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城头的守军,又有五百多枚一人多长的石灰瓶,一齐呼呼投下。
西面城墙下,迅速传来密集的劈啪爆裂声,一个个生石灰瓷瓶迅速炸开,那飞扬的石灰粉末,让城墙之下,竟飘浮起一片长长的洁白云彩。
又是五百多名左军士卒,被这番齐掷的生石灰瓶一击而杀。
不过,令城头守军吃惊的是,此番金汁与灰瓶齐掷,竟然未让城下的敌兵后退,反而令他们有如受伤的嗜血猛兽一般,更加疯狂地汹涌攻来。
一架架攻城梯,就象张牙舞爪的蜈蚣一般,向西门城墙迅速靠近。就连停放在护城河处的楯车,亦是急急推前,推近至离城墙不过数十步的距离。
亲眼目睹这一切,王明脸色顿是十分凝重。
看来,敌军是王八吃秤砣,已然铁了心,准备不惜代价地攻取西门城墙了。
哼,准备用人命来填,那本太子便要让你们再无办法可填!
很快,城头的金汁与灰瓶全部抛尽,总共杀死杀伤了近两千名左军士卒,而在这时,付出重大伤亡的敌军终于将那八十余架攻城梯,牢扣搭在城堞垛上。
潮水般的敌军,立即开始蚁附攻城,从天上望去,每架长长的攻城梯,满是一排排向上攀爬的左军军兵,一眼看去,有如一根爬满了蚂蚁的棒棒糖。
这些左军士卒嘴叼利刀,一手持盾,一手攀爬,象蚂蚁一样缘梯而上,似乎接下来,便可顺利爬上城头了。
而在后面押阵的主将左梦庚,见到这一幕,心下不由得大喜过望。
奶奶的!总算是攻上去了!
至于那死掉的近两千人,不过是为了胜利而必须付出的筹码罢了,该扔就扔,该死就死,也没什么太过可惜的。
只要能一举拿下这座东南重镇九江城,哪怕付出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到时候,父侯肯定会重生赏赐自己吧。
左梦庚心潮激涌,他再也按捺不住,立即挥剑大喝:“兄弟们!立即攻上城头,凡登城者,皆有重赏!”
闻得此令,那些密集攻城,正缘梯上爬的敌军,齐齐发出野兽般的吼叫,愈发加快了攀爬速度。
每个左军士卒,此刻几乎都在想着,现在守军金汁灰瓶皆已耗尽,又无其他阻止手段,那只要自己爬上了城墙,说不定光凭兵力数量,就足以吓崩城中这点可怜的守军了。
而只要拿下这九江城,这满城的百姓,将可任由自己宰割,满城的财宝,将可任由自己掠夺,而那宁南侯左良玉,亦会因为登城之功,而对自己厚赐重赏呢。
这样的刺激与诱惑在前,安可不搏命!
就在全体攻城的左军士卒,瞪着血红的双眼,象野兽一般地低吼上攻之际,一件令他们谁也没想到的事情,脾气读然发生了。
很多攀爬的左军士兵,忽然惊愕地看到,随着城头一声令下,从自己的头领上方,象变魔术一般,抛扔了无数各形各状的罐体,带着正烧得滋滋作响的火绳,正呼啸着向自己砸来。
这一刻,所有的攻城左军都瞪大了眼睛。
天哪,守军竟然还有这么多震天雷,竟然还隐忍到自己快爬上城头之际,才开始统一打放,倒是端的狠辣!
他们不知道,为了更好地炸他们,这一批投放的近千枚震天雷,还统一剪短了引线,以便更好地进行空爆轰炸,以便给他们更大更好的“惊喜”。
“砰砰砰砰!……”
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简直比过年的鞭炮还要密集。大团明黄色火焰,伴随着浓烈呛鼻的白雾一同闪现,那强烈的气浪与冲击波,将震天雷附近的大批左军军兵,迅速地炸成无数残肢碎肉与纷飞血雨。
而那八十多架攻城梯,基本全被当场炸断,剩余的残骸滋滋烧个不停,上面密集攀爬的左军士卒,有如蚂蚁般往下直掉,纵算侥幸未被炸死,亦皆被活活摔成肉饼。
城下一片凄厉惨嚎,只不过,皆被巨大的爆炸声所掩盖。而那些被爆炸声弄得双耳失聪明的守军,亦根不听到这般他们的哀哀痛吼与不停求救。
刺鼻的浓雾稍散,全体守城军兵放眼下望,更是看到了一片恐怖的景象。
起码有三千名攻城的左军,被此番抛扔的震天雷,给炸了个粉身碎骨。放眼下望,城墙之下,满目尽是大堆被烧得乌黑焦八的尸体,以及无数犹在滋滋燃烧的攻城梯碎片,狼藉一地,血水淋漓,更有极多伤兵在地下哀嚎抽搐,声音却是越来越小,眼看着便是不活了。
如此惨烈可怕的剧烈轰炸,令原本激昂上攻的左军,已然个个吓破了苦胆,也不知是谁发了一喊,侥幸未死的敌军,纷纷扔掉武器,掉转身形,转头向本阵狂奔逃去。
而这时,在本阵中亲眼睹了这可怕一切的主将左梦庚,脸色一片惨白,他半张着嘴,哆嗦得象一只正在咀嚼菜叶的兔子,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靠!真没想到,敌军竟然还有恁多震天雷,还专门挑了这么个最为关键的时节来发动反攻,真是阴狠至极,又残酷之至。
左梦庚一咬牙,高高举起手中腰刀,似乎想下令全军返攻,但他大张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还能说什么呢。
现在人员大量死伤,攻城梯已然尽被毁,自己剩余的攻城兵卒,正有如退潮的洪水一般退回本阵,难道自己还有能力收拾残局,再令他们继续徒手攀爬攻城不成。
更何况,那些溃兵的逃跑,是如此坚决,是如此的不可阻挡,以致前面的人跑得慢了一些,就被后面的人给活活踩踏至死,其状惨不忍睹。
更有甚者,一不小心,就从护城河上的踏板边缘被挤下,在深达丈余的护城河,咕嘟咕嘟地冒了几个泡后,就再也不见浮起来。
狼奔豚突,自相践踏,怎一个惨字了得!
左梦庚一声轻叹,那高举的腰刀缓缓垂落,脸上痛悔的神情,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敌军一片混乱,拼力逃跑之际,西门城墙的主将郝效忠,已是喜不自胜,他哈哈大笑,手拍堞垛,又冲着一众守军厉声大喊。
“全军听令!再扔震天雷,全部扔往敌军楯车,一定要把它们统统炸毁!”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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