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府,静室。
“一头二阶乌鸦妖的尸体,八头一阶妖尸,成符率七成,总共让我炼成了符纸三百八十张,玉符五枚。”
“其中,三百五十张一阶符纸,能发挥出一阶法术威力;三十张符纸,能发挥出二阶法术威力;五枚玉符,更是以乌鸦妖精血炼制,可引动一丝太阳真火,对二阶巅峰都有威胁。”
“若是有心算无心,毫不吝惜符纸,以数量砸人,再配合那数枚玉符,恐怕都能威胁到一般元神真人了!”
荀沐看着身前的一沓符纸,满意点头:“不错,是时候出关了。”
出门,感知外放。
他‘看’到了府中的钟尧、老管家,以及,还未离开、尚不死心的姜清歌。
“咦?”
荀沐忽地皱起,手中掐诀,一阵推算。
却说。
这推算之能,是《黄庭洞玄经》融合多部功法,方才获得的。
“之前未晋升凝法境,得到推衍之能,还未察觉,现在看来,我竟然与那姜清歌有缘?”
“缘在何处呢?是善缘……还是孽缘?”
“我得天道符诏,在山海界有‘气运之子’待遇,一路顺风顺水,所以,在未主动种下什么恶果的前提下,应当不会是孽缘。”
“那就无需去管它了,且看以后,等缘分到了,再说吧!”
荀沐摇了摇头,叹息道:“青化县啊,此处多留无益,是时候继续启程了。”
……
午间。
荀沐邀来钟尧,两人叫了一桌饭菜,同席而饮。
酒酣之时。
“钟大人,我要离开青化县了。”
荀沐言罢,从腰间取下一枚玉符,赠予钟尧。
这正是那五枚玉符之一,以乌鸦妖的精血所炼。
至于其承载之物?
自然不是灵玉髓,那太暴殄天物了,而是仙玉。
所谓仙玉,不过是亲和灵气的玉石罢了,能与外界天地交通,缓满吸纳灵气,并少量储存。
它的作用,就是制作玉简、玉符。
来历么?
白云山一战,张紫云、城隍神复制玉简时,荀沐向两人讨要了一些。
它说珍贵也珍贵,说不珍贵也不珍贵,基本上每个中大型玉矿都有少量,张紫云、城隍神这等活了数十上百年的,手中都有不少存货。
“这是?”
钟尧看着手中火红如血、好像一团燃烧着火焰般的玉石,不由有些犹豫,担心其太过珍贵。
毕竟,之前荀沐赠他众多妖尸,已是承了一个大人情,现在再接受这珍贵礼物,就有些太过了。
福缘太重,超出本身界限,亦非好事。
“勿忧,区区小物尔。”
荀沐自是看出了钟尧心思,摆手一笑:“此玉符携带于身,可辟邪;若有鬼祟阴物,以之相砸,当有奇效。”
“大人为官一方,或可能与魑魅魍魉打交道……我这玉符,不仅是赠予钟大人,更是赠予钟县令。”
他在‘县令’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前面的‘钟大人’,是说私交,而‘钟县令’,则是提醒牧守一方之责。
话已至此。
钟尧不再推脱,大大方方收了,郑重言道:“荀仙长放心,本官必谨守本心,造福一方。”
“善。”
荀沐抚掌大笑。
他赠送玉符,不仅是欣赏钟尧,认可其人品;更有随手落子,筹划源能点的盘算。
毕竟,造福一方数以万计的百姓,到时必有不小回馈。
宴饮继续。
一个时辰后,杯盘狼藉,宾客尽欢。
……
当天,荀沐一人一马,离开了青化县。
……
又三日过。
姜国太子亲携圣旨,日夜兼程赶至青化县,请两位仙人入京。
但此时——
张紫云、荀沐两位修仙之人,早已离去,不得影踪。
青化县中,只有两位仙人的事迹,还在流传。
最终。
姜国太子无功而返。
……
官道。
荀沐一袭青衫,骑在马背上,哒哒前行。
为什么不飞?
因为:飞举,是要消耗法力的。
若是目标明确,路程较短,那还好说;但若是中长途,没有明确目的,那体验就太差了。
正好,荀沐不急,也没什么要紧事,就这么晃晃悠悠,顺便在马背上思考事情。
“从《洞玄经》中记载关于四阶的感悟,以及我自身对于武道四阶理解,可以看出:四阶位格,是一个大关卡,可以说是质变。”
“想要突破,须得炼心。”
“心境这个概念,无法具体描述,到了,就是到了,不到,再如何言说,也体悟不到。”
“仙道,讲究性命双修,命,是身体、道行、法力;而性,就是修心;”
“我隐隐有一种感觉:若是心境无法达标,就算有功法,古瓷枕头都不能帮我迈过四阶的门槛,或者说,即使强行提升,也是残缺的,有缺陷的。”
“所以,在这红尘中,慢慢打磨心性吧!”
“正好,我要去那些疑似藏有修仙功法之地,这一路上,就用脚丈量,也算是游戏红尘了。”
荀沐作出决定。
于是。
接下来的日子。
他就是游历赶路,体验各地风土人情,经历种种世事。
期间。
有混迹于商队中,遇到过山匪打劫,废了那些山匪武功;
有夜宿荒庙,见到一女子被人追杀,救之,对方欲要以身相许,却被拒绝;
还有在一座大山中,遇到了一头一阶的白鹿妖,对方身上没有煞气,只有清灵之气,被一番教化,传以修炼法,放归山林;
……
这一日。
傍晚,山道。
“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这寺庙中歇息吧!”
荀沐骑着自己的青骢马,在路边停下,来到一座破庙前。
这寺庙年久失修,大门倒了一半,门匾上的字迹也斑驳不清,不过,依稀可以分辨出‘伽蓝寺’三个字。
“伽蓝寺么?还好,不是兰若寺。”
荀沐调侃着,步如其中。
破庙内,杂草稀疏,还有多处布着蛛网,西南角的地方,有着柴火燃烧的灰烬,应该是赶路人夜宿所留。
“环境还不错。”
荀沐微微点头。
他没有说反话,这个时代,还处于蓝星的古代,地广人稀,夜晚赶路,有时甚至要露宿野外,有间遮风挡雨的破庙,算是好的了。
荀沐施展除尘术,清扫灰烬;再用风卷术,卷来一些干柴;紧接着,出去逛了一圈,抓来一只野兔。
然后。
他从袖中空间取出一张毯子,开始生活,烧烤野兔。
火苗噼啪闪动,舔舐者剥了皮的野兔,油滴滋啦啦落在火焰中,诱人的香气,随之弥漫而出。
取出携带的调料,添加。
荀沐一边翻转着继续烧烤,一边翻阅玉简,阅览其中的故事。
夜色降临,渐渐深了。
不知何时。
破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声音,然后,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大。
哒哒哒!
那是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听声音,是两个男性,年龄似乎都不太大。
“天这么黑了,咱们不会这么倒霉,要露宿野外吧!”
“应该不会吧!”
“宁兄,你说这附近,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应该……没有吧!”
“宁兄,你说,咱们这次进京赶考,能榜上有名吗?”
“应该……可以吧!”
“应该,应该,宁兄,你应该起个别号,叫宁应该才对!”
这个声音调侃之余,又有三分气愤。
“薛兄不要开玩笑了。”
那个被称为宁兄的,干巴巴说着,突然惊咦一声:“薛兄,你快看,那边有火光,还有马嘶……有人!”
“是一间破庙……走,咱们快过去。”
……
“两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还有一个姓宁的?真是有意思!”
荀沐嘴角勾起,脸上泛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察觉到两人快要进来。
他飞快收起玉简,专心对付起烤兔,等待这两人的到来。
很快,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书生出现了。
“果然有人,是一位道长!”
那个身穿褐色葛布,小眼睛泛光的高个书生,朝破庙内环顾了一圈,开口道:“在下薛桓,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想在此借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在下宁元培,”
另一个容貌俊美的小白脸,也是抱拳道:“麻烦道长了!”
“宁元培啊,不是宁采臣么?”
荀沐目光从薛桓身上一带而过,看了眼宁元培,心中嘀咕着,稍稍有些失望,却还是道:“不麻烦,都进来吧,这是荒庙,我亦非是主人,相聚即是有缘嘛!”
俩书生松了口气,走进来,坐在火边,征询了一下荀沐意见后,开始烤热自己的干粮。
滋啦啦!
荀沐的烤兔即将完成,此时,流淌着大滴的浓油,在各种调味料刺激下,香气愈发浓郁,勾人馋虫。
一旁。
宁元培还好,烤热了自己的干粮,小口小口珍惜地吃着,虽然不时耸动鼻子,但始终没开口。
而薛桓,吃了几口自家的干粮后,实在忍不住了,眼巴巴望着荀沐手中的烤兔,吞咽了口口水,问道:“道长,你这烤兔,可卖否?”
他是个聪明的,没有直接讨要,而是问价钱。
就好像:小孩子见你吃东西,问你好吃吗,他的意思,不是真的问你好吃不好吃,而是自己想吃。
此处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薛桓看来,荀沐是个道长,不好铜臭,自家问价钱,对方就应该大度地一笑,表示:‘不要钱,拿去吃吧’。
孰不知,荀沐却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
“卖啊!”
荀沐笑了一笑,点头:“一条兔腿二十文,半只兔子六十文。”
他还真没宰人,一般的客栈,也就这个价钱,更何况用上的各种精贵调料,还有不俗的烧烤技艺。
如果真要卖的话,这个价钱,很有诚意了。
“我……”
薛桓噎了下,瞪大眼睛,似乎在诧异‘荀沐好生愚笨,连这般浅显的隐晦之意都听不懂’。
“道长,嗯,有点贵哈,便宜一点吧,我们两个各买一份。”
他干笑了一下,退而求其次,这般开口道。
话说。
这两个书生,自然是没什么钱的,不然,也不会两人结伴,没有什么书童、护卫之类,就上京赶考。
所以,此时才会讨价还价。
“薛兄,我……我不要。”
宁元培弱弱举手,有点小受的模样。
他可舍不得浪费钱。
“你!”
薛桓狠狠瞪了他一眼,差点没气岔气。
有你这么拆台的么?
“哈!”
荀沐看着这有意思的俩书生,笑了一下,道:开玩笑的。这么一只兔子,我也吃不完,单吃兔肉也油腻,我用兔肉,换你们的干粮吧!
“换换换!”
薛桓这次,生怕宁元培再搅局,连忙答应道。
宁元培也只好同意。
“喏!”
荀沐分给两人,各自一个兔腿。
薛桓还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烙饼;宁元培比较实诚,算了下价值,给了三个窝窝头,一个玉米面馍,还准备掏铜钱。
啪!
薛桓眼疾手快,连忙打他,使眼色道:“道长都说不要钱了,你不要多事。”
荀沐摇头笑笑,跟着劝说,才让宁元培放弃了想法。
三人一边吃,一边闲谈。
从谈话中得知:两人都是进京赶考的考生,今天因为赶路出发晚了,才会差点露宿荒野。
出发晚了的原因,却是因为:路上,两人遇到一个受伤的阿婆,将之送到送到医馆,却反被讹诈。
“晦气!”
薛桓吃了口烤兔,眼睛惬意地眯起:“道长,我不是说这烤兔哈,烤兔很美味……我是说那贼老婆子!”
“我看她穿的不错,想着救了她,多少能给点钱,却没想到,被拉着不让走,非要见官,最后反被讹诈了一笔。”
他恨恨道。
“薛兄,对不起哈,都怪我。”
宁元培颇为自责,缩着脑袋,跟个鹌鹑似的。
听闻这些。
荀沐笑笑,没说话,心里却在吐槽:“异界版碰瓷啊!”
吃完。
夜渐渐深了,三人入睡。
荀沐还好,心境不俗,随遇而安;薛桓、宁元培两人,就有些不适应,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半个时辰后。
薛桓、宁元培两人,仍然没睡着。
也就在这时——
哗啦啦!
外面突然开始下雨了,还下的挺大。
又过了一会儿。
黑暗中。
唰!
荀沐突然睁开眼睛,因为,他感受到了阴气。
“有鬼来了!”
他心中暗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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