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赵俊峰把他所知道的说出来。
“我之前随师傅住上京,一直没有回来,近两年师傅打算在晋阳养老,他年龄大了,我跟着他一起回来在身边照顾他。”
贺宝说:“你师傅?”
赵俊峰道:“我师傅是郑华。”
贺宝转头向后看了一眼,“谁啊?”
左言说:“唱京剧的老艺术家。”
这年头听这种老戏曲的人少了,年轻人更是不爱,比起在戏园子听上两段戏,他们更喜欢在大会场里看演唱会。
贺宝对赵俊峰道:“你接着说,往下怎么回事?”
赵俊峰扶着方向盘转个弯,“到了晋阳后,我母亲才提到,让我回本家看看,就是郑家村。
这次我回去后开始大家都很热情,后来接触的时间长了,我就发现这村子有点不太一样。”
左言问:“就是你说的死人吗?”
“对,大约有半年左右,我回去三次,每次回去都能遇上葬礼。”
贺宝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从医疗设施的不完善,到意外事故,这都有可能造成死亡,我上次还遇到一个小地方一天死八个人呢。”
赵俊峰被打断,也没有别的情绪,接着说:“我最开始也没在意,但是有一次,我回去经过一户人家,偶尔瞥见一人正站在2米左右高的柴垛上收拾柴火,正当我开车就要过去,就见那人突然抓挠自己的身体,冬天,他穿着挺厚实的棉衣,没有章法的挠,一个站不稳从上面跌了下去,我下车跑到他那,就见他已经死了。”
贺宝专业打岔,“摔死了?才两米多不至于啊。”
左言说:“头磕到地上了也可能造成死亡。”
赵俊峰道:“他头上没有伤口,但是他□□出来的皮肤……是烂的。”
“烂的?”
赵俊峰眼中好像又看到的那副场景,“没错,就像腐烂的伤口一样,他本来围着围脖,但是被他扯开了,脖子上的皮肤烂成一团,散发着腐肉的臭味。
后来我和人提到这件事,其他人却说我看错了,连他的妻子都说他丈夫身上好好儿的,就是伤到了头才去世的。
一开始我以为那个人有皮肤病,但是他们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事另有隐情。
我甚至还怀疑过他们有传染病,但是若是有的话,我和他们接触过很多次,早就该传染上了。”
“所以你怀疑有鬼作祟?”这是司迦打从坐上车说的第一句话。
赵俊峰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我不确定。”
死人,连续死人,再联系到他们之前在树林里遇到了一群恶鬼,这村子里到底有什么。
一阵沉默后,左言见开车的赵俊峰攥着方向盘的手紧绷的青筋露出来,想着调节一下气氛。
“你师父今年还会上台吗?”
赵俊峰回答,“师傅一年就唱一出戏,今年没有了,明年应该还会在八月份。”
左言说:“你那个花旦唱的不错。”
司迦的笑声在车内响起,左言侧头,就见他未收起的嘴角。
他说什么了?
赵俊峰沉默了一会儿,“我唱的是青衣。”
好特么尴尬。
车上的气氛倒是好了许多,贺宝瞅着他笑,“青衣,花旦都分不清楚听戏,哈哈哈。”
左言面无表情,“你天天都吃饭,你会做吗。”
贺宝笑停在脸上。
中午之前,他们到了郑家村。
这个季节,可以说是比较清闲,地处北方,种植的农作物省心,家家户户没什么事,三两个聚集在村头的大树下,聊着闲嗑,嗑着瓜子,说说谁家的家长里短。
一般情况下都是这样,但是郑家村不一样。
进了村子口,路上行走的人把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了。
异样的眼神,看的他们几个人不太舒服。
赵俊峰道:“他们看的司先生,之前的事,就连我也很意外。村长在这个村子里既是村长,也是族长,连他也惧怕的人……”
扛着锄头的男人走近了和赵俊峰打了和招呼,“他们是?”
赵俊峰笑着道:“是我的几个朋友,没来过农村,体验生活来了。”
“咱这破地方有啥好看的,就脏了吧唧的土老汉多。”
“没事,他们就来看看,待不了多长时间。”
“那行。你忙着,我先走了。”
扛着锄头步伐有些急促的离开了,绕过一条街,经过家门锄头一扔,往村长家跑去。
赵俊峰带着他们几个人来到一个空房子,“这儿是我一个亲戚家的房子,家里人死的差不多了,我每次来都住在这。”
村子里有商店,他出去买了点菜回来,却发现没有人吃。
司迦不吃东西,贺宝喂怀里的兔子胡萝卜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带过来的,他要是吃饭得吓死眼前这个。
唯一一个看起来正常的左言已经抱着竹笋啃的香,开荤一天,打回原形,接着吃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好在不用喝奶了。
赵俊峰自己做了饭,最后都落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调查?”
贺宝道:“这村子挺排外的,你不是说我们是来体验生活的吗,就带着我们在村子里转几圈,晚上我们再出来。”
“这样也行。”
赵俊峰带着几个人在村子里走了几条街,左言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们这儿,没有小孩子吗?”
“这村子里,有孩子的人家太少了,听说青年都出去打工了,家里就剩下四五十岁的,还有上了年纪的。”
司迦淡淡道:“青少年外出打工很多,但是,这种情况留守儿童同样很多。一个不回来,难不成,都不回来么。”
赵俊峰皱着眉头,他不太清楚这些事,一个村子的年轻人打工都不回来吗?
左言在路上看到了一只橘猫,他对这种生物没什么抵抗力。
肥成一坨的橘猫舔着爪子悠闲的趴在路边的阴凉处,面对某人鬼鬼祟祟的步伐也没起身,即使他已经把爪子伸到了他的脑袋上,橘猫才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
“喵~”
“嗯~”
猫愣了,左言也愣了,哎呦不好意思,一不留神就用了母语。
“喵~喵~”
橘猫用脑袋蹭着他的指缝,左言揉着它的耳根,手感真好,就是有点脏,八成有个半年没洗澡的触感。
这顺着尾巴摸,才发现猫身下有一根白色的东西,很小,就一个指节大小。
小猫也看到了,用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一边蹭他的手,二者兼得的样子还真有点傲娇。
贺宝这几个人刚要走,发现人缺了一个,回头就见蹲人家门口和猫玩的热闹的熊猫。
司迦俯身,磁性的声音问道:“你亲戚?”
左言仰头,拍着猫头,脸上挺惊讶,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
“这是我表弟。”
贺宝在旁边说,“你这表弟他‘妈和熊准有事。”
橘猫在司迦过来的时候就在炸毛,等贺宝走近,直接吼上了,呲牙的样子,还有背后隆起的毛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左言说:“都说黑猫对你们最敏感,橘猫也这么通灵?”
贺宝道:“黑猫吃鬼的,朋友。”黑猫通灵也引灵,养了不如不养。
左言低头,要不他也养一个?
司迦挑眉,“你想什么呢?”
左言:“我想这猫该洗澡了。”安抚这受惊还不跑,反而往他怀里钻的猫,一身的油腻感。
“这玩意儿……骨头?”
贺宝低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地上猫玩剩下的东西,他怀里的兔子这时候说话了,“小孩儿的。”
赵俊峰之前听到他们说的话就觉得阴气阵阵,猛然一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更是吓了一跳。
“谁在说话!”
贺宝揪着兔子耳朵拎起来,“小孩儿骨头?”
兔子裂开嘴,张口吐人言,“对,刚生下不久的。”
左言把猫放到地上,“表弟,你还是洗个澡吧。”
赵俊峰盯兔子,后退了几步,人骨头,会说话的兔子,短短一天,他都经历了些什么。
从他们进村子,有人的目光就一直盯着他们,其他人虽然看起来随意,但是村子里的气氛总觉得不对。
白天那些人都有些躲着他们,下午他们回去,等到晚上,他们先去树林处看看。
赵俊峰没跟着,万一吓死了谁付钱给他们。
这次有司迦跟着,走到了之前他们受到攻击的地方,确实有些安静的不像话。
地上本该□□的白骨也被掩盖住了,贺宝和左言拎着铲子,按照记忆地点挖开。
不用多深,便看到了几根骨头,白色泛黄,隔着几步远,又是几根,深挖还能看到完整的一具。
“以前这儿是乱葬岗?”
贺宝道:“我查过来,不是啊。”
死这么多人,连棺材也没有,也不像是后来人葬的啊。
司迦说:“他们死了有两百多年了。”
左言意外,“你怎么看出来的?”
司迦道:“想学?”
别说左言了,贺宝都想学。
司迦经过他们二人身边,侧头对左言勾勾手指,左言凑过去,就听耳边人轻声道:“不告诉你。”
左言:……老大你调皮了。
几个人没有调查结果,出了树林,司迦脚下一声轻响,一根骨头被踩裂成两段,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哀嚎,霎时不见。
左言回头,“你听到什么了吗?”
贺宝到:“没听到啊。”
“那我可能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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