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日胜第二天到泺源公馆时,看到坪里停着一辆奇怪的车子,有点像囚车,但又不是囚车。
他好奇地在旁边多看了几眼,正好碰到矮胖的寺田清藏走过来。
寺田清藏走到江日胜身边,故意停了下来,问:“知道这是什么车吗?”
江日胜摇了摇头:“像是囚车,车上的这些东西,一个都不认识。”
寺田清藏得意地说:“可都是高级货,这是辆电台方位侦测车,他们就像千里眼和顺风耳一样,能查出抗日分子的电台位置。”
江日胜毕竟没受过专业训练,不要说见过电台方位侦测车,恐怕听都没听说过。
江日胜奇怪地问:“电台方位侦测车?泉城抗日分子有电台吗?”
寺田清藏不满地说:“何季和李明卿都说过军统的电台,你忘啦?”
江日胜可真没用,都看到电台方位侦测车了,还在问泉城有没有地下电台。
江日胜问:“寺田君,有了这辆电台方位侦测车,是不是就能抓到军统的电台了?”
寺田清藏扬了扬肥嘟嘟的下巴,一脸自豪地说:“当然。”
江日胜突然问:“今天能找到军统的电台吗?”
寺田清藏嗤之以鼻地说:“你以为是母鸡下蛋,说下就下?现在只能确定大致范围,只要对方再多发几次报,就能锁定。”
江日胜问:“需要我的特高科配合吗?”
寺田清藏一脸嫌弃地说:“你们能干啥?会操作仪器吗?有会开车的吗?”
特高科也就是在警察署搞点特务工作,相比自己的剿共班,他们太业余。让特高科帮忙,只会帮倒忙。
江日胜拱了拱手:“祝寺田君早日起获军统电台。”
寺田清藏说道:“走吧,一起去武山主任办公室。”
刚才他奚落江日胜,并不是真的不用特高科。昨天晚上确定范围内,送电后那部电台并没再发报。
渡部明昨天晚上守在电台方位侦测车上,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累得半死。早上他离开南新公馆时,渡部明才刚起床。
这让寺田清藏意识到,有些基础性的工作,还真的只能交给中国人。
江日胜到武山英一办公室时,渡部明已经到了。
武山英一身后挂着一副泉城地图,他指着那块用红笔画出的区域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电台讯号,大概在经一路到经五路,纬一路至纬五路这一块区域。”
江日胜说道:“昨晚停了一会电,就是为了找这部电台吧?”
武山英一说道:“不是找这部电台,而是确定这部电台的位置。这块区域停电后,电台立刻中断了讯号,这才确定电台就在这里。”
江日胜奉承道:“我们有电台方位侦测车,军统的卢雪琴肯定落网了。”
渡部明略显尴尬地说:“她落网是早晚的事。”
昨天停电后,电台讯号中断,他欣喜若狂,这说明找到电台的大致位置了。然而,恢复供电后,电台一直没有动静,令他有些沮丧。
根据其他地方的经验,发报发到一半停电,一旦来电,还是会坚持发完报。
江日胜突然问了一句:“我们没惊动对方了吧?”
他得提着打伏笔啊,要不然军统的电台消失,武山英一又要怀疑有内鬼了。
渡部明说道:“泉城停电很正常,卢雪琴应该不会怀疑。”
江日胜缓缓地说:“华立湘一直没与李明卿接头,要么李明卿没说实话,要么华立湘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昨晚的停电,卢雪琴或许没有察觉,但华立湘知道后,会不会把这部电台藏起来?”
江日胜一直潜伏在敌人内部,他的对敌经验,一半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半是向敌人学习。武山英一经常敲打他,还有宫崎的那本日记,都令他受益匪浅。
但电讯方面的知识,他是真的不太懂。比如说收发报,江日胜就一窍不通。
渡部明说道:“怎么藏?难道他会换频率?或者是搬走?只要频率和呼号不换,总会找到的。”
江日胜问:“如果频率和呼号换了呢?”
渡部明倔强地说道:“总会有办法的。”
武山英一冷声说道:“这几天继续监听军统的电台,电台方位侦测车全力出动,只要起获了这部电台,泉城站就像拔掉牙的老虎一样。江桑,你的特高科要在加强这一带的情报搜集,争取用摸排的办法查到电台线索。另外,李明卿那边你还要跟进一下,如果他敢隐瞒皇军,就送新华院反省。”
江日胜连忙说道:“嗨!”
让特高科在电台出现的区域摸排,只需要把命令布置下去就行。当官的动动嘴,下面的人就得跑断腿。江日胜现在是当官的,动动嘴皮子就行。
这次,江日胜特意把任务交给翟文甲:“翟副科长,你带着侦缉队,把电台区像犁田一样,不漏一人,不放过一户。不管是什么人,都要查一遍。”
翟文甲暗暗高兴,问:“鲁兴宾馆呢?”
他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能找到军统的电台,那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地位一下子就高了。而且,鲁兴宾馆也在电台区,正好可以摸摸江日胜的底。
江日胜正色地说道:“当然要查,但不能明查,要暗查。每个人都要查到,包括鲁兴宾馆的伙计,也包括我。告诉兄弟们,不要因为鲁兴宾馆是我的,就放松警惕。以后鲁兴宾馆真出了事,他们一个都跑不掉!到时,你把鲁兴宾馆调查的人员记下来交给我,调查结束后,我要好好感谢他们。”
虽然日本人之前答应,不对鲁兴宾馆查夜。特高科用暗访,还是可以的。这次查找军统的电台,不能有一丝遗漏。否则,最后这些没有调查的地方,反而会成为重点调查对象。
翟文甲苦笑着说:“还是算了吧,鲁兴宾馆到处都是特务,军统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把电台放在里面。”
江日胜坚持道:“不行,绝不能搞特殊,一定要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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