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嗡鸣的短刀在短促又剧烈的碰撞中飞了出去。
晦暗的宫殿中,高个子刺客后退了一步,他捂着颤抖的右手,在那里正有一道渗血的伤口,而他脸上的黑色遮脸巾被锋利之物斩裂,一分为二。
露出了公爵那张保养极好,带着几分雅痞的老脸。
在洛萨床边,在阴影分割里,如高跟鞋一样设计的脚步战靴踩踏地面,有节奏的响声中,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缓缓走出。
她披着厚重的墨绿色利刃斗篷,穿着布满了战痕的守望者战甲,在肩膀上还站着一只在黑暗中闪耀着温润月光的灵体猫头鹰。
合拢的锋锐手甲里,扣着一把三面开刃的暗影月刃。
正有一滴鲜血从月刃的锋刃上缓缓滴落。
“恶魔猎手的故事在达拉然传开,一群无知的法师们便开始抨击卡多雷对待‘英雄’的态度。我并不在意这些诽谤流言,对于典狱官来说,看守他们就是我们的职责。
但我也很好奇。
站在道德高地上嘲讽我们的人类,又是怎么对待自己的英雄?”
守望者典狱官娜萨女士停了停,她看了一眼痛苦的洛萨,又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两个刺客,她语气讥讽的说:
“我们只想把危险人物关起来,而你们却想杀了他。今日所见,让我这个活了一万多年的老精灵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事和你们卡多雷没关系!我也听闻神秘的守望者并非喜欢多管闲事的组织。”
公爵活动了一下手指,语气依然温和的劝阻说:
“女士,你或许现在就可以离开,别介入这场肮脏的政治交易里,它会污染你的手,也会污染你为月神服务的心。”
“我也不想介入的。”
娜萨歪了歪脑袋,这个行踪神秘的守望者女士叹气说到:
“但正被我追捕的囚犯是个很让人头疼的家伙。
他把自己的过去抹除的干干净净,我这个外来者对人类王国并不是很熟悉,我只能通过‘询问’这种效率极低的方式收集情报。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能知晓布莱克·肖真正身份的人,你却要杀了他...其实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但你的刺杀必须在我问完问题之后。”
“我可以告诉你他的身份。”
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说:
“尽管只是猜测,但我想大概八九不离十。”
“你?”
娜萨上下打量着公爵,她摇了摇头,说:
“我不信任一个口称‘老友’,却要下手背刺的人,我更相信人类英雄安度因·洛萨亲手所说。证词这种事,总是要从英雄嘴里说出来才更可信一些。
我们守望者和你们这些混乱的人类刺客可不一样,我们做事是有规矩的。”
“杀了这个精灵!乔拉齐,时间不多了。”
在门口望风的侏儒刺客大师抽出两把怪异的锯链匕首,尖叫到:
“伊森利恩要回来了,你答应过我的,这活不能被旁人发现!否则我的好名声就完啦,我来挡住她你去刺杀洛萨!
快!”
“你挡不住,这是一名典狱官,你这蠢货侏儒,你会被她当成夹心饼干一样轻松吃掉。”
公爵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但他眼睛一转,左脚一挑,之前被击飞的匕首便飞舞着回到手中,拉文霍德的首领摆出一个攻击的姿势,他对侏儒刺客大师扎克·耀指沉声说:
“好!你先上,小心点。”
“来啦。”
侏儒刺客大师这会急着脱身,应了一声就发动暗影步,呼啸着闪到娜萨身后,两把怪异的旋转链锯刀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朝着典狱官纤细的脖子砍了下去。
娜萨好像根本没反应过来,任由那武器打在自己身上。
“嗡”
就像是气泡被戳破的声响,在满脸兴奋的侏儒大师愕然的注视中,他眼前的典狱官如阳光下的样子一样破碎成暗影飞舞的泡沫。
与此同时,冰冷的手甲从侏儒大师小小的影子里探出,像是扣住皮球一样,扣住了侏儒刺客的大脑袋。
将这身材短小的家伙整个提了起来。
守望者的黑月之力萦绕在娜萨指尖,一瞬隔绝了扎克·耀指和阴影力量的联结,让侏儒大师准备释放的暗影斗篷被强行打断。
侏儒还想反击,但冰冷的月刃抵住脖子的森寒,让这胆小鬼瞬间丢掉武器,很顺从的举起了双手。
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面的竞技!
区区守望者新兵布莱克·肖都能一连干掉三个刺客大师,现在这精锐典狱官出马,秒杀一个性格跳脱的侏儒大师,简直和玩一样。
而更让侏儒大师绝望的是,在他冲出来阻拦娜萨女士的一瞬间,说好一起上的乔拉齐·拉文霍德这老狗贼,就悄无声息的后退一步,消失在了阴影中。
该死!
他走之前,甚至还有时间给自己挥手告别...
真是有“仪式感”啊!
自己被卖了!
“你应该谨慎的选择朋友,小侏儒。”
娜萨冷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让扎克·耀指抖了抖身体,侏儒大师在战甲之下的脸上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他试图解释说:
“我是被胁迫的,高大厉害的精灵。我平时不是这么鲁莽的人物,认识我的人都称赞我的平和,他们都说我平和的不像是一名刺客。
我只是...”
“啪”
侏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娜萨甩手丢在了地上,他试图逃跑,但隐匿在阴影中的一名复仇之魂接替了娜萨的看守,将完全由暗影组成的月刃,抵在侏儒脑门上。
他稍有异动,就会被复仇之魂一刀砍死。
这种黑月力量在经历死亡后形成的冷冽化身可没什么感情可言,这是纯粹的杀戮机器,只服从她们所依存的守望者。
侏儒刺客大师晓得厉害,这会只能维持一个尴尬的举手姿势,动也不敢动。
娜萨根本没理他。
守望者们都是一群专注于目标的追猎者,她并不是为了拯救洛萨而来,她只是为了寻查布莱克·肖的底细和来历。
她站在洛萨身边,圣光的恩泽已经消退,老元帅的毒素扩散到全身,距离死亡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从未见过的,棘手的毒...嗯,值得研究。”
娜萨扣住洛萨的脖子翻转,查看他的脖颈情况。
守望者们是艾泽拉斯首屈一指的毒药大师,因为能被她们追猎的目标大部分都是用月刃砍不死的,所以毒素就成为了她们致命的武器之一。
万年传承的毒素研究,让娜萨一眼就看穿了洛萨身中毒素的难缠,即便是她们,想要驱逐这种毒素几乎都不太可能。
因为它并不是单纯的毒液,卡加斯肯定给里面加了一些非物质性的力量。
但好在,娜萨也并不需要将洛萨治好,她只需要让老元帅清醒过来就好了。
守望者将随身携带的一枚守望者精灵秘药塞进洛萨嘴里,又往眼前的宫殿大门看了一眼,她听到了脚步声。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醒醒!秃顶老头。”
典狱官用并不温柔的动作拍打着洛萨的脸颊,靠着守望者秘药的药效,将流入全身的毒素压制住,不让它进一步破坏老元帅的身体。
在娜萨用冰冷手甲拍打脸颊的动作中,洛萨艰难的睁开眼睛,他这会思维还有些茫然混乱,正好是最完美的审讯时机。
“布莱克·肖的真实身份是谁?”
娜萨沉声问了句。
洛萨张了张惨白的嘴,在守望者的引导下想要说出答案,但下一瞬就青筋暴起,眼神中的茫然也在快速消退。
“传奇战士的钢铁意志,真难缠。”
典狱官活动了一下手指,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娜萨犹豫了一下,又取出一枚秘药塞进洛萨嘴中,在快速压制住毒素的同时,又把洛萨带入那种治疗附带的迷幻中。
她伸手放在洛萨额角,这一次手指尖带上了一丝流动的黑光。
守望者们并不是不会施法,她们也可以使用神术,只是大部分情况下她们用不到而已。
“安度因·洛萨,告诉我,布莱克·肖的真实身份是谁?”
她又问了句。
在月神的晦暗神术的引导下,老元帅的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那是他的意志在对抗这迷惑类法术。
但他太虚弱了。
在几秒的僵持之后,洛萨艰难的,语气微弱的说了句话,让守望者的另一只手的五指瞬间扣紧。
“该死!他怎么还有这一重身份?”
典狱官低声说了句。
在宫殿大门被推开的同时,娜萨和她的复仇之魂便同时跳入了阴影中。被“挟持”的侏儒大师扎克·耀指也想跑,但他终究慢了一步。
“刺客!有刺客!”
高阶牧师伊森利恩推开宫门,就看到了满地昏迷的卫士,还有倒在血泊中的三名高阶牧师,以及一个试图逃跑的侏儒刺客。
这位性格执拗的牧师顿时愤怒的挥起手,一圈耀眼的圣光如瀑流一样以他为圆心冲击到四面八方。
并没有对侏儒大师造成任何伤害,还顺带治好了他的一点小伤。
但却将他赖以逃跑的阴影尽数驱散。
“嗷呜”
在低沉的兽吼声中,被瓦里安请过来的大德鲁伊哮天者欧穆隆化身黑色猎豹消失在影子里,再次出现时,套着木质爪套的爪子,就将惊慌逃跑的侏儒大师整个拍在地面。
扎克·耀指眼中尽是绝望。
尤其是在他看到还有一名手持月光圣杖的传奇精灵月神牧师,还有抽出长剑一脸愤怒的瓦里安大步朝他走来时,那种绝望的恐惧顿时溢满了他的心灵。
他可真是太倒霉了。
“不是我!不是!”
侏儒绝望的大喊,试图说出真相。
但这一瞬他想起了自己在诺莫瑞根的家人和朋友们,如果他说了,心狠手辣的公爵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好吧,是我。”
扎克痛苦的闭上眼睛,仰起头,准备引颈就戮。
“别杀他。”
在瓦里安带着愤怒挥起剑的那一瞬,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在一脸惊奇的高阶牧师伊森利恩的搀扶下,刚才还濒死的洛萨,这会扶着伤口,脸色惨白的从桌上坐了起来。
在守望者秘药的帮助下,老元帅还没有脱离危险,但他意识已经清醒了。
他对瓦里安说:
“这个可悲的侏儒只是替死鬼,留下他,真正的刺客另有其人!另外,立刻去找布莱克·肖,让他来见我。
有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须告诉他。”
“这里不能待了。”
瓦里安搀扶着自己的养父,他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他说:
“这里根本不安全,我必须把您送到教宗冕下身边,见鬼,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谁可以信任。”
“达拉然的人来了吗?”
被搀扶的洛萨虚弱的问了句。
瓦里安点了点头,回答说:
“就在刚才,安东尼达斯大师带着两名大法师坐船越过了洛丹米尔湖,他们已经进入了城市,正在往王城的教堂集结。”
“就去那里。”
老元帅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被大德鲁伊拎着脖子提起来的侏儒刺客大师,说:
“把他也带上!”
---
“啪”
十几分钟之后,洛萨被重新妥善安置,而全身上下被剥光的侏儒刺客大师扎克·耀指则被丢进了大法师茉德拉亲自塑造的奥术囚笼中。
就像是一个闪耀着紫罗色魔光的气泡,侏儒被丢进其中,就像是鱼被丢进鱼缸里。
他双手双脚都带着魔法镣铐,满脸的晦气。
而在奥术囚笼前方,拄着剑的瓦里安·乌瑞恩正在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结束了战斗换了身衣服的肖尔,安静的侍立在国王身后。
瓦里安语气冷漠的问到:
“是谁指使你刺杀洛萨元帅的?是黑龙吗?”
“我拒绝回答一切问题。”
侏儒撇着嘴,用尖锐的声音说:
“你们杀了我吧。”
瓦里安还要再问,却被肖尔阻拦,军情七处指挥官走上前,从怀里取出一份名单,贴在奥术囚笼的光壁上,那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肖尔语气温和的说:
“我替我的陛下再问你一次同样的问题,扎克大师,但这次回答前,为你的家人和朋友多想想。”
“我不能说!”
侏儒咬着牙回答到:
“我说了他们会死。”
“你不说,他们也会死!”
肖尔的语气冷漠下来,他把玩着手里的青色玺戒,说:
“我刚斩杀了卡尔鲁·奥瑞留斯,法拉德也死了,拉文霍德那条破船已经完了,如果扎克大师认为我们军情七处做事光明正大的话,我很乐意为你展示一下我们黑暗的那一面。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谁指使你的?”
“你必须把我的家人们救出来!”
侏儒大叫了一声。
肖尔耸了耸肩,没有做出承诺,但绝望的侏儒已经无路可走,他只能蹲在那里,低声报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瓦里安越听越难受,越听越愤怒。
直到最后,在侏儒说出泰瑞纳斯·米奈希尔这个名字时,瓦里安猛地挥起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年轻的国王咬着牙,对身旁面无表情的肖尔说:
“把他处理掉!把他送走,不管送去哪里,要保证他永远不会回到东部大陆!他说的这些不能被人知道,尤其是小阿尔萨斯。
那孩子对正义的执着,支撑着他的信仰。
别告诉他,他接受不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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