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孤不会这么冒失了,下一步肯定去个安全的地方……
嗯,这样老夫就放心了,这要真是太子出点事,我这个跟过来的兵部尚书可就真的难辞其咎了!
呃——
哪里?故元上都城的开平卫,不是独石口,你管这个叫不冒失,你管这个叫安全的地方?
于谦的脸色一变,很是认真的说道:“殿下,您可知道开平卫从宣德五年六月,设立万全都指挥使司,将开平卫一应防守官军及家属全部内迁至独石等城堡内并隶属其管辖之后,宣德九年三月迁最后的开平口哨于独石之后,现在的开平城早就已经没有我大明的兵卒驻守了……”
开平卫宣德年就没了,大宁卫永乐年就没了,这就是大明天子守国门的最根本原因,因为这俩城乃是整个北京城在北方的重要防御支点,相隔北京城也不过是八百里左右,威胁可谓是近在咫尺。
你问问当年永乐皇帝的时候,仁宗皇帝的时候,乃至宣德皇帝的时候,那是天子守国门吗?
能没事出去找善歌善舞又亲如兄弟的好朋友打秋风,谁愿意在家守着婆娘听唠叨啊。
所以开平卫和大宁卫没了,这是朱见深没来巡边之前不知道的事,但现在他门清,当然知道开平卫没了,就跟现在的大宁卫只在太祖太宗时代曾经一度有过一样,其他时间只是一个书面概念。
“太保啊,孤要在这故辽中京城重建大宁卫,已经跟成国公商量好了,这大宁都司的总兵官让他来做,大宁卫也有他驻守,你看这地方,水草肥美……”
朱见深的话还没有说完,于谦就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炸一炸的,这特么鸡鸣驿一战的事还没完,这刚刚的一战之后要筑京观还没完,你这又要筑城,重建大宁都司,然后还要去开平卫……
这一刻,于大爷终于体会到了汾河湾现场小黑胖子的心情。
没跑了,这小太子肯定是飘了。
“殿下,这筑城一事,似乎不妥,朝堂之上,各部及内阁并无章程啊……”
身为大明兵部尚书,于谦心里清楚,对于草原上的蒙古人,事实上战略一直都在趋于防守,主要是性价比太不值了,正如当年太祖高皇帝就曾说过“略荒裔之地不如守边。……御边之道固当示以威武,尤必守以待重。来则御之,去则勿追,斯为上策”……
当然,也只有雄才大略的明太宗永乐皇帝朱棣才会在战略上看得清楚:今灭此残虏,惟守开平、兴和、宁夏、甘肃、大宁、辽东,则边境可永无事矣。他老人家五次北征,均经过开平卫辖境内的应昌、口温、拖都,并将其作为北征的重要军事据点和粮饷物资运输的中转站。
但现在第一不是太宗时代,第二您也不是太宗皇帝,这就有点尴尬了。
重点是,修筑城池,费工费钱费料,边疆之地,不到万不得已,哪个内阁大臣也不会把自己的名声落在这上面。
朱见深却笑着说道:“这故辽中京城和故元上都城,都是要修的,可谁告诉你是朝廷要修了?难道我修不成么……”
“来,太保,你看,此物为水泥,可用石灰石和粘土为主要原料,经破碎、配料、磨细制成生料,然后喂入窑中煅烧成熟料,再将熟料加适量石膏磨细而成,加水搅拌成泥一样,能粘合砖石,待到硬化后,堪比青石,短的时间坚硬无比!”
“用他筑城,快,方便,省钱!”
“我不过是拿这两座城来做个试验而已,待到水泥工艺完成成熟,你想想我大明又多少城池修复,有多少道路修整……”
于冕有些目瞪口呆的看向那几个试验用的墩子,然后看向一旁很是精神的老郎中萧子山,有点迟疑的问自己的父亲:“父亲大人,太子筑城,不犯什么忌讳吧?”
犯!
怎么不犯!
但现在的大明朝,太子回京之后,将面临“鸡鸣驿事件”和“京观事宜”上与文官的争斗,那个时候,两座城又不用朝廷花钱,自然没人会注意,就算是提起来,也不过是太子心怀不轨。
可你也不看看,天下有在距离北京城八百里的地方修筑两座城心怀不轨的么?
所以,注定了这两座城池将很快的屹立在草原之上。
“可是,殿下,兵员呢……”
城不能不守,如果守的话,那兵从何来!
朱见深淡淡的一笑,“府军前卫轮训可成?”
于谦沉默了,这一次他真的不想捧了。也不是不想捧,而是觉得自己这百十来斤的小身板,真捧不了了……
太子的心太大,自己却很渺小!
因为朱见深说的是府军前卫,按照祖制,明永乐十三年始置,为京卫中上直亲军卫之一。设指挥使五人,指挥同知十人,指挥佥事二十人,卫镇抚十人,统所二十五。掌统领幼军,轮番带刀侍卫。
统领二十五个卫所,下辖两万八千多精锐子弟兵。
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府军前卫虽然名义上编制在兵部,但人家太子自己养兵啊!兵械甲胄人家出,兵饷抚恤人家出,训练将领人家出。
“殿下就不怕非议么?”
于谦于大爷很是无奈的回了一句。
“当年太宗文皇帝五次北伐蒙古,不也一样非议不断么?人嘛,做事岂有不招人说的?”
“难道太保当年一力组织起北京保卫战,乃至现在,就没人非议?”
朱见深笑着说道,人只要做事,怎么会没人说。别说你于谦了,就是后世的于谦,够谦和低调了吧,连事都不做,整天抽烟喝酒烫头,都还有是非呢!
于大爷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这个故辽中都城都已经废弃了,但好歹收拾出能住的房间还是可以的。于少保对此甚至都没有注意,只是坐下之后望着自己的儿子于冕,很是慎重的说道:“景瞻啊,你说为父是不是老了啊……”
于冕心中为之一惊,急忙问道:“父亲何出此言……”
于谦呆呆的望着桌子上的蜡烛,缓缓的说道:“太子殿下说起自己的方略谋划之时,老夫竟然不是闻之精神一振,鞠躬尽瘁的辅佐之,而是——”
“而是在否定此事的可行之法……”
“太子想要革新,想要重镇大明国威,这本身是好事,为什么老夫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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