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马地斗,剑戟相接,去就相薄。”严江解释道。
骑兵现在的战阵都是以骑射为主,但骑兵要有马镫后来才能完全解放双手,变成能百战不败的蒙古铁骑,中原文明想要对骑兵最大的战力挖掘,就是突骑,编成骑兵战阵,一轮冲锋带的收割,这种战阵对步卒几乎可以说是秒杀,对匈奴也是恐怖的杀伤,卫霍靠这个打到了狼胥山,使漠南无王庭。
让中原文明百年无需长城守安。
他拿花花的毛在地上摆出图样,细细解释了秦王听,秦王政神色专注,询问了非常多的细节,严江混过骑兵战法,其中很多关窍都对答如流,秦王越听越明白,当然也懂得这东西有多厉害。
有了这种马鞍,在砍人刺人时,都不会那么容易被反作用力推下马去了,如果再配上戈矛,或者环刀,用来撕开步卒战阵,当真是无往不利。
他细心记下细节,这才“无意”中在阿江与他模拟战阵时碰上手臂,目露痛色,“不小心”给阿江看自己被老虎尾巴抽红的手腕。
严江精于外伤,看了一眼伤痕,心说你倒能卡时间,再过一会给我看,印子就自己消了好吧。
但他还是细心给他揉了揉,起拿棉布冷敷,见秦王目露不喜,摇了下头,给他吹了吹。
那湿热的气息在伤痕上激起一层汗毛,秦王政耳尖浮起一层薄红,面上却是端庄依旧:“收物寡人甚爱之,爱卿既然提此意,可愿训练精骑?”
严江的骑射之术是在里海经生死战阵而得来,有阿尔沙克的亲自教导,秦王政回想起那里的骑术战法,也不得不承认斯基泰骑兵的战法远在匈奴之上。
“当然不愿意,”严江一口回绝,将秦王的手臂放下,微微一笑道,“赵国既已无事,我欲去北方逛逛。”
秦王政的车轮已经滚起来了,接下来就是一连串连绵不绝的灭国大战,燕魏楚齐一个也跑不掉,要是不再去看看,就看不到了。
秦王政扣信对方的手,悠悠道:“阿江就不能待寡人一统六国后,再共赏天下山河么。”
“不同的时候,风景自是不同,”严江轻笑道,“再者说,将来我还要看你一统天下之景呢。”
如此么?
秦王政神色不悦,靠他极近,轻声道:“阿江之心甚广,天下方可容之?寡人可得否?”
抱歉不走心,不约,严江微微一笑,也不怕他靠近,反问道:“王上富有天下,又何须万物皆要握在手心?”
“不须么?”秦王反问。
“须么?”严江亦反问。
秦王政于是小心地试探:“若寡人硬要握在手心呢?”
严江微笑道:“那便要看王上绕柱之能了。”
“如此么?”秦王政唇角微弯,突然靠近,亲吻了上去,攻城掠地,甚至还吸上对方柔软的舌头,轻轻咬了一口,然后闪电般退开。
严江这次果断拔出小刀,急追而上。
这小屋没有柱子,只有歇息在桌案边的老虎一只。
秦王便与他绕老虎与桌案而转,他也是剑术爱好者,身手敏捷,独有的第六感更是敏锐,甚至能提前看出阿江往哪边转,一时间,绕虎数圈,严江居然追之不上,花花看着这两个人类,虎脸茫然。
最后在严江一个翻滚,跨越老虎庞大的身躯之时,秦王乘机闪出门外,一秒变换仪态,以王者君临之姿,缓步离开。
严江轻哼一声,终是没有追出去,他还要脸呢。
……
见完严江,秦王又见了李牧,这位老将军面色苍白,仿佛老了几十岁,无论旁人问什么,他都半点没有回复秦王的意思。
秦王也不急,只是淡然道:“有百名赵国宗室北去代地,重新拥立公子嘉为赵王。”
这是他刚刚得到的消息,李信南下后,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李牧神情一震,终于问道:“你欲如何?”
秦王低头看着刚刚他口述,赵高书写的战法,终于抬头,平静道:“寡人可不攻代,但将军需得受封秦爵。”
李牧面色苍白,捏拳出声,手背青筋暴绽,却终是无奈地低下头。
代地才历大旱,军民元气未复,若秦军急攻,必然覆灭,绝无生机。
“既如此,将军谢恩吧。”赵高在一边傲然道。
在数十息难堪的沉默后,李牧平复下心绪,抱拳跪地:“……臣、谢王上封赏。”
他明白,在自己收了秦爵后,赵国的百姓们,就不可能原谅他了。
秦王微微点头:“退下吧。”
他本来就没有攻代地的打算,若是赵嘉北入匈奴,反而是个麻烦,倒不如留他收拢赵国残余宗室,到时灭燕之时,一举处置。
秦国不缺良将,留下李牧,一是平息赵人抵抗,二是为了让阿江开心罢了。
他思及此,轻抚着唇角,悠然地想着,若是能常与他如此,绕虎绕柱,似乎都不足惧呢。
只是莫让外人见到便好。
……
赵国之事暂时告于段落,眼看着快要入冬,严江收拾了行装后,花了十几天,天天大肉伺候,给花花养膘。
李信得了新马鞍,视如珍宝,天天来找严江询问突骑战阵的事情,严江将知晓的细节告诉他后,他又每天带来大豆精粮,日夜不缀地想要和阿黄提升友谊,被阿黄踢了两次,肚子都青了也不放弃。
严江左思右想,这次去燕地,还是没有带上阿黄。
没办法,它长得太高太雄壮,无论谁骑上它,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带上绝对会有许多麻烦——就因为它总会被权贵觊觎,自己在西域路上至少多耽搁了一年。
加上燕地可能会有更多的东北虎妹,搞不好阿黄会被老虎咬了,因此严江只带着花花上路了。
临行时,已是十月末,初冬的雪花飘落,他在收缴的赵地战马里选了一匹看着矮小,但耐力速度都很不错的战马,飞快用粮草建立友谊后,便离开了邯郸。
走出邯郸城,周围已无秦营,他想起在邯郸被围时,几次从城墙上坐篮子出入城中,给花花送食的日子,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一回头,却见秦王静立城头,有华盖遮雪,漆黑披风,凝视着远方赵国天地。
严江轻笑出声,向他挥挥手,便策马远去。
赵国一路东北远上,便是燕国,这里的北方极冷,河水半封冻,却依然可以见到穷人身披蓑衣,凿冰捕鱼。
大雪覆盖行路,商旅难行,沿途十分冷清,他向北绕过燕长城,便至易水。
这里离燕都极近,四五天便可至,是燕国最重要的天险,而易水背后,便是督亢之地,土地肥沃,是燕国根基之地。
易水河弯之处,水流稍缓,易于船渡,久而久之,便起一城,名鄚城,再后,便有起了一座矮脚吊桥,长有数十米,人能过车不能过,是入燕国的必经之地。
严江在河湾处遥想了一会,轻笑数声,便让花花跟上,准备过河。
就在这时,他仿佛听到一声狗叫。
一回头,便见一只黑瘦土狗狂吠着向他冲了过来,花花背脊一凸,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便见那狗从他们身边冲过去,那狗儿已跑浮冰之上,却正好踩到一处浅冰,落入水中,恰好躲开匕首,尖叫着想要爬起来。
严江看得不忍,伸手将狗儿从水中提出来,看它冷地直发抖,拿身上的棉布给它搽了搽水,那狗儿似乎很灵性,伸舌头添了他的指尖,还蹭了蹭,然后恐惧地看着花花,抖得更厉害了。
严江当年也救助过流浪狗,一时心生恻隐,让花花去林子里自己玩一会,他很快来找它。
花花于是熟练地进了旁边的林子里,狗子这才不那么抖了,严江拿出包裹里的一块干肉,给它吃了。
狗儿小心地看着他,轻轻舔着吃了。
正在这时,一精瘦邋遢的中年人追了上来,冷淡了一句:“畜生倒能跑。”便以匕出,欲杀狗。
下一秒,他手腕被人拿住——对面的青年微笑道:“我既救它一命,便救到底好了,不知此犬做价几何,我买了。”
“我欲与友共聚,以狗肉分之,不卖!”中年人微微皱眉,手腕一震,巧妙地躲开严江的擒抓,继续去拿那只狗儿。
“何必!”两人两手互推互撞,几息之前就交手数招,严江一边护狗一边道,“我也不占你便宜,给你百钱,你自去买只羊,冬日起锅熬汤,岂不更好。”
“既言相请食狗,岂能违诺!”似乎很久没有遇到对手,对面的中年汉子目露精光,也不再纠结于两手之间小斗,手肘一突,就直撞对面青年胸腹。
严江毫厘间闪开,反手一扣,就想将对方手腕绕下,反被对方顺势弯腰仰身,差点被掀了下盘。
两人都明白遇到硬茬,有些见猎心喜,干脆就在这易水河边打了起来。
严江的格斗术是学得现代路数,然后在古代丝路上生死间磨砺而来,阴狠凶险,而对面的似乎有自己的传承,一招一式都极有章法,见招拆招之间,一时都奈何不得对方。
但严江明白,如今真是身死之斗,对方必然先死,毕竟他有花花有毒药有□□有吹箭等各种手段,对方虽然厉害,但没有以伤换命之心,看起来并不是好杀之人。
打到最后,两人都有些惺惺相惜,一个反推拉开距离后,都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动手。
“宋人庆离。”那中年男人抱拳道。
“秦人严江。”严江也抱拳见礼。
那叫庆离的中年男人眼睛微微一亮:“可是制纸做酱,骑虎东归的严江?”
“不敢当……正是在下。”严江寻思着,心想制纸就算了,做酱是怎么回事?
庆离仿佛遇到偶像,神色间带着欣赏与喜悦,道:“在下素喜美食,听闻你从西域带来诸多胡种,足五味,所制之酱甚美,由秦商广传,称严酱,已有厨人将你比之易牙,今得一见,庆甚幸。正好,我与好久备上酒菜相聚,不如同往?”
严江的微笑有些僵硬,当年被称碓公纸公就算了,严酱是什么鬼?
“那这狗……”严江指了指狗儿。
“既然阁下不喜,不吃便是!我为屠狗者,”庆离大手一挥,“能与君一见,也算这狗有功。”
严江正想拒绝,就听旁边有人笑道:“庆兄追狗许久,我等还以为你追进易水之中了,却不想在此闲谈么?”
来者神色疏朗,在这冬月之间,一颦一笑间,竟让人有阡陌暖春之意,全然没有在秦国的苦大仇深。
这都能遇上?严江一时惊了:“高渐离?”
下一秒,看清来人,那世外高人般的俊朗公子眉心蹙起,瞬间恢复了在秦国乐团里苦大仇深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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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燕地
严江上下看了高渐离一眼,唇角缓缓浮起笑意:“许久不见,渐离兄风采依旧。”
“少称兄道弟!”被史上第一甲方爸爸秦王政折腾惨了的高渐离正沉浸在那些地狱般的日子里,被猛然惊醒后,立刻面若冰霜,毫不客气地道,“你为暴秦效力之走狗,安敢来燕?”
“此言差矣,”严江微微一笑,一点不介意对方的刺猬般的态度,温和道,“我虽事秦,却从不滥杀,于秦王身边也是多劝其修德少杀,这点,高兄想是知晓的。”
那屠狗者庆离也附和道:“不错,严子自西方而归,带来麦豆棉蔗,添五谷之利,丰衣食之行,又制纸做车,如此大德,不逊墨孟,渐离你莫要迁怒才是。”
高渐离冷哼一声,终是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当时在秦国触怒秦王,是严江说情,这才留下一命,再追究下去,就显得很无理取闹了。
见风波过去,庆离这才提起雨雪甚大,请严江去他那歇息一下,等雪小些再上路不迟。
严江当然不会拒绝,于是一个口哨召唤花花,准备与他们一起前去庆离住所。
花花从树林中优雅踱出,走到主人身边,这鄚城甚小,又是大雪,街道上行人极少,所以一路也没引起骚乱。
花花虎躯健美庞大,威猛凶狠,看得庆离十分眼热,经过虎主人允许后,忍不住去摸了一把又一把,花花看了严江眼色,任摸任撸,没有咬他。
高渐离原先还端冷傲的模样,但路上见庆离对老虎百般挑逗,一时也有些心动,平时人们见虎皆逃命去矣,哪能摸到,于是悄悄摸了老虎长有白斑的耳尖,又飞快收回手。
这时,已经到了庆离家小院。
院中放着几把小刀,挂着数张狗皮,草屋里放着碳盆,碳盆上挂着陶罐,其中白水已滚,散发着袅袅白烟,厚重的草帘挡住风雪,一筑放于案前,高渐离冷漠地坐到筑前,庆离请严江坐到客座稍歇,倒了一杯热酒,说自己出门去找些吃食,便离开了。
于是气氛单方面尴尬起来,严江则忙着给花花身上除雪,再看了它身上包袱里睡得万事不知的陛下,微微放心,新收的狗子自觉地躲到另外一侧,紧紧靠着新主人,仿佛知道这是它唯一的救命草。
终于,高渐离忍不住道:“秦王残暴乖戾,你有长才,天下何王不可事,何必非要助秦?”
“那助谁呢?”严江抬头反问,“燕王吗?”
高渐离皱眉道:“有何不可,燕国虽多苦寒之地,但上下和乐,绝无□□,当年苏秦助燕时,也是天下有名的强国,只是缺一强相罢了。”
严江轻笑一声,甚是从容地看他:“高兄看来,秦以虎狼之心吞天下,是错了?”
“可笑!他难道还是对的?”高渐离怒道,“在他面前,动辄得咎,在秦数年,秦法之苛是我亲眼得见,若被他灭国,则庶民尽为其奴!”
“虽苛,但能活,”严江轻声一叹,道,“春秋以来,诸国争霸,三十载前,长平一役,双方死伤数十万;二十五年前,邯郸之围,诸国伤亡十余万,二十年前,燕起兵六十万攻赵,为赵所破,又是伤亡十数万;十七年前,魏赵争邺城,又是大战;十三年前六国再合纵……”
他一一列数这些三十年来的大小战事,高渐离神情微变,确实如此,每隔三五年,七国便要争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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