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期末考还是全市统考,一中教学组负责出卷。
上头说是要公平公正,试题内容坚决不能提前披露,但一中的老师们还是明里暗里想方设法的向学生们传达考试重点,并且百般叮嘱不准泄露给外校。三好学生周谨言坐姿端正,点头点的最起劲,转眼就把重点告诉给了苏星。
苏星熬了两个晚上,整理出了一份复习材料,隔天到了教室拿给贺迟。
贺迟翻了翻那沓手写材料,把苏星的两只手合在自己掌心里搓了搓,皱着眉问:“熬夜做的?是不是没睡好?”
苏星打了个哈欠,挂着两个黑眼圈,摇头否认:“没,不花工夫。”
“还不花工夫,眼眶黑的和国宝似的。”贺迟曲着手指在苏星额头上轻敲了一下,敲完自己先心疼上了,在苏星额头上揉了揉,盯着他的眼睛说,“下次不许熬夜了听没听见?没事儿做什么国宝,做我一个人的冷酷宝就够了。”
苏星边啃包子边说:“那还是做国宝好。”
贺迟咬牙:“老子明天就把名字改成贺国!你走哪儿别人都知道国宝就是贺国的宝贝。”
李浪踩着点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把包往桌上一甩,扭头问:“什么国宝啊宝贝的,说我听听呗!”
苏星专心致志地吃包子,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国宝。”贺迟点了点苏星,又指着自己,“我,贺国。懂没?”
李浪琢磨了一会儿,一脸蒙圈地摇头:“你俩猜字谜呢?”
贺迟:“听不懂就滚,文盲!”
期末考前两天,刘文在课上发了张卷子让同学们自己做,接着把贺迟叫到了办公室。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别的老师都不在。室内空调开得很足,刘文脱了棉衣外套搭在桌上,他里面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衣,搭着乳白色针织马甲,一派精英学者气质,和学期初那个局促拘谨的他已经截然不同。
他拍了拍贺迟肩膀,下巴朝椅子的方向抬了抬,说:“坐。”
贺迟没和他客气,大大方方地拉了张椅子坐下,问:“老师有事?”
刘文推了推眼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笑着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老师就是觉得你进步很大……”
“是挺大的,夸奖就不用了,我怕自己骄傲。”贺迟直接截断了他的话。
刘文语塞,把没说完的开篇寒暄咽回肚子里,搓了搓手,接着问:“那老师就直接问了,你好像和苏星同学走的特别近?”
贺迟笑了笑:“老师问这个做什么?”
“关心一下班级同学的生活,”刘文干笑了几声,“我知道苏星同学经常在学习上帮助你……”
“不单是我,”贺迟再次打断,“他对全班人都挺热心的。”
“真的?”刘文问。
“当然是真的,您可以问问其他同学。”贺迟挑了挑眉,疑惑地问,“难道老师不信?”
“没、没有。”刘文摆摆手。
贺迟两手搭在座椅扶手上,食指在上面轻敲着,滴水不漏地回答刘文的问题。
李浪才刚说了贺磊找关系让刘文调进一中,现在刘文就迂回地在他这里打听苏星的事,贺迟不得不保持几分警醒。
或者说,只要是涉及到苏星,他比任何人都敏感。
两人你来我往地绕了有一会儿,刘文突然问:“你最近是不是恋爱了?”
贺迟敲击扶手的食指停住:“没有啊。”
“真的?”刘文紧接着问,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劲,赶紧接着给自己圆场,“我的意思不是说这个不好,老师也没比你大多少,你也别不好意思,就和我当朋友一样聊聊,真的没有?”
贺迟真的把他“当朋友一样聊聊”,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真没有啊,我谈哪门子的恋爱,老师这是听谁瞎造的谣?”
刘文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大口水。
他一个传道授业的老师,竟然找自己的学生探听人家私生活,他自己都觉得尴尬。
他爸在给贺迟弟弟做私人老师,上次让他帮着注意贺迟和谁走的比较近,还找他要过一次苏星的档案,昨天饭桌上又让他打听一下贺迟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不耐烦,说打听这个干嘛,三十六中别说谈恋爱,嗑药的都一抓一大把,贺迟又不是什么三好学生,谈恋爱了他也懒得管,爱谈不谈。他爸气的当场摔筷子,说贺家这位大公子叛逆期到了,连着几个月都不回家,人家弟弟关心哥哥才让帮着打听打听。再说了,他过完年就调去一中的事儿多亏了贺家帮忙。
他爸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法拒绝,只好腆着脸来找贺迟。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他冲贺迟摆摆手,“你这个阶段还是要把学习摆在第一位,你先回去吧。”
“行,我回去做题了。”贺迟起身就走。
“对了!”刘文放下水杯,朝着贺迟的背影说了一句,“你帮我叫一下苏……”
“刘老师,”贺迟手搭在门把手上,侧过头笑了一下,礼貌地说,“我同桌一门心思学习,只想考第一为学校争光,您有什么事情找我就行了。”
刘文这个角度只看得到贺迟的小半张侧脸,他搭在门把上的手劲瘦修长,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微长的刘海盖住了半只眼,嘴角勾着,尖尖的虎牙抵着下唇。
贺迟这一个学期都安安分分的,刘文差点就忘了贺迟曾经是三十六中初中部校霸,据说曾经把体校几个劫道的小混混直接干进医院躺了半个多月,初中部的老师见了他都要绕道走。
他这时候才散发出了不良少年的气场,一身毫不收敛的戾气。
刘文突然觉得背脊发凉,他咽了口水,连忙点头说:“没事了没事了,你快回去做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我。”
回了教室,苏星转头小声问他:“没事吧?”
贺迟在苏星后脑上安抚地拍了拍,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啊,就是关心关心我最近的学习情况,做你的试卷去,没几天就考试了,别瞎操心。”
苏星皱着眉,仍然觉得有些不安。
刚才贺迟被叫走,他问李浪知不知道刘文突然找贺迟做什么。
李浪先是摇头说不知道,末了又说了一句:“我觉着这事儿和老大他家里肯定有关系,要不他爸干嘛无缘无故把姓刘的搞到一中去。老大他家……”李浪停了一下,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算了,这事儿比较复杂,我不方便说。”
贺迟拿着笔转了几圈,翻了翻试卷,挑了一道简单的大题开始写。
苏星总觉得心神不宁,放学回去的路上,贺迟牵着他的手,在他掌心挠了挠,逗他说:“怎么不说话?考前忧郁啊?你这心态不行啊,不就考个试吗?以后咱有宝宝了,你非得产后抑郁……”
他越说越来劲儿,眼见着话题马上就要从哪个牌子奶粉可靠、哪家纸尿裤好用延伸到把宝宝送到哪个国际学校了,苏星忍无可忍,在贺迟手上掐了一把,说:“闭嘴!”
贺迟想了想,说:“不喜欢国际学校?也行,据说国际学校学费一年好几十万,烧钱。还是上个公立的算了,不过这就得考虑学区房的事儿了,唉,现在房价这么高,也挺他妈愁人。”
“……”
贺迟见苏星脸色越来越冷,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两只手扯着苏星的两边嘴角往上提,说:“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给哥哥笑一个。”
苏星甩头躲开贺迟的手,皱着眉说:“别闹。”
贺迟撸了一把他的头发,站到他面前,弯着一点腰问:“我们家小状元有心事啊?”
“有。”苏星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说。
“啊?”贺迟没想到苏星能这么坦白,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问,“那和贺迟哥哥说说呗?什么心事?”
苏星:“你。”
贺迟:“啊?”
苏星看着他,认真地说:“我的心事就是你。”
贺迟觉着一颗心脏活像是被收紧了,他的小状元这是怎么回事,苏星就像一株生命力顽强的藤蔓,毫无章法、蛮不讲理地往他身体里钻,连声招呼也不打,径直占领了他最柔软的地方,在上面生根发芽,蓬勃生长。
他把苏星的头发揉乱,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这意思是不是太喜欢我了。”
苏星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睛清凌凌的,他皮肤很白,只有眼尾和鼻尖被冻出了一点薄红。
“就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才把心事都告诉你。”他抓着贺迟的上衣下摆,盯着贺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也是,不要瞒着我。”
贺迟受不了苏星用这种眼神看他,看得他喉咙发紧、眼眶发酸,他先是在自己右手掌心哈了一口气,再用手掌盖住苏星的双眼,郑重地承诺他的恋人:“好。”
“你说的,我记住了。”苏星弯着唇角,终于笑了。
贺迟倾身,隔着手掌在苏星眼睛上吻了一下:“我说的,说到就做到。”
作者有话说: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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