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真的快睡着了，老爷子不来，他困得东倒西歪，张辉抱着他就跟哄孩子一样，外套披在他身上，就怕夏季着凉了。
乡下的晚上是很安静的，本来老家这边就是一个安静宁和的地方，夜里只能听见蛐蛐叫声，一点点的脚步声都能听得见。
张辉听见脚步声了，赶紧推了推夏李。
“老爷子好像来了，快别睡了，跪好了。”
夏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张辉，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了，他困了，他想睡觉。张辉这个时候可不能依着他了，扣着夏季的肩膀狠狠地摇晃了几下，夏季脑袋都跟着一起摇晃了。
“清醒一点，老爷子来了。”
“头要掉了！”
夏季推开他，撅着嘴打呵欠，就听见祠堂的大门格拉一下，夏季就跟瞬间打了鸡血一样，手忙脚乱的抓过蒲团，扑通一下跪好了。搭拉着脑袋，做深刻反省的模样，对着张辉撇撇嘴，张辉无奈，他还没下跪过呢，父母那他都没跪过啊，这第一次男人膝下有黄金，给了夏季的老祖宗们。
算了，就当是夏家姑爷来拜祭夏季祖先吧。跪好了，学着夏季，认真反省的模样。
两个人之间有一步之远，谁也不理谁，就这么溜溜的跪着。
这是老爷子走进祠堂看见的画面。
他们俩跪在祖宗牌位前，老实本分，认真沉思。
这幅乖顺的模样，倒是让老爷子满意了，点了点头，不错，没有阳奉阴违，一看就是很听话在跪着反思。
老爷子走到他们身边，围着他俩绕一圈，夏季讨好的抬头对他爷爷一笑，老爷子哼了一下。
张辉的外套在孙子身上呢，这个有些凉的夜晚，只穿一件长袖衬衫有些冷的。夏李身上穿两件，张辉只穿一件，老爷子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觉得张辉很照顾夏季，对自己孙子很好，这让他高兴，可是，张辉是个男的，这么对待孙子，反倒是更别扭。
老爷子纠结的很。
一直都想不通，怎么就，俩男的在一块呢。张辉要是个姑娘家，那就完美无缺了啊。
“想清楚了吗？要不要分手。”
“不。”
夏季跪直了，斩钉截铁的说着，不，绝不。
“脑子坏了你。面对祖宗，这么多祖宗看着你，你还这么说，你对得起家里吗啊，咱们夏家从古至今书香门第，医药世家，安守本分，谁跟你一样做出这种事儿啊。这不是有辱门风吗？”
“爷爷，就算是这群祖先活着，我爱的自由爱的真切，他们也该点头。更何况，这群木头能知道什么？”
“我抽你！”
老爷子抬手就要揍夏季，胡说八道，在祖宗面前他还胡说。
张辉赶紧伸胳膊，拦下老爷子。老爷子也就做做动作，抬起巴掌根本就没有打下来，吓得夏季一缩脖子，躲在张辉的背后。
“爷爷，您老再小心别闪了腰。他不会说话又不是一天了，但他说的也是事实啊。我们爱的真情实意，祖宗们不会反对的。爷爷，传统的封建思想需要改改了。”
张辉笑盈盈的，把夏季保护的周全，就怕夏季挨一下打。他也嘴欠，当着老爷子面说祖宗，这不是欠揍吗？瞪了一眼夏李，不会说话的傻子，闭嘴吧，要不然挨揍了。
“你算什么啊，我教训自己孙子，你拦着算什么啊。”
老爷子阴阳怪调的，他对张辉意见大了去了，要不是他孙子就不会走歪路。可是真的就是抓不住他什么小辫子，就跟狠狠一记重拳，打进了棉花堆里，自己气得吐血，可对人家没什么影响，让我跪我就跪，罚我我也接受，说什么都笑呵呵的。就给你一个不生气，就让你气的干瞪眼。
张辉还是笑呵呵的。
“爷爷，我算夏家的姑爷啊。”
老爷子气的哼哼。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家心心不嫁给你、”
张辉还是笑，淡然无所谓，死活就进你们家门，不要也的要，不娶不行了，人家嫁定了。
“没关系，您孙子把我娶进夏家门也成。”
老爷子张嘴闭嘴，无话可说了。夏季扑哧一下就笑了，张辉，你这张嘴，吃蜜长大的吧，嘴巴这么甜，都想铺上去尝尝他嘴巴的味道了，真会说话，真就把老爷子说的哑口无言。
老爷子一口老血憋回去，就是被张辉给噎着了，就没招了。
一甩袖子。
“哼，不分手，就在这跪着，跪到点头说分手为止。”
“没关系，我们俩跪着，跪倒你们同意为止。我们有时间有毅力。”
张辉满脸的无所谓，真没啥，哦，对了，记得给他们送一条毯子最好，因为天凉，他怕夏季冻着。这小身板，再感冒了，他会心疼死。
这就是死碰上了，一个让分手，一个绝不分手，一个罚跪，一个无所谓，这是毅力的对阵，这是恒心的比，看是真爱战胜封建，还是老思想压倒禁忌之恋。
“那就跪着吧，不给吃不给喝，看你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老爷子踹了一下夏季。
“跪好了，敢阳奉阴违，我打断你的腿儿。”
夏季摸了一下被爷爷踪的小腿儿，可怜巴巴地看着爷爷。
“我是您亲孙子吗？有您这么虐待孙子的吗？”
“闭嘴，面对祖宗好好仟悔，好好认错，好好想想你的下半生，你的幸福，你的人生。不要一时冲动就胡闹。多大人了，怎么就跟小孩子一样幼稚，这能长久吗？可能一辈子吗？怎么就看不开呢。走了错路还一再坚持，不撞南墙不回头，死心眼一根筋，夏家怎么出了你这个鳖孙子。”
夏季想了一下。
“爷爷，我真不觉得我哪做错了。人一辈子能有多少年，我这一辈子为我自己活的，我要幸福要开心，那这些只有他能给我，给我幸福的人我为什么不抓住呢。我不觉得这是错路，只要爱了，那就深爱，那就爱一辈子，对爱人坚定不移，对爱情忠贞，这就是我的爱情观。爷爷，我相信他陪我一辈子，你们完全可以看着，我六十了，七十了，他还跟现在这样对我好。还有啊，爷爷，我要是鳖孙，您可是我爷爷，那您是什么？”
最后这一句，夏季诙谐地问，在老爷子抬手就给他一巴掌的时候，夏季搜的一下站起来就跑，躲到张辉的背后。张辉赶紧跟老母鸡一样，伸出胳膊把老爷子拦下。
“爷爷，爷爷，他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我教训他啊，您别打他，怪疼的。”
老爷子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抬巴掌就要揍，他可不管张辉拦着，不管打着谁，老爷子气的呼哧呼哧的。
“你个小王八蛋，我打死你，翅膀硬了你学会顶嘴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一巴掌走空，张辉一倒头躲过去，夏季随着张辉转，就是不让老爷子打到，老爷子更火了，另一巴掌又到了，张辉躲不开了，一巴掌盖在张辉的肩膀。
“混账东西！”
“爷爷，爷爷，您消消火，我帮你惩罚他啊，小心您脚下啊，小心别摔了啊。”
张辉也不叫疼，一直手护着夏季，一只手扶着老爷子，老爷子一激动在闪了腰，那罪过就大了。
“不会说话的坏东西，跟爷爷顶嘴。赶紧道歉！”
扭头对着夏季低吼，他就不能别火上浇油啊，这把老爷子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夏季噘了一下嘴。
“爷爷，您别让我们分手了啊，我们是真的很相爱啊。”
“我说了不行就不行！”
老爷子大吼一句，就不行。
“那我们绝不分手，爱咋咋地。”
“那就给我跪在这不许动！跪倒你说分手为止。”
老爷子一指蒲团，跪着，一动也不许动，不给吃不给喝，就在这跪着。
夏季赌气，扑通一下跪在蒲团上。
“跪就跪，又不是第一次。”
老爷子气的哼哼的，点着夏季的后脑勺。
“混账东西，你这是要气死我，管不了你了啊，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老爷子一甩袖子，扭身就走，张辉不敢轻易松手啊，这外边挺黑的，老爷子出来就连手电筒都没拿，天黑走夜路，八十几岁的人，谁放心让他自己回去啊。搀扶着老爷子想把老爷子送回家，顺便回去拿一床毯子回来，可老爷子一挥胳膊。
“别扶着我，用不着你假好心！”
“爷爷，您悠着点，别扭了腰！”
张辉不敢松手，这老爷子，动作剧烈力气大，老胳膊老腿儿的可是让人担心啊。
“用不着你管，你也给我跪着，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起来，跪那！”
一指蒲团，张辉赶紧也跪下去。老爷子下旨了，谁敢不听啊。
“您老慢着点。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用不着你献殷勤，你赶紧的跟我孙子分手，那就是最主要的。”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绝对不分手。”
“绝对不分手。”
夏季拉着张辉的胳膊，再次强调。老爷子一拍脑门，得，遇上俩死心眼。
“看你们俩坚持到啥时候。”
老爷子也不跟他们俩磨叽，再跟他们说话，那绝对气的吐血。转身回家了。张辉伸着脖子看，怕老爷子摔了。
“我去送送，一会回来陪你跪。”
夏季点点头，他也不放心让老爷子自己回去啊，多大年纪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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