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巫所肩负的职责使我要经常巡游各地,因而我早已习惯了旅行生活。
举行各种仪式、维护圣标、治愈病人,都是很重要的工作。
只是,在以往的这些旅行中,都无时无刻伴随着确保旅途安全的随从,预定驻扎的地方总是有着准备好的温热食物。
就算是从王都逃出来之后,在路西斯的大地上四处流浪寻找神启之时,也有着希里陪伴着自己,在希里的帮助下,总能找到合适的住宅和美味的事物。
而孤身一人和使骸战斗,在无人的建筑物中与满是尘埃的毯子作伴睡觉,这都是初次体验。
用叉子吃冷冰冰的过期罐头,也是第一次尝试。
罐头里面似乎是些蔬菜和肉类,和想象中的味道有很大区别,不过倒也不是非常难吃,但是索尔却揶揄“这看来不合神巫小姐的口味呀。”
这期间,索尔的枪械片刻不离身,虽然不是很明显地在防备着我,但是可以看出来她没能完全信任我。
被人警戒到这种程度,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在以前的时候,光是神巫这身份,足以让所有人都信任我。
可能和帝国有关系的人要排除在外,但是那些人也不会表现出来,我也不觉得他们会因为神巫的身份而放松警惕。
所以,我并不知道要怎么让对方放下警惕,再说,我也从未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要想办法让对方放下警惕。
我躺下身子,脑袋里面全是烦心事。
我本以为自己这样下去会失眠,但实际上,因为身体已经非常疲劳了,所以闭上眼睛的同时就陷入了沉睡。
……
“露娜芙蕾雅……”
有人在被唤着我的名字,我睁开了眼睛,意识到这里是梦境。
呼唤着我的声音,一点都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周围非常明亮,天光澄澈,耀眼夺目,就算是十年前,也没有这么明亮的地方。
仔细一看,这个世界不只是明亮,到处都是透明的,像是宝石的闪光一样的东西在漂浮着,这个空间,不可能是现实世界。
【吾为剑神。】
剑神?巴哈姆特?
小时候肯提亚娜不止一次告诉我关于这个星球的神话。剑神就是那神话里面登场的六柱神之一。
根据肯提亚娜的说法,从人类看来,六神互相平等。
然而实际上,巴哈姆特和其他五神存在些许差异。
巨神泰坦、炎神伊弗利特、雷神拉姆、水神利维亚桑、冰神希瓦。
五神司掌星球万物,与星球的命运共存,但唯独巴哈姆特是与包裹着星球的天空共存的神。
虽然肯提亚娜没有直接说出来,但那口气明显透露出了剑神是其它五神的上位神,而现在正是那剑神在呼唤着我。
【汝之使命,尚未终结。】
随着那声音传来,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化。
刚才还是通透的空间瞬间变成黑暗,呈现在眼前的是下着雨的王城。
在我稍微留有印象的广场上,诺克提斯和亚丹剑戟相交。
和在奥尔缇西见过的容貌不同,诺克提斯的脸明显增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我瞬间醒悟过来,这是幻境,不过,似乎是未来的幻境?
亚丹和诺克提斯的交战全过程没有一点声音。
但是,剑与剑交错时,脑中就自然地回响着那金戈碰撞的铿锵声。
剑刃不时迸发出火花,不时喷出血液,似乎永没有尽头。
在可以称之为死斗的剑戟交错后,倒在地上的是亚丹。
但是,两人的战斗似乎还没结束,黑暗依然覆盖在因索姆尼亚上空。
“怎么会这样?!”
我不禁怀疑自己看到的景象。
在王都城的最深处,诺克提斯以真王姿态坐在王座上,随后启动了光耀之戒。
戒指召唤出历代王的灵魂。
十三位王者不断地用自己的武器贯穿诺克提斯的身体。
“诺克提斯陛下!为什么?”
明明没有人来解释这幅景象,但我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光耀之戒不仅拥有着呼唤出历代王灵魂的力量,还能让持有者与历代王一同进入到【镜像世界】。
那是与水晶相联结的地方,自神话时代就一直存在。
但是,以人的身之姿是绝不可能到达那地方的。
舍弃掉肉身,不再是“人类的身体”的诺克提斯,凭借戒指的力量到达了【镜像世界】,在那边将亚丹的魂魄消灭了。
但是,使用戒指的力量,代价就是自己的性命。
消灭掉亚丹的灵魂后,诺克提斯也在镜像世界里消散。
真王的使命,就是以性命为筹码将带来黑暗的人消灭掉……
“这种事……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雷吉斯国王将戒指托付给我,让我转交给诺克提斯殿下,也同时将未来托付给了我。
所以我拼死从满目疮痍的因索姆尼亚中逃脱,混在难民中,秘密地潜伏到奥尔缇西,拼了命地转交给诺克提斯殿下的戒指,竟然是夺取最重要的人性命的东西?
一点一点损耗自身的生命,甚至连最重要的人的性命都被夺取,这就是所谓神巫的使命吗?
似乎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我几乎要晕倒在地上。
过去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导致了什么结果……
【此乃人类本应踏上的命途,真王,本应能达成其使命。】
等等……
我一脸惊诧。
本应,是什么意思?
这是不是意味着“本应完成的使命未能完成,因为其中发生了什么导致出了差错?”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再次发生了变化。
从黑暗变成了火光,那是控制着炎神伊弗利特的亚丹。
但那姿态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皮肤变得一片漆黑,全身缠绕着使骸特有的黑色粒子。
亚丹违背了神的旨意,迷失了自己的命运,肆意妄为,只随着自己的仇恨暴虐。
那凶恶的力量膨胀至极点,想必凭借戒指的力量已经没法驱散了。
在王都城的广场,和诺克提斯战斗的亚丹,还保有人类的姿态。
但是,现在在眼前亚丹的姿态,很明显不是人了,那是膨胀至极点的黑暗力量…….。
【汝应速速赶赴因索姆尼亚,制止亚丹。
吾赐予汝新生,正是为此,去笃行新的使命。】
我不禁按住腹部的伤痕,这副本应被亚丹刺死的身体,还有那股打倒残暴使骸的力量都是来自于剑神?
为了打倒亚丹?
凭我的力量,真的能够做到吗?
但是,要是能改变人类本应走向的命运,要是能阻止诺克提斯殿下使用光耀之戒的话。
诺克提斯殿下那时好像非常痛苦。
如果能改变这一未来的话,他就不用经受那苦痛,也不用在【镜像世界】里面牺牲自己。
如果是这样,或许有一试的价值。
……
到现在为止,醒来好几次之后,周围什么都没有变。
只是,不再有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窗外的景色依旧一片漆黑。
和剑神的对话,我还一字不漏地清清楚楚记得。
只是,无论怎么去回忆剑神的姿态,我都回想不起来,当时明明近在咫尺。或者说,那段对话正是让我明白那并不是单纯的梦或者妄想的证据。
“新的使命……”
嘴里喃喃自语,心底油然升起一股一定要去完成的强烈感觉,我鼓起气势站起身来。
不经意瞥见身旁有像是黑色的布一样的东西放在地上,睡觉之前应该还没有的。
拿起来一看,是一件黑色的衣服,应该是放在这里,让我可以换上的?
正当我迷惑的时候,门开了。
“总算起来了?”
“啊,早上好。对了,这个是?”
“替换的衣服,虽然不知道合不合身,但总比你现在穿的强吧。”
从一路走到这里,本来已经湿透了的衣服早已经干了,但是衣服早已破破烂烂了。
毕竟这一路上的经历太过刺激了一点,战斗中完全无法照顾到身上的衣服。
向索尔道谢之后,我马上换上了新衣服,还是第一次穿全黑的衣服。
平时我作为神巫举行仪式时总是穿着纯白的礼服,在各地巡回的时候也是穿白色的衣服,现在仔细一想,就算是便服,也全都是白色的。
不知是不是穿不惯的原因,当穿在身上的时候,总有一种这衣服是别人身上的别扭感。
虽然弹性很不错,穿在身上也很舒服,行动也很方便,但总是没法安下心来。
但是,索尔看着这一身,给出了“这不是很合身嘛。”的评价。
“比之前要好。”
我顿时心里有些慰藉,被索尔夸奖之后,心中不安的感觉稍微消散了点。
以前一直都没去注意衣服的事情,现在对自己身上穿什么衣服会感到在意,觉得很意外,又觉得很新鲜。
自己现在要穿着从未穿过的衣服,踏上从未有过的旅途,加上又被赐予了全新的使命,这可能又是一次全新的体验。
“摩托的调整也完成了,填饱肚子之后,就马上出发。”
看来,索尔要比我起得早很多。
“不好意思,明明说好要帮忙的“”
“没什么,我只是想着快点完事,然后把你丢在这里走掉来着。”
虽然索尔板着脸这么说,如果真的打算把我丢在这的话,就完全没必要特地为我准备替换的衣物了,我在心底偷笑。
“索尔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再一次,我面向索尔。
如果要完成使命的话,索尔的协助是不可或缺的。
“能够再让我同行一段旅途吗,我必须要去一个地方。”
虽说从地下墓地到这的路,都记下来了。
和索尔比起来,现在的自己欠缺的东西太多了。
无论是移动的手段,还是战斗技巧,不止是这些,就连用刀打开罐头的方法,还有生火的技巧我都一窍不通。
就连当初在路西斯境内的旅行也都是希里在负责这一些事情,自己的话,对于这些事情,是没有经验的。
索尔的知识是在无人区上行走所得到的智慧。
若旅行中将至之处均受款待,是无法学到这知识和技术的。
“啊,当然。能一起走到哪,就到哪里。”
短时间也行,我希望能和索尔同行,在此期间,尽可能多学些东西。
既然至今为止旅行的经验完全派不上用场,那么只有从最开始学起。
“你是想去哪?”
索尔一脸讶异。
“因索姆尼亚。”
“王都?那已经成了使骸的巢穴,不是都告诉你了?
神巫小姐去那做什么?”
“请不要那样叫我,叫我露娜芙蕾雅或者露娜都好呀。”
每次被叫做神巫,我都感觉两人之间形成了隔阂。
之前没有提起,是因为直到昨天,索尔都只不过是个路人,但是从现在开始不一样了。
“好了知道了。
露娜芙蕾雅?名字真长啊。”
“那么,请叫我露娜。”
忽然,令人怀念的面容掠过脑海。
同样叫不好露娜芙蕾雅,改口叫露娜的那个珍视的人的面容。
“知道了。还有,我也不是索尔小姐,索尔就行了哦。”
“好的,索尔。”
“那,露娜你去因索姆尼亚是想做什么?”
“战斗,和亚丹战斗。”
“亚丹?难道是亚丹·伊祖尼亚?”
我对她点点头,索尔惊了一下,接着笑出了声音。
“你?和亚丹战斗?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我只是沉默地注视索尔。
虽然我从没有觉得亚丹是容易打倒的对手,但是,自己不战斗的话,不阻止亚丹的话,覆盖这颗星球的黑暗不会消失。
“哎?你是认真的?”
索尔迷惑地低声念道“开玩笑的吧?
不知是不是她突然明白了我的决意。
索尔稍稍叹口气。
“我明白了。先去雷斯特尔姆,之后再去印索姆尼亚,可以吧?”
当然可以。
从旧帝国领土到因索姆尼亚必须要渡海,到雷斯塔姆就是说渡海前可以同行,真是求之不得。
“帮大忙了。”
我低头道谢之后,发现不知为何索尔露出不快的表情。
“怎么了?”
没什么。”
索尔却口是心非背过了身。
难道我说了什么惹她不快的话吗?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我满脸茫然。
……
“有了!就是这个吧?”
露娜欢欣地举起罐头,终于拾回了昨天逃离死神鸟途中扔掉的“累赘”。
里面都是珍贵的食品,不能就这么扔了。
回到这里的途中,她顺便也练习了一下摩托车。
虽然这技术不是一两天能学会的,但来日方长,至少还是要练到能让两个人轮流驾驶的程度才行。
虽说知道大致的位置,要回收滚得四处都是的罐头还是够麻烦的。
不过,露娜也没有发一句怨言,只是默默不停寻找罐头。
估计意识到了毕竟是自己扔的,多多少少得负起些责任。
“啊,这里也有!”
从刚才开始,每当索尔找到一个罐头,露娜已经捡起三四个了。
“你……”
可能刚想称赞她擅长找东西,索尔却闭上了嘴。
“怎么了?”
“不,没什么“”
索尔想到,在这样的黑暗中找东西需要什么能力?
是视力,而且是在黑暗中的视力。
夜视能力很好,没错,简直就像使骸……
看来她从死神鸟身上吸收了什么,而且,从伤口冒出的粒子也和使骸一样。那么,有和使骸同样的能力也不奇怪。
只是,就算和使骸有同样的能力,把她看做敌人还为时过早。
昨夜,自己故意露出破绽,她也没有做出偷袭的举动。再加上,她甚至说要与亚丹·伊祖尼亚战斗。
到底该怎么对待她?
一边烦恼着,罐头已经回收完了。
之后,两人驾车不停歇跑了近一个小时,发现天上开始飘起白色的东西。
“飞雪……”
这一带被雪山和沙漠夹在中间,吹强风的日子会有雪山的雪飞过来。
因为气候低温且干燥,这种现象只有这个季节可以看到。
“是吗,特湦布莱耶人应该知道吧。”
“我没有实际见到过,只是听说像白花在飞舞,非常漂亮。”
“不过在这种颜色的天空下,看起来只是一群白蚁呢。”
飞雪舞在黑暗的天空中的光景,映在她的眼里是什么样子呢?
就算面对同样的东西,看见的也不一定一样。最好在心里留意这一点,索尔暗暗想着。
“对了,我有事想请教。”露娜突然问道。
“请说。”
“到因索姆尼亚,不,到雷斯塔姆要几天呢?”
“说不好准确的天数呢。”
雷斯塔姆所在的旧路西斯领土和旧帝国领土之间隔着海。
渡海必须要乘飞艇或者船,但前者是在旧帝国领土内调查所用的,不允许用于其他用途。后者则因为维修员不足,立刻能上手的船不多。当然,也有可能全部出海了。
“本来从这到港口大概要两天,但要边狩猎使骸边赶路,所以更花时间。就算四天,不,五天到港口,乘上船之前还要等着吧。”
“渡海之后还要花上几天呢……”
“压根不是时间的问题,如今安全的地方只有雷斯特尔姆,除此之外到处都有使骸在晃荡。”
“是啊。”露娜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到这里为止,和使骸交战过三次,另外还有两次在敌人发现前就加速逃跑了。从威尔出来过了三四个小时,但感觉也没走多远。
“消耗时间的不只是应付使骸,休息也是必要的。”
索尔缓缓刹车,让露娜感到很意外,毕竟才刚休息没多久。
“现在要休息的不是我们,是雷吉娜。”
不久前,车身开始散发过热的气味,因为只用临时部件对车做了应急处理,希德妮也说不要勉强。
“雷吉娜?”
被露娜反问的一瞬间,索尔一脸糟了说漏嘴了的表情,看来她本不想连雷吉娜的名字都告诉她的。
不知那是在第几次消灭使骸行动中,索尔发现了被丢在路上的尼夫海姆制旧摩托,一见钟情。
实在是想骑着试试,便拜托希德妮修复好了。
但一旁的希德却说“那是不务正业”没给好脸色。
“不准给摩托车起名字吗?”
“才不是。”
不管怎样,雷吉娜是搭档,别人的看法索尔也不在意。
“‘互相扶持’。这是我们的原则。”
从威尔出来开始,我们便一直沿着铁路行驶着。
与干线道路不同,路面不宽,有的路段难说有修整。
为什么刻意走这条难走的道呢?
虽然觉得有些迷惑,但一天的行程结束后,我开始明白了,因为这里实在不愁没有野营的地方。
要是沿着铁路不停走,肯定有车站和通信站。
也就是说,这里有自来水管道覆盖并且留有屋顶的建筑物。
据索尔所说,整修状况好的据点似乎只有比较大的车站,不过就算无名的通信站,住一晚也足够了。
切换道岔的机械室里备有倒扣着的餐具和叠好的毯子,还有炉子。虽然积着薄薄的灰,但也不是不能用。
索尔给炉子生上火后,与油臭味一同,温暖的空气扩散开来,我不禁感觉疲劳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来烧开水吧。”
一旦坐下来,就不想动了,这是人的共性。
在那之前,把必要的事情都解决为妙。烧水的小锅,吃罐头的叉子……我在小小的架子上找了找,却在里面发现了茶壶。
思索着该不会有其他的东西,接着找之后,果然有眼熟的方形罐子,是茶叶罐。外面生了锈,但打开盖子一看,里面的茶叶看起来并没有沾什么湿气。
“那个,请问可以泡茶吗?”
“茶?”
“有茶叶呢。”
“可以啊。”
好久没喝红茶了,我这么想着,心因期待和激动扑通扑通跳起来。
真感激使用这个地方的人当中有喜欢红茶的人,都等不及水烧开了。
我在壶里倒进一点点热水,轻轻加温。之后,倒掉热水放进茶叶。
这次倒进大量的热水,本来不止茶壶,茶杯也要倒热水加温的,但这里不能浪费热水,只加温茶壶就作罢了。
确认茶叶泡开,我倾起茶壶将茶水倒进茶杯里。
母庸质疑,是红茶的香味。
“怎么样?”
索尔把嘴凑到杯口,眉间稍稍皱了起来。
“有点苦吧?”
“对不起,没找到砂糖。”
这是放牛奶一起喝的红茶吧,确实苦涩味很重。
不过对我来说,这种苦涩味也不错。
“但是,有很香的味道,有种……令人怀念的感觉。”
怀念——
正是如此,这香味让人想起世界还有白天的时候。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地喝着茶。
不是懒得说话,而是清静让人心情舒适。
在空了的茶杯里再倒进一杯红茶后,索尔突然开口了∶“你在哪学会的?”
“泡红茶的方法吗?”
“不是,我是说武器的用法。你不是完全的外行吧?”
索尔指向立在墙边的长枪,那是从威尔借来的东西。
只用光秃秃的棍棒战斗终究还是不行,大概是为了便于携带,长枪的柄做得比普通的枪要短。
不过我已经用习惯了,毕竟今天遇到使骸的数量已经足够让我习惯了。
“这是修行的一环,神巫必须会用逆矛。”
不止武术,腕力和脚力也要锻炼。
据说是因为历代的神巫需要消灭、镇压使骸,到了后来,自己身为辅助真王的神巫,更加领悟到那些是必要的锻炼。
唤醒狂暴的诸神,与其对峙,需要护身的本领,也需要体力。
完成使命之前,绝不能倒下。
只是,没想到现在也能派上用场。
多亏掌握武术,若是使骸中的小角色,不用那种神秘力量就能打倒。
并不是怀疑剑神赐予我的力量,但每次使用那股力量,自己的心中都萦绕着不安,看来自己像是在吸收“使骸”。
从开始使用那种力量,自己也理解了一些事情。
事实上,可能并不存在“使骸”这种野兽或魔物,而是那种黑粒子附着的生物会变成“使骸”。
恐怕使骸的元凶是寄生生物吧。
使用那种力量吸收寄生生物后,被当做“使骸”的敌人会恢复本来的面目。
只是,不知是在被寄生期间衰弱了,或是本来就是尸体被寄生的,恢复原貌的敌人保持不了形体,变成黑色的雾消失了。
明白这种机制后,我从另一方面对这种力量很抵触。
吸收的使骸没有消失,而是就这样留在的身体里。
这样下去,驱除一只又一只的使骸,这副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但是又不能完全不动用这份罪恶的力量,以自己的技术和体力能打倒的只是弱小的使骸,对上行动迅速的或比人类体型大的使骸,就必须要用到这种力量。
打倒那个死神一样的使骸时,是和索尔两人一起的,要是出现了比那还棘手的敌人,那时该怎么办呢?
“那么,怎么说?”
刚才陷入沉思之中,听漏了索尔的话,我慌忙回问∶
“抱歉,能请你再说一遍吗?”
“我刚问你修行除了武术还要练什么?”
慢慢地,我回忆起修行的场所。
回想起来,神巫的修行场—拉尔姆埃尔也处于尤泽罗地区和斯卡普地区的夹缝,离这里不远。
“基本都是提高体力和集中力的训练,比如跑步、游泳,还有冥想,触摸历代神巫的遗物,感受她们的气息之类的。另外,还有歌唱和舞蹈的练习。”
“哎,好像蛮开心的呢。”
“是呀,也是有开心的事情的。”
我并不讨厌活动身体,尽情唱歌也让心情放晴。
当然,也不全是开心的事情。精神力的锻炼,忍耐力的培养,都是需要吃苦的。
“有时也要断绝饮食,那是很痛苦的。还有数日不能见任何人之类的。”
“哎——?那可不行,如果是我,绝对不行。”
“不吃点苦头的话,就不叫做修行了。”
索尔“诶”的一声,那表情太过滑稽,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你这么努力修行,是为了什么呢?”
没想到她会问我这么理所当然的问题。
只是,这问题直插事情的核心,又和问题的根本关系很深。
正因如此,我觉得很迷惑。
“这都是为了完成神巫的职责。”
“神巫的职责是什么呢?”
“倾听神的旨意,并且成为王的后盾。”
“做那种事,你觉得开心吗?”
“不是开不开心的问题。”
“那你有得到什么回报么?”
这次是意想不到的提问。
“神巫这份工作的回报,就是报酬啊。”
“没有,没什么特别的回报啊。”
我不解地看着她。
“只干活不给报酬么?难以置信!
如果是单纯觉得开心还能理解。
你看,不是也有人觉得修行本身就是件快乐的事情么?
但是你做的事工作啊,工作却什么回报都没有,不是很荒唐么?”
荒唐么?我疑惑地看着激动起来的索尔。
可,就算这样说,神巫的职责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规定的。
“果然还是搞不明白,我是接受不了。”索尔气鼓鼓地说道。
对于她这种“神巫做了本职工作就应该有回报”的观点,我也没法理解。
结果,对话无疾而终,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就这样把红茶喝完。
这气氛持续到晚饭时间,吃完罐头后,各自洗好杯子和叉子。
索尔开始擦拭自己的枪械,我也变得无所事事了,但是离睡觉的时间还早。
心生一计,拿出了笔记本。
之所以现在还拿着,是因为出发的时候忘记还回去了,才不是我自己想拿的。
难得有时间,就打算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
信号发射站的机械室里备用品不算很齐全,但桌子上至少有笔之类的文具。
在之前草草写的“我现在一切安好”下面,我写上了“现在我在信号发射站。”
诺克提斯陛下,现在我在旧帝国领地上旅行,有幸得到一个叫索尔的女孩子相助,她让我坐在她的摩托车上,所有的一切我都是第一次体验。
索尔和我虽然年龄相差不是很远,但思维方式却天差地别,令我很惊讶。
神巫,需要报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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