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布庄买了一匹淡紫色为底的繁花织锦缎子,罗袖一行人才去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这个客栈,罗袖找的很讲究,正在原封下榻的那间名为来往的豪华客栈错对过,而她给香若的那间房,一开窗,隔着红漆的栏杆和繁华的街道,就能看到原封居住的房间。
几人都住下来后,罗袖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从苍生那儿购买一直充电式的小巧缝纫机,将布料一番裁剪,便低头忙碌起来。
吃饭的时候她也没出门,都是二哥把饭菜端来的,除了睡觉休息,罗袖这两天都在做衣服,这天傍晚时分,她终于抱着一身轻盈繁复的衣服走了出来。
罗章就住在隔壁,听到声响,赶紧开门,问道:“做好了?”
罗袖点点头。
罗章也没再多问,关门回了房间。
罗袖:还想问问二哥他们怎么不出去逛逛呢。
她抬手推开对面香若住的房间,此女正对着盆水看自己的脸,听到声响,立刻受到很大惊吓地抬起头。
“别怕”,罗袖说道,关上房门,走过来,把衣服摊到桌面上,“我给你做的舞服,试一试。”
香若看了一眼桌子上平摊着的那身衣服,问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小事儿”,罗袖捡了个凳子坐下来,“看你脸上的伤疤,是不想在青楼那地方待吧?”
“你知道什么?”香若嗤笑,“我是丫鬟出身,长得太好,碍了小姐的眼,就被发买到青楼。但对于我来说,能到青楼,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比丫鬟更好的结局。可惜,有些人嫉妒我,绊了我一脚,脸正正磕在石头上才这样的。”
“很多人都以为我是故意自伤面容”,她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坐下来道,“我便这么误导他们,毕竟我不可能接那些粗汉泥腿子。我宁可一辈子孤老终身,上街要饭,我也不做那种下等娼妓。”
“所以你别打算给我改改头面,让我去伺候那些不堪之人。”
看到说到这时,眼眶都红了,罗袖不由地在心底跟苍生吐槽:“果然是人各有志,我也有走眼的时候。”
苍生道:“人本来就是多种多样的,她现在这么强硬,还不是看这两天你们对她都很客气。”
罗袖轻笑一声,说道:“香若姑娘,你别瞎想,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顺便,我会给你化一个残妆,说不定能帮你重回高等青楼。”
“什么?”香若既不敢相信又不自觉生出几分期待。
罗袖他们住的客栈和来往客栈相距不过二十米,尤其是错对过的原封住处,更是近距离,苍生能随时监测到对方的行动。
因此,罗袖知道,此时那位机关大师正在客栈内补觉,晚上还要再赴去赴胡将军府的宴请。
通过苍生转述,罗袖还知道,原封已经为钟兰新所倾倒,有意投在胡将军手下做事。
苍生化成虚体飞出来,看主人用那些已经换上古朴盒子的各种化妆用品给香若打底,实在遮掩不住的伤疤就画成朵朵娇嫩的桃花。
疤痕是凸起的,这么一画,立体效果十分明显,被主人再三描摹后,竟然有一种轻盈而又古朴的质感。
香若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子,伤疤一被遮掩,竟然添了十分的妖娆灼人。
“好漂亮呀”,苍生在罗袖耳边扑棱棱飞着,片刻后又腾出一根翅膀挠头,“可是主人,原封现在很明显已经被钟兰新吸引了,她虽然美,可是也不能一下子就把对方拉过来吧。”
罗袖一边面不改色的给香若化妆,一边在心底跟苍生交流。
“你不是说原封的特性就是爱美人吗?这种人很肤浅的,他们最看重的也只有颜值。现在,那位钟小姐在他心中可能是天上明月,但再有一个美人,何况还是我打造出来的美人,原封心中的高空明月就要换人了。”
苍生又看了看香若,道:“其实,她还没有主人好看。”
“少拍马屁”,罗袖笑道,放下画笔,指了指了一旁的水盆,对香若道:“去看看还满意吗?”
香若起身,来到水盆边,看见水中倒影后,就惊呼一声紧紧捂住嘴巴,随即看向罗袖,眼中含泪:“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罗袖把画笔一一重新放好,说道:“我用的是一种防水颜料,你伤疤上的这些桃花,如果好好照应,能保三十年娇艳。所以,我这算是帮人帮到底了吧?”
香若一下子跪倒在地,叩头拜谢:“多谢恩公,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罗袖好笑,还真是视容貌如性命啊,抬手道:“起来吧。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只需今晚你在外面那条面向街道的回廊上舞一曲。”
“您”,香若提着裙角起来,“您想要开一家青楼?”
罗袖知道有些事根本瞒不住,便道:“只是为了吸引一人注意,如果你成功了,对方自然会去寻你。明天早上我不会送你回蒲草园,你不是想去高等级青楼吗?今晚舞毕,你就可以走了。”
“那奴家怎么判断,来找奴家的人就是您要吸引的,或者,那人并没有来找奴家怎么办?”香若转了转眼睛,问道。
如此娇艳的面容,她一转动眼珠,竟然别样的灵动可爱。
而这个女子,也很聪明,罗袖突然想知道,她和钟兰新遭遇,谁更胜一筹。
不过,今晚的决斗,其实不就是她和钟兰新的比斗吗?
罗袖笑道:“那人姓原,你放心,他有很大可能去找你。”
“若人来了,恩公是否有话要奴家带给他?”香若问道。
罗袖道:“你就告诉他,嗯,之前给他跳舞的女子,其实是裴军师的未婚妻钟兰新,胡将军也有意于钟兰新,但更倚重裴故。”
这就是说他到胡将军手下,既不能做第一臣,也不能娶到心仪女子。
原封那人高傲爱美人,如果一样都得不到,他不可能给胡肃效力。
小说中,胡肃为得到原封的效力,见只有钟兰新引起了他的兴趣,便下令众人封口,原封是在给胡家军出了很多力之后,才知道他喜欢的女人是裴故的未婚妻。
而当时,他对钟兰新的感情已经非常深刻。
那还是原书中堪称名场面的一个情节,钟兰新和裴故大婚,原封也去观礼,心中还甜蜜地想到日后他和馨儿成婚时,要比裴军师这个婚礼更盛大。
不错,钟兰新一舞征服原封之后,给自己随意取了一个名字,就是馨儿。
在书中,原封有很多红颜知己,因此显得女主一点儿都不卑鄙,闹洞房时,负责拦住原封的人出了一点差错,于是刚刚还在想着心上人的原封,下一刻就看到心上人一身红嫁衣在跟别人喝交杯酒。
但因为很多校尉、谋士都在,原封发现心上人的身份后也没有在裴军师的洞房上闹起来。
后来,原封想要离开,还是一身妇人装扮的钟兰新出马,把他给留了下来。
这是番外情节,苍生之前跟罗袖说的时候,啧啧感叹说:“海王终有一天都是要成为别人鱼塘里的鱼儿的。”
罗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香若把原封这条鱼提前从钟兰新的鱼塘里赶出来。
*
烛光莹莹中,原封只着一身白色里衣,歪歪斜斜倒在软榻上,看着前面高台上旋旋舞动的美貌女子,眼中透露出几分痴迷。
这是他遇到的所有女子中,最美,最有深度的,他甚至有了为她停下来的念头。
遥谷弟子出山,并不都是为了成就一番大业。
他出来,仅仅就是玩,当然,这一路上,也足以他了解天下各方势力,说实话,他觉得现今几方势力,没有一个会在以后问鼎天下。
然而命运让他遇到了馨儿,馨儿是胡肃府上的家妓,现在,胡肃又是想拉拢他的样子,想和馨儿有个结果,那便势必要为对方效力。
原封还在犹豫,一方面他不想停驻下来,另一方面又对这个灵动、美丽、才华兼备的女子有所眷恋。
正在他出神这会儿,钟兰新已经停止一舞。
今日这场宴,只有她和原封。
出门前,钟兰新去找裴故,表示如果他觉得不舒服,她便不会出门。
其实她知道,裴故和胡肃都对原封这个大才势在必得,不可能不让她去,她那样说的目的,只是想让裴故陪她一起。
但裴故仅仅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忙碌,“我还有很多文书要处理,你自己去吧。”
顿了一会儿,才补充说:“我相信你。”
钟兰新心里一直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一直持续到这场舞结束,抬头一看,那原封竟然是在出神。
她莫名觉得有一种羞辱感。
这些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得到了,就觉得不稀罕了?
钟兰新一甩长长的舞袖,迈着轻盈地步伐走下高台,施礼道:“原先生,小女告辞。”
原封刚想起身把她拉起来,闻言,顿了顿,再度懒散地坐好,说道:“不是你们将军让你来陪我吃酒的,这就结束了?”
钟兰新抬头瞪他一眼,轻哼道:“我还以为原先生这样的遥谷弟子有些不同,没想到和世人一样,也把我当成玩意儿一般。”
说着起身就走。
原封忙下榻追,但刚牵住她袖子,就被那女子毫不客气地甩开了。
看她俏脸喊怒地打开门跑走,原封失笑,从来没有哪一个女子这样鲜活灵动,让他觉得很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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