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低低道:“李某愿闻其详。”
阎应元叹道:“李将军,白将军,古话说得好,这识时务者,当为俊杰。现在时局这般动荡,你等若是回去,阎某只怕那位新上任的皇帝,极可能会立即对你们下手啊。那到时候,你等就算后悔,亦来不及矣。”
李定国与白文选二人,眼神复杂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阎应元继续说道:“另外,我且多问你们一句,你们觉得,就那新皇帝孙可望不报复你们,甚至还刻意拉拢你们,他这样的态度又能持续多久呢?待其对朝局控制渐稳,再来对你等动手,岂非是必然之事么?而你等皆被困拘于成都,手下又无兵马,必定只能束手就擒,乖乖地任其处置啊。到时的结局,又何必让阎某多言呢?”
阎应元言语犀利而直接,让李定国白文选二人,一时间哑口无言。
二人心下俱明白,其实不消阎应元多说,此番若轻易返归成都,必定凶多吉少,其事堪忧啊。
但是,自己身为大西国部将,若不效忠听命于这位新帝,又该往何去呢?
阎应元一眼就看穿了二人心下迷茫,见这二人皆不言语,遂笑吟吟地又说道:“二位,在下此来,却愿为二位将军指出一条明路。”
明路?
什么明路?
见二人俱将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阎应元便笑道:“这条明路么,便是立即转投太子殿下。”
转投太子?
李定国与白文选又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二人的脸上,却俱是难堪尴尬之色。
二人之中,尤以李定国脸上难看。
毕竟,他曾在太子手下当过一个月的俘虏,这般经历,更是令他羞于启齿。
白文选嗫嚅道:“阎司长的心意,我等自是领了。只不过,我等毕竟是大西国的部将,安可这般背弃旧主,往投新君,这未免……”
“白将军此言差矣。”阎应元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有道是,食禽择木而栖,明臣择主而侍,此为古今不变之恒理也。现在大西国内,二位将军动辄得咎,生死祸福皆是难测,又安可再继续呆下去啊。再说了,太子殿下乃是不世出的明君典范,乃是当世难得之明主,将来匡复大明基业者,必是太子莫属也。二位将军若往投之,必会大受重用,又岂会有半点屈材乎?”
见二人脸色浮动,阎应元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现在时逢乱世,大丈夫皆欲投奔明主,以建功业,安可再这般拘束于小人之手,在此碌碌无为,甚至还有生命危险么?更何况,二位将军皆是当世贤材,文武俱全,若往投太子,想必太子殿下必是十分欢喜,甚至倒㞜相迎,立提高官,亦是极为可能哩。将来二位将军若得在太子手下,得建功业,再立勋荣,这将来的前程,又可安一语限量?”
阎应元察颜观色,见二人脸上俱是复杂之色,知二人俱已心动,遂又趁热打铁道:“所以,以在下看来,现在这般关键时节,二位将军需得当机立断,与那孙可望立时切割,摆脱关系,转而统领兵马,交纳地盘,投效太子殿下。此等关系二位将军身家前程之大事,万望二位慎察之!”
阎应元一语说完,白文选与李定国二人,却又俱是沉默。
唉,忠臣不事二主,但现在倒好,这位太子殿下,要让咱位带着兵马与地盘一齐来投,这般吃相,未免也太过贪婪了点。
白文选皱了皱眉,试探着说道:“阎司长,若我等来投,可否不带兵马与地盘,毕竟我们为大西国效力多年,这般背弃旧主,实在是不好做得太绝啊。”
他这话一完,李定国亦叹道:“是啊,可望与在下,虽然多有不睦,但毕竟相处多年,若是这般背弃,还要带走地盘与兵马,实在是……”
李定国说不下去,阎应元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贵使何故发笑?”
见白文选来问自己,阎应元摇头叹道:“二位将军,我也和你们实话说了吧。这般要求,亦是太子殿下希望二位办到的。现在大西国一片混乱,孙可望自顾不暇,这些地盘与兵马,留在其地,其实并没有太大作用。但这地盘兵马,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却是难得之至宝啊。毕竟,太子殿下现在仅有东川与重庆府东岸一带的土地,若能再据有这二位将军驻守的保宁府与顺庆府,无异于如虎添翼,实力大增,将来也可更好地对抗清虏,保卫整个四川的安全。”
“更何况,若把这些地盘与兵马留给了孙可望,那将来太子殿下扩充势力,必会与你们这些旧部相战于沙场,定会又让许多人白白地丢了性命。而对于当地的百姓来说,本来可以和平交接到太子手下,结果还要横罹兵祸,膏血锋锷,却又何苦来哉!太子殿下这般安排,多有不得已之苦衷,万望二位将深察之。”
李定国叹道:“若太子殿下真这般作想,我等既来相投,以这些地盘与兵马相赠,自然亦是寻常之礼,也不算什么。只是,太子殿下就不怕,就此违背了与大西国的盟约,寻致盟约破裂,两国争战,反让清虏占了便宜么?”
李定国这话一完,白文选亦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二人一同抬头,望向对面的阎应元。
见二人皆用满是探询的目光望向自己,阎应元又是捋须一笑。
他朗声回道:“二位这般作想,实是多虑了。你们也不想想,现在的大西国,被清虏这般进攻入侵,已是破败流离,兵马损失惨重。那新继任的孙可望,威望不足,能力尚浅,他能把成都一带给管好,都已是相当不易了,又安会再多顾及其他。且在这般状况之下,他打理内务,安定人心,都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与精力,又如何还会去深究尔等的过错与责任呢。”
说到这里,阎应元冷哼一声:“说起来,孙可望若要在将来与清虏的战斗中,想要保得西川的剩余之地,那他还非得继续借助太子手下兵马之力量不可呢。他又如何敢与我军刀兵相见,自起冲突,这不是在给他自己自掘坟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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