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熟睡的大主教夏奇卡,列奥悄悄下了床。
他披上长袍走出了大教堂,对着门口的修士笑了笑,登上一辆马车,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到了一座僻静的宅院,列奥下了马车,走进大厅,看着趴在桌子上,喝的烂醉如泥的军官们。
他们是大主教的军官,今晚被列奥手下的执事们集中在一起,痛饮了一夜。
闻了闻阿玛多身上的酒气,列奥微笑道:“你喝了多少?”
阿玛多神情尴尬道:“一切都是为了主。”
列奥轻叹一声:“记得要向主忏悔。”
阿玛多耸耸眉毛:“现在动手吗?”
“你们祈祷过了吗?”
“刚刚为他们诵念过经文。”
“那还等什么?”
“有些事情最好由您来亲自见证,毕竟他们是名义上的神罚军将领。”
见证?分明是要列奥来承担责任,不过这本来就是列奥必须承担的责任。
想接管夏奇卡的军队,必须铲除掉这批将领,他们死了,士兵们也就失去了思想,才能任凭列奥摆布。
列奥也为这群将领祷告了一番,他勾勾手指示意动手,忽见门外负责望风的执事走了进来。
“神圣大主教,克劳德赛大人来了。”
列奥一怔,让众人先在大厅等候,他独自来到了院子。
曼达独自站在大厅外,身边没带随从,脸上满是忧色。
列奥微笑道:“你的部下到处在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跑到了这里。”
曼达低声道:“事情有变,先放了这群军官。”
“放了?”列奥一惊,“能给我个合适的理由吗?”
曼达轻叹一声道:“罗玛战败了,三千兵马全军覆没,我们的情势非常不妙,如果现在杀了这些军官,我们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缓和?我没听错吧?到了现在你还想着缓和?”列奥皱起眉头道:“相处这些年,我很少对你抱怨,可这么关键的战斗,你竟然输的一败涂地?”
“事出意外,我没想到拜尔王会伏击罗玛的军队,我以为他会来王都。”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先把局势稳定下来,和拜尔王谈判,你要继续控制大主教,别让她生疑,你背后站着教皇,我想拜尔王不会轻举妄动。”
列奥皱紧眉头道:“如果他轻举妄动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向主祈祷,我们只能做这么多,现在尽快释放这些将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看着曼达远去的背影,列奥神色凝重。
他俯身捡起一颗珍珠,好像是曼达身上掉下来的饰品。
他回到了大厅,看着熟睡中的军官们,不停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他没有释放这群军官,事情不太对,总有些地方让他觉得不对。
次日天明,阿玛多一脸慌乱跑到了列奥面前:“神圣大主教,探子送来了消息,拜尔王出现在了冰岩城,他带着士兵正在缉拿派务士人。”
列奥愕然道:“他什么时候攻进了冰岩城?他带来了多少军队?”
“暂时还不知道!”阿玛多摇头道,“听探子说根本没有发生过战斗,拜尔王就这么突然出现了,他身边的士兵都是神罚军,现在在到处捕杀派务士人!”
列奥彻底陷入了混乱,他回头看了看那群军官,他们刚刚醒酒,被绳索捆绑结实,堵上了嘴,蜷缩在大厅里。
阿玛多神情慌乱道:“把他们放了吧,现在去找大主教,或许事情还有缓和。”
“缓和?你也说缓和?这倒是你的性情,从你嘴里说出来顺耳多了,可他不该说出那样的话,”列奥突然笑了,“别做那种没用的幻想,把他们都杀了,然后离开这。”
“我们还能去哪?”阿玛多摇头道,“所有的城门都关了!”
“我在巴克恩的眼皮底下逃走过好几次,想抓走我可没那么容易。”
“现在杀了他们还有什么用?”
“没有军官的军队会变得脆弱,这能给曼达换来更多反击的机会。”
“我听到了昨晚的谈话,克劳德赛大人也希望您放了他们!”
“那不是曼达,”列奥拔出了短刀,看向了那群流着眼泪的军官,“来,我们给他们再做一次祷告。”
……
高大的拜尔王站在大教堂的门口,金色的须发结上了一层白霜。
拜尔士兵押送着一群派务士人跪在了他的面前,十几名刽子手举着长斧做好了准备。
“你们该觉得幸运,”拜尔王的声音阴沉而低哑,“像你们这群低贱的无耻之徒应该被活活烧死,至少应该剥了你们的皮!可惜我不想在你们这群肮脏的杂碎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他一挥手,刽子手挥起战斧,砍下了十几颗脑袋,随即又有一批派务士人被摁在了拜尔王的面前。
杀戮从清晨持续到正午,教堂门前的雪地鲜红一片,一名神罚者走到拜尔王身旁,低语道:“我们还是无法进入大公的城堡。”
拜尔王点点头道:“看来他还在和曼达·克劳德赛战斗,让最好的刺客在暗中埋伏,只要有人从城堡里出来,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又一批派务士人被送到了教堂门前,屠杀又要开始了,起初拜尔人还很兴奋,可站在这看了整整一上午,看着堆积满地的人头,闻着寒风飘来的腥味,不少拜尔人都吐了,有的没吐,黏糊糊的东西从另一个出口出来了。
他们大部分都是平民,没见过这么多血,也没见过这么多死尸,他们想离开这,可士兵在边上看着,敢离开教堂的人会被以通敌罪论处,他们会和派务士人一起被砍掉脑袋。
楚伊特穿着长袍,带着皮帽,贴着一脸胡子,站在人群的中央,仔细端详着拜尔王。
他知道这里很危险,但他必须记住拜尔王的长相。
他和罗玛通了几封书信,龙格森正率领骑兵赶往冰岩城,让他想办法打开城门。
可没有拜尔王的命令,没有人能打开城门,楚伊特对拜尔王一无所知,没有他的信物,也没见过他的笔体,唯一能做的,就是模仿他的长相。
可他的长相也太难模仿了,他比楚伊特整整高出两头,这已经成了无法逾越的硬伤,更别说他那一身华丽的衣衫,光是琐碎的饰物就有上百件,而且每件各不相同。
太难了,这实在太难了。
午后,楚伊特趁着周围的士兵打盹,悄悄离开了大教堂。
入夜时分,楚伊特站在一座二层楼的屋顶上,眺望着远方的城门,设想着明天晚上的计划。
穿上一件仿制的长袍,样式和颜色尽量还原,至于那些饰物只能敷衍一下,趁着夜色,那群士兵也未必能分辨出来。
身高不够,可以在脖子上面顶个假头,又或者在脚下踩个高跷。
骨架不够大,可以在衣服里面穿几根木杆。
国王不能单独出行,身边至少得有些随从,这是最难的部分,瓜特尔给楚伊特做过两个人偶,此时倒能派上用场,只可惜两个少了点。
场面上基本算是完整了,拜尔王带着两个随从,来到城门附近,命令士兵打开城门。
士兵会乖乖开门吗?会不会有人多嘴问上几句?国王有没有特殊的说话习惯?有没有耳熟能详的口头禅?如果把守城门的将领和拜尔王相熟,有可能三句话就让楚伊特穿帮。
打开城门之后做什么,站在门下静静的观望?万一龙格森没有及时出现该怎么办?看到龙格森出现,士兵立刻关上城门又该怎么办……
越想心情越烦躁,楚伊特在屋顶枯坐多时,看到霍尔娜静静的落在了身边。
“有家主的消息了吗?”
霍尔娜摇头道:“除了大公的城堡,其他地方都找过了。”
“城堡还和以前一样?”
霍尔娜点头:“一旦靠近,翅膀立刻变得僵硬,我差点摔了下来,拜尔王就在下面,幸亏距离不算太近,没被他发现。”
“拜尔王去了城堡?”楚伊特一怔,他和拜尔王的想法一致,曼达肯定还在城堡。
“说来也真是奇怪,”霍尔娜思忖片刻道,“我在大教堂上空待了很久,我看见拜尔王进了大教堂,再也没有走出来过,这期间只有几个修士出出进进,可等我飞到城堡,拜尔王先一步到了那里,难道他走的比我飞的还快?”
楚伊特长叹道:“这人真是无法捉摸,他就这么毫无声息的来到了王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不同地方,神出鬼没,真是神出鬼没,他是个,神出鬼没的人……”
说话间,楚伊特双眼一亮:“我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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