光,朝他灿烂一笑。
他当初会追《诛剑》这本书,很大一个原因,是主角的设定有点好玩,天魔之血还没觉醒前,季无忧的神识是没完全长开的,就是个懵懂稚子,傻里傻气的吃货。虽然前期憋屈,但毕竟是逆袭黑化打脸流,这是必然的。
不过,现在他穿越在书里,当然不会让他黑化。
……放心吧,主角哥,你会安安稳稳留下来的。
而且原著里所有在外峰遇到的屈辱,都不会出现。
季无忧走后,但求一败的牌子也别拿走,属于裴景一人领导的风光终于过去,其他弟子重重舒口气,舒展拳脚,开始自己的表现。另外几个擂台也被运用了起来。
比试进行了三天三夜。
裴景当然不可能留在这里看他们菜鸡互啄。
楚君誉天赋实力摆在那里,根本就不需要表现,后面两天自然也回到了修雅院。
在天堑峰内,裴景执笔写了封信。
《诛剑》这本书他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大概情节,好像季无忧也是应该在迎晖峰大比上出现,误打误撞进外峰的。
书里面,是上阳峰的长老被他的天赋震撼,跟掌门求情留下了他。但后面季无忧表现差强人意,辜负了他的期望,才让上阳长老冷落。
这一回,不用上阳长老求情了,临时掌门亲自给季无忧安排去处。
“去哪儿呢?”裴景拿笔抵着下巴想了想,还是决定顺应书里的情节:“那就还是上阳峰吧,我也去那。”
他处理完主角的事,发现寂无端给他回了话。
关于书阎的事。
寂无端对书阎的名字不清楚,但对他加上的那几句诗,却不陌生。
因为,虞青莲在前些日子,也给他送来近乎一模一样的字迹,瀛洲发现的,更为全面。
我谓狂徒夜磨刀,扫尽眼前不平事。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不忠之人曰可杀!不孝之人曰可杀!
不仁之人曰可杀!不义之人曰可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逆我心者杀杀杀!
张狂而又疯狂,字迹扭曲,像是一个死徒在狂欢。
裴景愣了:“它不是冲着我来的吗?为什么虞青莲那里也会有。”
寂无端还道:这首诗出现在一个自杀而死的瀛洲长老房间内,事情严重,虞青莲不日可能会来沧华大陆一趟,拉他一起调查此事。
裴景嘴角抽搐。提笔,直接明说他现在化形成小弟子正在云霄外峰体验生活,她要过来,先把自己年轻个几百岁吧。允许她不还原体重。
毕竟依虞青莲那性子,再怎么都不可能把自己变成小时候那个胖妞的。
是夜。
修雅院。
楚君誉手里又拿出了那本漆黑色的、很薄的书,字迹淡不可见。
裴景努力说服他:“上阳峰你觉得怎么样,毗邻内峰,灵力、资源什么的都不差,上阳峰主你见到没,就是人群中最玉树临风的那个老头,修为也高,金丹后期,放眼云霄都是一流的高手——我觉得可以,要不我们一起去。”
楚君誉惯常没搭理他。
裴景道:“哥,你别不是还寄希望在天堑峰上面?不可能的,你死心吧。你看上阳峰多好,什么都不缺,听说上阳峰的女弟子是最多的。真是稀奇。你知道放眼整个云霄女修有多少吗,少得可怜,你看我们这一次新入门的里面,一个女弟子都没有!”
楚君誉修长的手指在纸上轻轻划动,不为所动。
裴景干脆打感情牌:“你若是不去上阳峰,那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楚君誉闻言,说:“你这是在给我说不去上阳峰的好处?”
裴景:“……哇,你是真的绝情。”
楚君誉合上书,月光流泻在他的指尖,莹莹冰冷。少年神色清冷,垂眸,道:“我去上阳峰也可以。”
裴景:“嗯?”
楚君誉:“在我视线范围内,你离那个叫季无忧的人远一点。”
裴景迟钝很久,问:“为什么?”
楚君誉道:“没有为什么。”
裴景:……牛批。楚君誉果然是隐藏的真大佬,讨厌的人从来都那么刁钻、与众不同。
讨厌裴御之也就算了,连主角也不喜欢。
不过其实,就算楚君誉不说,裴景这段时间也不会和主角有太多接触的。可能暗中相助,明面上却不会过于亲密。毕竟他自身还有事没解决,而且按照剧情,以裴御之的身份真正收季无忧为徒,也在外峰大选时。
外峰大选,还早得很。
上阳峰和迎晖峰截然不同。迎晖峰人很少,只有他们这群新弟子,显得清清冷冷。而上阳峰却是格外热闹,领事堂、修炼室、剑池、炼丹房,每个地方都有师兄师姐。衣着也不再是单一的蓝色、白色,姹紫嫣红,御剑来去,风风火火。
刚入门时,还有人细心引导,现在他们已经入门一年,悉知门规。
上阳峰主身为金丹后期的大能,自然也不会抽空见他们。
一切都是由一位师姐交代。
入了外峰,就少了很多琐碎的规矩,不用上课,不用足不出门。
闭关、游历,时间都由他们自己安排。峰内每月提供规定的灵石、草药,领事楼也会经常更换任务。
师姐道:“上阳峰的资源在云霄外峰都是数一数二的,不过你们进了这里,也不要得意忘形。外峰之上还有三十六座内峰,人外有人。且每十年一次外峰大选,会评比出有资格入内峰的一百名弟子,这是唯一入内峰的机会,你们切记潜心修行,不可荒废。”
裴景只觉得她这话似曾相识。好像迎晖峰上,他听过很多类似的。
云霄传承自律、慎独,新的弟子走的每一步都要被前人提醒。不得妄自菲薄,不能得意忘形。一次又一次念叨,一次又一次教诲,非要把这种性格深深写入骨子里。
在上阳峰的第一天。
裴景先去了这座山峰的领事楼。
在他看来,每一座山峰,最为重要的是藏书楼,其次是领事楼。
云霄最大的藏书楼和领事楼在内峰,慧源峰,也就是他经常去的地方,由楼长老镇守,天阁所在之地。但其余山峰也有藏书楼,领事楼,藏书、布事虽不多,但对炼气期的弟子绰绰有余。
上阳峰的领事楼颁布的任务比不得慧源峰。任务分五阶,四阶以上只有筑基修士可以接手,在这里的都是些一二阶任务。
裴景跟闹着着玩似的,接了个养灵鼠的任务。那灵鼠只有巴掌大,毛绒绒,闭着眼,懒洋洋晒太阳。他回去的路上,就有一戳没一戳的点着灵鼠的头,想把它叫醒。灵鼠一点一点缩,快要自闭了,最后干脆整只鼠把头栽进肚子里,不给他碰。
裴景笑出了声:“那么可爱的吗。”
他把玩着灵鼠,过上阳峰领事楼掩藏花草间的长廊,隐隐约约听到了人交谈的声音。
都很熟悉,大概是老朋友了。
日头西斜,在红木相接的回廊上勾勒出人的影子。
一人说:“居然又和张一鸣在一个峰,万幸不用天天见到,我真是看了他就来气。”
“啥?你也和他有仇?”
这个也字就用的特别奇妙了。
裴景驻足,露出几分古怪的表情。
前人说:“可不是吗,这梁子我一进迎晖峰就跟他结下了,本来就不关他的事,是他非多管闲事!我兄弟因为楚君誉见死不救,白白葬送了入云霄的机会,我气不过,想教训一下楚君誉来的。半路被人装神弄鬼吓走的,一年了,怎么也该反应过来,不用说,就是张一鸣搞的鬼,那个时候他和楚君誉一起从井里出来我就该猜到的,呵!”
“你别说了,我是和肖晨一起被这小子坑的,在田圃里挑水挑粪了一年,挑的我手上都生了茧子。这事,一辈子忘不掉的。”
前人惊疑:“那你被发送管理田圃还能入上阳峰,真的天赋不错了。”
“嘿,天赋不错个什么啊,挑水挑粪久了,累死累活,心反而容易静下来。我就是常常在累完后修行,事半功倍。”
“要我说,张一鸣就是个坑人于无形的混蛋。以后能离他远点还是远点吧”
一群修士里也还有没和裴景结仇的。
唏嘘:“最开始就是觉得他靠后台进来,来路不正、又整天巴在楚君誉身边,是个小人,没想到迎晖大比上倒是叫我们大开眼界了。”
“但求一败四个字,虽然狂的很,但他那个时候能站出去,勇气也是值得钦佩的。”
最先发话的人呸一声:“你们可别夸他,那哪是什么勇气,就是他不要脸到了一点程度。‘但求一败’说不定是他心里话呢,不是虚张声势,他可能真的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有人哈哈哈笑出声来。
季无忧一直插不上话,眼巴巴地四望,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小村子里,面对一群小孩,想要融入进去,却又找不到方向。众人谈笑风生,走过回廊。他一个人灰扑扑跟在后面,抓耳挠腮,却也想不出该说什么。
有人却留意到了他,眼里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嫌弃和疏远,面上笑问:“季无忧,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
季无忧乍被提名,心脏都要跳到嗓子口,受宠若惊,“我,我说什么。”
湛蓝衣服、面容白皙的修士慢慢道:“我还挺好奇,你那天是怎么进来的,莫名其妙就上了擂台。又是怎么留下来,还是在上阳峰。”
其余人也纷纷转过头来。他们未踏入修真界前,也都是出生尊贵的人,养尊处优,金枝玉叶,对季无忧的第一印象就是脏兮兮的,像个乞丐,与他们不在一个世界。这种印象定格后,很难再改,修养摆在那里,表面上不流露厌恶,心里却也是有隔阂,那种高人一等的疏离。
现在突然问他,也是出于好奇。
大家纷纷接话。
“对,我也想问这来着。”
“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季无忧突然被那么多人盯着看,有一种很不好意思的感觉,挠挠头,说话都小心翼翼起来:“我,我是被一个人骗过来的。在山门口,运气好,见到了一只大鸟,跟着它就莫名其妙进来了。上台也是意外,有人跟我说打败台上那个人就能以后吃饱喝足……我就上去了。然后为什么会留下来,我也不知道。”
众人:“……就这样?”
真是一问三不知,说了跟没说一样。
有人皱眉,问道:“那你进山门时,怎么穿成那样,你以前是个乞丐吗?”
他话问的刻薄又刁钻,藏着浓浓的怒气,毕竟那一日他也是败在季无忧手下的修饰人之一。
其余人看戏模样,却只觉得好笑。
季无忧呆愣愣地说:“没有,我不是乞丐。我把师傅跟丢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浑身上下都是泥巴,几天都没洗澡。”
季无忧苦恼地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人笑道:“那怪不得,你身上总有股味道,怪难闻的。”
大概在他们看来,弱者的自尊都是可以随意践踏的。
“当时他从人群里钻过去,我是自己绕开,就是被臭到的哈哈。”
季无忧傻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着他们一起笑。就像在村子里,那些小孩扔他石头,骂他傻子,他要是笑了,那些小孩也会笑,这样在别人看起来,就像他们在做游戏。
只是这一回,效果不一样。
他笑起来。
另几人却没再笑了。
有人嗤笑一声,道:“真是个傻子,骂他还能笑出声。”
“跟傻子呆久了会不会也变傻?”
“哈哈哈,你这问题问的好。”
几人加大步伐,刻意甩开他。
留下季无忧在原地,更无助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在所有人看他的时候,他紧张到说话都小心翼翼,就怕惹他们不开心。但是好像,他还是搞砸了。
“没意思,还不如一起骂骂张一鸣。”
“毕竟张一鸣能骂的东西太多了。”
“又狡诈又阴险,人嫌狗憎,什么时候天降正义,把他收拾一番吧。”
“我是不想收拾他了,巴不得别再见到这瘟神。遇到就没好事。”
“哈哈哈哈,人见嫌。”
花草浮动余日的金辉。
夕阳晚照。上阳峰最美的黄昏时分,季无忧却像往常感觉到了很深的孤独和饥饿。饥饿的感觉与生俱有,伴随了他很久,孤独却是他近几年才学会的词。应该是孤独吧。整片天地剩下自己一个人。他低头,身上是刚换的衣服,很干净,所以衬得他皮肤有点黑。指缝里泥巴是怎么也洗不干净。但他闻了一闻,没有味道啊。。
裴景在第二层的长廊上目睹了一切、也听清楚了一切。
只觉得有些荒谬。
这是《诛剑》里没有的情节,应该是世界自动补全,毕竟一本升级流小说,主角再憋屈也憋屈不到这个地步啊。
他手握着他的灵鼠,缓步下了楼梯,走到了光影中那个迷茫落寞的少年身边。
还是个小胖子的季无忧,悲伤起来也不可爱。
裴景看他就像看手里的灵鼠,又怂又可怜,懒洋洋笑道:“天都快黑了,你还不走吗?”
季无忧回头,就见黑色衣服的少年倚在楼梯口,黑发一根木簪束起,笑容灿烂明媚,风过,带来一种草木般皎洁干净的香。
他呆呆地:“啊,是你啊。”少年身上明亮的感觉唤起了他心里另外一种情绪,那是他还不知道这叫自卑。把手藏进袖子里,季无忧往后躲了躲。
裴景道:“对呀,是我。你是不是应该该感谢我,让你在擂台上把该揍的人先揍了一遍。”
季无忧傻眼:“啊?”
裴景偏头,朝他笑了一下:“就刚刚那个阴阳怪气骂你的人,犯不着气,他说你两句,你揍了一顿,不亏。”
季无忧也憨憨傻傻笑起来。
笑到一半,他后知后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裴景道:“我叫张一鸣。”
季无忧差点没站稳,从回廊边的台阶上摔下去,扶着柱子,眼睛睁得很大:“张张张、一鸣。”
裴景歪头:“正是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季无忧:“……他们刚刚说的是你吗?”
“是呀,人嫌狗憎,恶毒阴险。我都听到了。”
季无忧怔愣:“可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你是好人。”
裴景笑出声:天魔血脉还未苏醒的主角还真蠢得可爱。
裴景道:“我当然不是那样的了。”
“那他们。”
“他们瞎。”裴景斩钉截铁地下结论,托着灵鼠往前走,说:“所以这么一群瞎子说的话,你为什么要放在心上。”
季无忧呆了会儿,傻笑了两声,再抬头,他眼睛里亮晶晶的:“你真好,我什么时候可以成为你这样的人?”
裴景差点被他吓到,手一用力,灵鼠被弄醒,发出叽叽叽愤怒的叫声。裴景神色有几分古怪,跟他说:“你不用成为任何人,做好自己,无愧于心就行。”
季无忧重重地点头。
裴景现在也不欲与主角多做接触。提着他的灵鼠,就回了洞府,他和楚君誉是同时入门的,洞府都相邻,奈何楚君誉闭门不开,把他拒之门外。于是裴景只能另辟蹊径,用一个铲子,在墙壁上凿出一个洞来。
洞还挺大。
凿完,能把头都探过去。
另一侧洞府中,烛火幽幽,一袭银白衣袍的楚君誉,盘腿坐在石床上,感觉到了响动,缓慢睁开眼。视线冷冷和裴景对上。
裴景僵硬了一秒,特别不自在,他这怎么跟个偷窥狂一样。
忙道:“我就借点光,现在马上给你补平。”
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凿壁偷光了。
于是幸幸苦苦凿出来的洞,他又幸幸苦苦填了回去。
楚君誉往后靠,发丝落在苍白的脸上,眼眸里含了其他的情绪,轻声说:“真蠢。”
第二日,吃饭的时候,裴景还是和楚君誉一起。上阳峰的食堂很大,许镜在人群中找半天,眼一放光,坐到了他们旁边。他是个人来熟的性子,不一会儿,已经把上阳峰上上下下的八卦信息打听得清清楚楚。吃饭的时候还一五一十,讲的津津有味。
“你们知道现在上阳峰除了峰主外最厉害的人是谁吗?”
裴景拿筷子戳米饭,说:“我。”
许镜:“……我认真的!你也认真点好不好!”
裴景心道我也是认真的,但还是很给面子:“愿闻其详。”
许镜满意了:“是位师姐,人称无痕仙子,现在已经是半步金丹的修为!整个上阳峰,容貌第一,天赋第一,实力第一,追求者也第一!以她的实力,早在五十年前就可以进内峰的,但是无痕仙子一直不肯进,你知道为什么吗?”
裴景:“愿闻其详。”
许镜:“因为无痕师姐怕一入内峰自己就道心不稳!”
裴景:“……内峰有吃人的妖怪?”
许镜意味深长笑起来:“没有,但依几位师姐们的说法,内峰有偷心贼。”
裴景被这土得要死的称呼乐到了,笑得差点用筷子把碗底插烂:“牛批,有趣,你继续说。”
许镜说到激动处,拍桌子,露出一丝嫉妒和叹息来:“听说过裴御之的名字没。”
裴景,乐不下去了:“……”
楚君誉,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这裴御之就是藏在内峰的偷心贼,上阳峰的师姐们都说,不能多看他一眼,一见就钟情,二见就倾心,三见就没君不行。无痕师姐见了两次裴御之,每一次回来都魂不守舍半天,再来一次,就要万劫不复了。”
可以的。很强。
看我会怀孕。
裴景:“……”
他可不可以拒绝那么土的外号,这要是被他师尊知道,他还要不要活了。
许镜道:“在迎晖峰的时候,基本没什么人谈论裴御之,因为大家都刚入门,什么都不了解,而现在啊,在上阳峰,真是处处可以听到这个名字。”
“云霄首席大弟子,问天试第一,光风霁月,一剑凌霜无妄峰。你们说,这到底得长什么样啊。”
裴景被夸的还蛮不好意思的,客气说:“也就比我现在帅个三分吧。”
许镜认认真真看他一眼,马上道:“那不还是没楚哥好看吗!”
裴景:“……”这小子是真的欠揍。他有点手痒。
许镜是个会察言观色,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说了实话后裴景要打他,忙改口换话题:“不提这个。换另一个关于裴御之的话题,这是我在另一些师姐口里听说的。”
“她们说啊,裴御之是个断袖。”
“啪。”
这回碗底真被裴景戳烂了,发出清脆的声响。
吓得许镜一呆:“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裴景脸部僵硬地抽动了一下:“没有,你继续。”
许镜拍了拍胸口,才继续道:“推论也是有理有据的。裴御之要是真如传闻里说的那么优秀,爱慕者肯定无数,修真界女修都比凡间女子要洒脱,投怀送抱不成问题,我上阳峰内就有一位师姐直接写情诗到天堑峰,但是石沉大海!这么想,几百年,裴御之在外游历也罢、在云霄内修行也罢,得遇到多少送上门的女修。只是那么久过去了,他还是童子之身。云霄并不要求清心寡欲,有人说亲眼见过裴御之和好友间的相处,随行洒脱,肯定就不是禁欲之人。拒绝上百女修的求欢,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啊,志不在此。”
裴景:“……厉害。”什么狗屁逻辑。处男真是招谁惹谁了。有师尊在那里管着,他想风流也难。
许镜道:“听说他和问天试第二的凤矜陛下相爱相杀几百年了,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裴景:“……”
这句话要是搁凤矜耳中,估计必杀了他还要难受。
裴景把筷子放下,心平气和,很佛:“这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事,你就不要去瞎打听了。我觉得我可以代表裴御之给出解释”
许镜往嘴里塞一块白菜:“为啥?”
裴景:“丑的人各有各的幸福,帅的人烦恼却是一致的。”
许镜:“……”
他又想起了云岚山脉里他被张一鸣这贱人摆的一道。
裴景:“他那么多年还是童子之身,可能是没遇到对的人。至于凤矜,谁会和一个弟弟相爱相杀。打就完事了。”
许镜:“啥叫弟弟,他们有血缘关系。”
裴景:“给你换个词解释,就叫废物吧。”
许镜:“……”自诩和裴御之一样帅,张口骂凤帝为废物,张一鸣,你是要上天?
裴景听许镜那么瞎扯一通,偷心贼、断袖等等,听得浑身都难受。赶紧叫他换,别再提关于裴御之的事。许镜同时也被他的不要脸吓到了,想换话题。在换之前,留意到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楚君誉。
突然问:“我看楚哥一直没什么表情,是早就知道了,还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裴景:“……肯定是不感兴趣了。”
许镜后知后觉哦了声。才慢慢道:“还有一件事,也是我从是师姐们嘴里听说的。”说着,许镜害羞地笑了一下:“师姐们人可真好啊,真热情。”
“她们说最近云霄外好像出现了魔修,修炼的方法极其残忍,那人体为引,尤以修士最佳。别的小门派好像有弟子失踪,找到时,泡在一个池子里,五脏六腑都被剥去了,神情惊恐,应该是活着的时候被开膛破肚的,特别残忍,现在已经有长老在调查此事了。虽然云霄内部还没出现这种事,每座峰又有金丹长老坐阵,但魔修猖狂,恐有弟子受骗,还是要多多留意。”
裴景一愣:“魔修就在云霄之外。”
许镜点头:“好像是的,就在云霄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几个小门派,接连弟子失踪才引起重视。不日应该会有长老专门下来跟我们说。”
裴景心想:连云霄方圆百里都敢指染,什么魔修胆子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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