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尉岐将房门轻轻地打开一道缝隙,轻声地问:“妈妈,你睡了吗?”
尉妈妈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宝贝怎么啦?”
尉岐:“我可以进来吗?”
妈妈给他打开房门:“这么晚了,是睡不着吗?”
“不是,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尉岐抿了下唇,在家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说:“我后天想去找……他。”
妈妈怔了怔:“去找你的男朋友吗?”
尉岐点了点头。
尉妈妈望了他一会儿,将他的手拉到手心里,低声叹气道:“宝贝,恋爱的时候不能太主动,你想跟他见面,就让他来我们家呀,怎么会是你追着人家跑呢。”
尉岐眨了眨眼,说:“可是我喜欢他呀。我做的都是因为喜欢他才做的事,我想他了所以去找他,跟主不主动没有关系,爱人之间为什么要这样算计呢。”
他又说:“妈妈,我们男孩子的恋爱没有这些小心机,我知道他喜欢我就好了。”
是这样的。
尉岐的恋爱里只有披马、掉马。
妈妈忧愁地叹了一口气,自家傻儿子被吃的死死的,那个男朋友也不是一副祸国殃民的模样,怎么这样让人神魂颠倒呢。
“妈,我来洗吧。”
时榷将碟子从女人的手里接过来,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
女人摘下围裙,从冰箱里拿出一条鲤鱼,“晚上给你做酱排骨和糖醋鱼段,还想吃什么?”
“没有了,您随便做就好。”时榷放盘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状似不经意提起:“对了,过两天可能会有一个小朋友来我们家。”
时妈妈问:“是你昨天晚上打电话到半夜的那个?”
时榷轻咳了一下:“嗯。”
“他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嗯。”
妈妈把菜刀往桌子上一放,训斥道:“时榷,你要有点大人的担当,怎么能麻烦别人千里迢迢地过来找你?那个小朋友还比你小,一个人过来的时候能照顾好自己吗?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时榷静了片刻,低声解释:“他没有告诉我他会来,是想给我一个惊喜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
时榷没说话。
时妈妈把鱼拍到菜板上:“我跟你爸的脾气都急,不知道你这样像谁,性子这么矜持温吞,谈个恋爱还要人家小孩儿主动,哼,像什么样子。”
时榷也并不解释,听着他妈妈继续叨叨:“我们的家庭条件跟人家好像差很多,他过来不会不习惯吗?”
时榷道:“不会。他性格很随和的。”
妈妈瞥他一眼:“等人家来了要给他做饭,你做。”
“嗯。”
两天后,在尉岐自以为地单方面“密谋”之下,他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前往P省的飞机。
前天晚上尉岐以“邮寄本地春节特产”为由从时榷那里诓骗来了他的老家住址,这时候他拖着轻装行李箱,准备打个出租车直接到时榷的家门口。
Surprise!
尉岐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男朋友了就很开心,他一步三跳地出了机场,打眼向外一望,发现……有一个他特别熟悉的身影就站在机场的门口。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夜空浩瀚漆黑,冬风冷的透骨,灯光把人影拉的很长,时榷穿着灰色大衣,一个人站在灯牌之下,正隔着人流凝视着他。
不知道等了多久。
尉岐心脏瞬间狂跳起来,拔腿跑过去,兜头扑到了时榷怀里,又前后左右看了看,把他拉到了一边角落里,一脸惊喜道:“阿榷!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了我要来吗?”
时榷眸光沉沉,将人抱进怀里,在他的唇角吻了一下,哑声道:“猜到的。”
尉岐:“???”
这也能猜到?
时榷牵着小朋友的手,带他走出机场,打开车门:“上车吧。”
尉岐云里雾里地坐进副驾驶,现在有点懵了。
他的计划是直接到时榷家的楼下,到他的家门口敲门,然后给他一个新年最大的惊喜……现在是什么情况?!
尉岐不知所以地看着时榷,时榷也在看着他。
然后时榷低下/身靠过来,在他身边说:“等你很久了。我的新年礼物。”
尉岐反应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长长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见了鬼似的盯着时榷!
新?年?礼?物?
这不是……。?!
怪不得时榷知道他今天要来!
——时榷发现了他的微博小号!
尉岐十分镇定地心想,知道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提前来接机嘛,两个人还能一起回家。
不,等等……
他的小号都说了什么来着?
尉岐忽然心慌了起来,焦虑地咬住了手指甲,脑浆开始疯狂工作,努力回忆他曾经都在小号上发过什么东西。
他发了跟时榷准点打电话说新年快乐,结果谁也没接到谁的电话,还有时榷跟他视频到半夜,轻声细语哄着他睡觉……
哦,年前他好像还说过时榷那方面有问题。
时榷,不行。
尉岐:“………”
尉岐:“………”
认真的吗。
为什么他的马甲掉的总是比他想象中的要早?
为!什!么!
尉岐整个人都呆滞了,“咯吱咯吱”慢慢扭过头去,眼下这场面完全不亚于他跟时榷第一次摊牌的时候,甚至还要糟糕一些——他不会对时榷的心灵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吧?!
被自己的男朋友说不行这种事……
艹。
现在流的泪都是当时披马甲的时候脑子进的水。
再披马甲就去死!!!
尉岐回过神来,开始焦急语无伦次,后背直挺挺地竖了起来,“啪”地握住了时榷的手腕:“不,你听我解释,我……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你别误会……我并没有觉得你……”
时榷用食指蹭了一下他的脸颊,轻声说:“没关系。我们今晚不回家。”
尉岐“啊”了声,反应过来时榷是什么意思,耳根子一点一点地红了,腰也软了似的,靠到了背椅上。
直到时榷把他带到酒店上楼的时候,尉岐才猛地咽了一口唾沫,后脊梁骨哇凉哇凉的。
他现在删微博还来得及吗?
哆啦A梦能带着时光机来救救他吗?
电梯里,尉岐望着金属墙倒映出来的人脸,就是一副生无可恋悔不当初的表情,他用力搓了搓脸,拽着时榷的衣角再次开口,声音都在颤:“哥,哥……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时榷垂眸望着他说,“跟那个无关,你愿意吗?”
尉岐咬了下嘴唇,从背后抱住他,用力点了点头。
他愿意的。
很早之前就愿意了。
尉岐一脚刚踏进房门,连鞋都没脱,整个就“呼悠”一下离地而起,时榷把他整个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然后坐在床边给他解开鞋带。
尉岐脑子里现在都是雪花,铺天盖地的一片,然后那片素白雪地上又开出了玫瑰,带着露水的花瓣铺在地上,鲜红、妖异,像滚烫的血。
时榷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手指冰凉冰凉的。
尉岐突然恍惚了一下,醒了过来。
……他确实在微博小号说过这天要来找时榷,可是从来没有说具体什么时间的机票。
怎么就恰好碰到时榷了呢?
时榷在机场出口等了他多久?
尉岐的眼里忽然有点热,将他冰冷的手捧在掌心里热乎着,问:“哥,你什么时候到的机场?是从早上就在等了吗……”
时榷没说话,只是近距离地看着他。
尉岐又问了一遍:“是早上就到机场等我吗?”
以时榷的性格,一定不会错过任何一班飞机。
“没关系。”时榷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亲亲他的鼻尖,轻声道:“也想给你一个惊喜。”
尉岐像是被什么抹了糖的蜜剑刺了一刀,抽了一口气,伸手将时榷的后颈按下来,抬起头主动地吻他。
他乱七八糟地解开时榷的大衣叩子,把碍事的衣服都扔到了地板上,然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死死地抱着时榷的腰,呼吸异常炽热。
“以前怕常识不够,准备地不充分,会让你受伤。最近两天……做了许多功课,我想应该可以照顾好你了。”时榷的手指停在尉岐第一个衬衫纽扣上,垂目再次征求他的同意:“……现在,我可以拆我的‘新年礼物’了吗?”
时榷的睫毛浓黑而修长,扫在人心上似的,尉岐现在快要说不出话了,只是抓住了时榷的手,用力往下按了按。
第一颗纽扣解开了。
最后时榷声音低哑地嘱咐他:“如果疼了就告诉我,我会停下来,好吗?”
尉岐臊的脸都红了,动作十分微弱地点了点头。
一丝汗水从鬓角缓缓划至下颌,时榷的眼珠变的幽暗而深黑,用尽了最后一丝理智,才能不伤了怀里的人。
尉岐猝然闷哼了一声,落在床单上的苍白手指瞬间攥紧了,从肩骨到腰部一线都是紧绷的,全身轻轻颤抖着。
时榷俯下/身,安抚般细微地亲吻他的后颈:“疼吗?”
一声哭腔似的回应:“呜……”
……
关灯后。
从柔软的棉被里颤颤巍巍伸出一条苍白无力的手臂,哆哆嗦嗦着拿起手机,连夜删了一条微博。
作者有话要说:尉岐:我他妈火速连夜删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腰好疼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知道错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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