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按下最后一个琴键,最后一支曲子演奏完毕。凌寒从琴凳上站起来,躬身行礼,然后走下了表演台。
今晚几乎满座,餐厅人手不足,连老板潘彼得都亲自上阵临时客串服务员的角色。
凌寒表演结束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帮前台的苏珊打单子、结账。
“凌寒,你真好。”忙得晕头转向的苏珊发自肺腑地对凌寒说。
“反正我一个人回到家也没什么事情。”凌寒微笑着说。
“自从有微博大V光顾餐厅发了微博后,咱们餐厅的人气就更高了。最近两个周末的客流量都要破店里记录了。累得我颈椎病都要犯了。”苏珊小声对凌寒说。
“老板不是说要找兼职吗?还没找到?”凌寒问。
“别提了,现在的兼职太难找了,况且咱们老板有多挑剔你不是不知道。前几天来了几个人面试,都被老板——。”苏珊吐着舌头,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只是做兼职而已,老板的标准跟全职没差别。”
“因为老板各方面要求高,所以咱们店才会这么受欢迎。”
“只希望老板赶紧请到人,要不然就苦了我们了。”苏珊带着哭腔说。
凌寒走进小区,快要到楼下的的时候,看到楼门口有两个人。虽然看得不算分明,可从两个人的肢体动作判断,似乎是在争执。
凌寒渐渐走近,发现其中一个人竟是梅天东,而与他拉扯的那个人正是那天来过的那个中年男子。
“你妈留给你的就是我的。我生你养你,你就得听我的。”也许是怕招来旁人,他虽然态度凶恶但声音却不大。
“我妈留给我的东西你别想拿走。”梅天东丝毫不退让。
男子怒不可遏,扬手就要照着梅天东的脸上抡过去,但举在半空中的手却被梅天东挡住。
“你没资格打我,何况你未必打得了我。”梅天东双眼冷冷地直视着男子,男子竟然有些胆怯了。
梅天东虽然有些瘦削,可他个子却比男子高出半个头,男子思索了片刻,悻悻地放下了胳膊。
“好小子,你可真是你妈的好儿子。今天就先算了,我还会再来的。”男子虽不甘心也无可奈何,只好“哼”了一声,黑着脸转身走了。
梅天东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然后,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凌寒。
凌寒走到梅天东的身边:“梅天东,你没事吧?”
“没事。”说完梅天东转身就走。被凌寒看到这样的场面,除了离开他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这份尴尬。
“其实你不用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封闭自己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凌寒冲着梅天东的背影大声说。
梅天东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谁也帮不了我。”
凌海见梅天东的态度有所改变,急忙几疾步走到对方面前:“曾经我也和你想得一样。是,别人也许帮不上什么忙,可是封闭自己除了会让你过得不快乐,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梅天东半晌没有说话。
凌寒觉得自己的做法可能有点唐突了,正想着接下来该说什么,这时候耳边却想起梅天东的声音。
“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凌寒坚定地点了点头。
梅天东的童年还算幸福。他的妈妈吴琳是一家企业的会计,父亲梅一峰自己做点小生意。
梅天东从小就喜欢画画,母亲吴琳就给他创造条件培养他。他也很争气,参加比赛常常获奖。
在梅天东还小的时候,他就记得父亲和母亲有时会吵架。为什么吵架,他那个时候太小还不太明白。但是每次吵完架后,父亲总会想办法哄母亲高兴。一家三口也算是其乐融融。然而,好景不长,等到梅天东上学后,看似和睦的家庭关系却开始有了裂痕。
梅一峰被朋友怂恿,将钱拿去炒股,结果赔得一塌糊涂。妻子劝他脚踏实地做生意,可他却像着了魔似的,一头扎进去怎么劝也没用。
后来,梅一峰为了挽回股市的损失,竟然想通过赌博一夜暴富,结果欠了一屁股债。梅天东的母亲一下子就被气病了。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不久,梅天东的外公外婆相继过世,给女儿留下了一套房子,就是现在梅天东住的房子。两位老人担心自己的女儿将来没有依靠,因而早就立下遗嘱,将房产赠予女儿。
欠债的梅一峰打起了房子的主意,极力游说妻子将房子卖掉替他还债。吴琳自然不会同意,这套房子是她和儿子遮风挡雨的地方,她将来还要留给儿子用来求学的。
吴琳通过起诉跟丈夫离了婚,儿子的抚养权归她。梅一峰欠下的债务由他自己承担,跟吴琳没有任何关系。
婚姻关系虽然解除了,可血缘关系却改变不了。梅一峰时不时打着探望儿子的幌子来找吴琳要钱,对卖房子也仍然不死心。
吴琳早就看透了梅一峰,无论对方如何装可怜,她都无动于衷。
梅一峰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三天两头就闹上门。梅一峰精得很,他知道,只要他不越界,警察来了也只能调解,奈何不了他。
梅天东初三那年,心力交瘁的母亲去世了。所幸母亲有先见之明,一早就将房子转到儿子名下,还偷偷给了梅天东一张银行卡。卡里的钱是母亲为他攒下的一点钱。
吴琳的遗体刚火化,梅一峰就堵上门,向梅天东要钱要房子。被赌债逼得走投无路的他心里已经没有了骨肉亲情。
这些年,梅天东始终不忘母亲对他的期望。他考上了最好的艺术高中,虽然学费昂贵,可是梅天东一直咬牙坚持,母亲留下的钱加上他努力打工赚钱,勉强维持着学业和生计。无论有多难,他都一定要完成母亲的心愿。
“这就是我的故事。”梅天东平静地说,仿佛这一切都发生在别人身上。
凌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虽然她对梅天东的情况也猜到了几分,可是真实的情况还是令她有些震撼。
她的苦是因为没有至亲,而梅天东的苦却来自于至亲。
凌寒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梅天东,也说了很多自己的心里话。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她会这么轻易地就会和这个并不相熟的男孩袒露心扉,也许因为他们都是命苦之人吧。
“其实,我曾经深深地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甚至懊恼。我想不明白我的母亲为什么要抛弃我。后来我慢慢想通了,我没办法选择我的出身,但我可以选择我的人生。我要好好地生活,凭借我的努力让自己过得幸福快乐。梅天东,你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就算是你的父亲也阻挡不了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过你想要的生活。”
“嗯,所以无论再难,我一定要兑现我对妈妈的承诺。让她知道她的儿子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其实我爸如果不出现,我还不觉得自己可怜。每当他找来,都在提醒我,我是个没有母亲又被亲生父亲欺负的没有家的孩子。”
自从母亲去世后,梅天东从未与人有过这样交过心。他把自己的内心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走进。而凌寒温柔的话语像一股暖流沁人心脾,让他的暖了起来。
话匣子一打开,梅天东把这几年来憋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向凌寒和盘托出。说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轻松了不少。
“不好意思,让你听我发了一晚上的牢骚。”梅天东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以后你想找人倾诉的话,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凌寒开玩笑道。
“很晚了,咱们该回家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往家走。走到各自门前,两人各自拿出钥匙开门。
凌寒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问道:“梅天东,有一份兼职工作,你想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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