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走出电梯,抬手刷开房门。
“岁岁呢？有想我吗？”
林今朝问,她反手关上门,靠在门上,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怎么会不想呢？
她发现，自己好像也越来越离不开林今朝了。
她弯下腰，脱了高跟鞋，换上拖鞋往里面走，故作轻松道:“很快就回去啦。”
既是安抚他,也是安抚自己。
然而林今朝很清楚,她所谓的很快——她需要到六座城市视察,每座城市至少停留两到三天,也就是说，两人半个月左右不能在一起。
**
次日，常岁早早起床，准备去工地视察。
她洗漱穿戴好，刚从房间离开,就收到林今朝的电话。
“喂。”她接起走向电梯。
住在隔壁的肖志远,这时也从房间出来，两人点头打过招呼。
林今朝在她耳边说:“今天去工地，就别穿高跟鞋了。”
常岁低头看眼自己的运动鞋。
又听到林今朝说:“裙子也别穿,换长裤。”
常岁再看眼自己长到脚脖子的九分裤。
“到了工地之后,一定记得戴安全帽，还有……”
常岁没忍住笑起来。
林今朝听到了:“……你笑什么？”
肖志远伸手按了电梯，也转头看向她。
“你变得好啰嗦啊林总。”常岁轻他,抬腿走进电梯。
嘴上嫌弃，心里当然也是甜滋滋。
“如果我在你身边，自然就不会啰嗦你。”
这点，常岁是相信的，他大概会直接帮她把适合去工地的衣服鞋子准备好。
其实，她自己确实不注重这些细节，今天一切准备就绪，是昨晚临睡前，肖志远发消息提醒了她。
“好了，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我有个近乎全能的助理呀。”常岁拍拍隔壁肖志远的肩，“你不用担心。”
“他是近乎全能的，那我呢？嗯？”
这也要比麽？男人的胜负欲呀。
电梯到了，常岁狡黠一笑，抬腿走出去，偏不告诉他，“我要工作咯，拜～”
说完，她挂了电话。
项目负责人已经等在餐厅，常岁握着刚结束通话的手机走过去，对方帮她拉开一张椅子。
几个人吃过早餐，驱车前往海边。
两个多小时后，来到新的水疗度假酒店施工工地。
两台车先后平稳停下，施工单位负责人赶紧迎上前来，拉开后面一台车后座车门。
常岁伸出腿，轻快地下了地。
后面紧接着又开过来三台黑色轿车，在她的车后停稳，车上同时下来几个男人。
“常总。”顾以泽一身黑色西装，笑着走上前，朝常岁伸出手。
常岁笑了笑，握上他的手，两人打过招呼，她看向他身后。
万聪从另一台车上下来，人明显消瘦了一圈，看来更高了，身上的西装显得有些宽松。
他下车后，视线就没有从常岁身上离开过，常岁看向他时，两人视线恰好对上。
顾以泽夹在中间，左右看了两人一眼。
常岁转身朝工地走去，肖志远从工地负责人手里拎过一顶安全帽，追上去。
“常总，注意安全。”
常岁伸手接过，往自己脑袋套上。
顾以泽拎过一顶安全帽，边跟上边看着常岁的背影道:“撒得了娇，也撒得了野，能穿着华贵的礼服，在酒会上游刃有余，也能头顶安全帽，利落地行走在工地沙石堆里……”
他正了正头顶的戴子，转头看眼自己的表弟，“难怪啊，把你魂都勾没了。”
万聪安安静静戴好帽子，掠过他，大步跟上常岁。
**
上午在工地视察过后，一行人中午订了间餐厅吃饭。
饭局快要结束时，常岁手机有电话进来，她拿起看了眼来电显示，放下筷子，拉开身后椅子，起身出去。
坐在旁边的万聪抬眼目光追随。
她刚接通电话放到耳边，推开门出去，身后餐桌上，有人起身给万聪敬酒，“来万总我敬您。”
一句话，不偏不倚恰好落到电话那头的人耳朵里。
“万总？他也去了？”林今朝在那头微微蹙眉。
常岁拉上身后门，隔绝里面的声音，沿着走廊到别处去，“这个项目，前期他也有参加，你知道的。”
林今朝沉默。
餐厅靠海，常岁停在露台的栏杆边，望着不远处起伏的海浪。
她怕林今朝误会，多解释了一句:“他这次过来，也只是为了工作，并没有怎么样，你别多想。”
那头的林今朝，看着桌角叠放的文件，那是顾以泽上次过来，还给他的海岛开发权转让协议。
他知道，既然顾以泽选择将它退回来，就是放任万聪的意思了。而顾以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毫无疑问，是因为万聪对常岁还没有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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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常岁结束通话后，林今朝拨通内线电话。
那头的周炎立即接起。
“万家那边的调查情况怎么样？”
“万家旗下餐厅，涉嫌贿赂卫生局官员，食材以次充好的问题，我们都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很好。”
“那我们下一步，是把这些材料……”
“暂时先不用动。”
“好的。”
林今朝修长手指在桌上轻敲一下，“再帮我订张下午去往沙洲市的机票。”
“沙洲市？”上司接下来并没有到该市出差的安排，那只能是……周炎很快反应过来，“好的林总。”
**
离开海城，常岁和顾以泽又马不停蹄地，一同携助理前往下一站，沙洲市。
在酒店办理入住后，时间尚早，一行人抓紧时间到建筑工地。
车已在酒店门口侯着，常岁从酒店出来，助理上前两步，帮她打开车门。
后面开过来一台车，常岁下意识看过去一眼。
后座车门推开，一只男士皮鞋稳稳落了地，沿着往上，是西裤包裹下的一双长腿，扶着车门的那只手，修长的手指和清瘦的骨节，是熟悉的。
常岁眉眼微微笑弯，站在车旁等了几秒。
果然，等到男人从车上下来，跟她脑海里浮现的那个不谋而合了。
她眉眼的笑意不由更深，“你怎么来了？”
林今朝迈着一双长腿走近，含笑看着她说:“恰好过来办事。”
常岁歪头笑看他，“真的吗？”
“其实……”林今朝略一挑眉，双手负在身后，微微倾身贴近她耳朵，话里裹了笑意，“真实情况是，想你就来了。
常岁听了他的话，一下甜到心里。
加上，林今朝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她咬耳朵讲悄悄话，是她从来不敢想的事。
她的脸不由得红了。
顾以泽和万聪正从酒店出来，看见林今朝正贴在常岁耳边说什么，逗得她脸红，嘴角弯笑。
完全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顾以泽看向身旁的表弟。
万聪冷漠地看着，下颌明显收紧，捏紧了拳头。
顾以泽拍拍他的肩，算作是安慰了，抬腿朝两个人走过去。
“今天刮的什么风啊，把我们的林总也带来了。”顾以泽含笑朝林今朝伸手。
林今朝修养极好的回礼，“顾总。”后看向他身旁的万聪。
万聪冷漠以对，林今朝扯扯嘴角，无所谓。
之后，林今朝也加入到了工地视察的队伍。
他们到的时候，夜幕正渐渐降临，工地点亮了一片灯海。
他们只在白天施工，工人们正在做收尾工作。
常岁和同行的人带上安全帽，由施工负责人带进去。
一圈下来，问进度，敲细节，给出指导意见，转回到刚进去时的一楼。
这个位置建好后，就是酒店大厅，面积宽广，堆了许多沙石，水泥摞得差不多跟墙高，还有各种建筑工具和脚手架。
常岁和施工负责人正在沟通交流，也没注意往头顶上看。
万聪刚刚接完一个电话回来，转身看到她旁边脚手架上，一块钢板摇摇欲坠。
眼看着那块钢板就要砸下来，万聪高呼:“小心！”
与此同时，正和顾以泽交谈的林今朝循着声源望过去。
在钢板砸下的前一刻，林今朝近乎本能地，直接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
嘭！钢板重重砸下，发出巨响。
常岁被扑倒在地时，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直到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她缓过劲来，扭头看向压在她身后的人。
两人视线对上，然而几乎是在下一秒，林今朝的双眼无力阖上。
钢板压在两人身上，林今朝用手臂为常岁撑起一片空间，她勉强能够动弹，抬手捧着他的脸，红着眼一遍遍叫他，“林今朝，林今朝……”
然而，他连眼睫都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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